香荷却好似听不见一般,使着劲哭喊着要将香月抱下。
“香荷。”林媛上前,揽住香荷,强硬着扳过香荷的脸,柔声道,“香月不会自尽的,你别动她,我们报官,叫仵作来验尸。”
香荷微微愣了愣,随后伏在林媛的肩头大哭了起来。
三儿四儿五儿到底年纪尚小,同香月又是近日才刚熟悉起来,见此场景不免害怕的躲在门外。
林媛抬头就看向她们三人,“四儿去找老爷过来,五儿去找乔嬷嬷过来,三儿在门外等着我问你些事。”
交代完了,林媛轻轻拍了拍香荷的后背,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孔想要冷静下来。
她走出屋,看着三儿问道,“是你最先发现的?是怎么发现的?”
三儿抽抽搭搭的回道,“是奴婢最先发现的,奴婢和四儿五儿就住隔壁屋子,奴婢起的最早,出门的时候发现王婆子的房间门是大敞着的,奴婢奇怪,就上前看看,谁知道就看见王婆子躺在地上,香月吊在梁上……”
“你有没有动过这屋里的东西?”
“没有没有。”三儿忙摆手,“奴婢害怕,没进屋,一瞧见就叫了起来,四儿五儿这时候也起身了,奴婢就赶紧去您那报信了。”
“这间屋子昨日没有搜查?”
“搜了……这片倒座都是下人住的每一间都搜了,可当时这间屋子里是空的。”
“恩。”林媛捏了捏眉心,“去端几张小杌子来,我们就坐这等着,看着门。”
三儿应声。
林媛转身去看香荷,“不要哭,香月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闻言香荷却悲从中来哭得更加大声了,她仿佛能预料到后面的事了——老爷不同意报官,小姐有心无力,最后香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一卷草席裹走了,甚至还要背上杀害王婆子的罪名。
这就是她们做下人的命运!
林媛同样担心事情会那般发展,她能出言宽慰香荷,却无发欺骗自己,她握紧了双拳,却不知所措。
乔奕欢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林媛用一双透着执着的双眼看着自己。
“乔嬷嬷,如果老爷不同意的话,你帮我去报官。”林媛定定的说道。
乔奕欢肃穆着点头,“好。”她同样自责,明明跟踪王婆子的事该她去做的,可她竟没有香月细心。
可香荷却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没用的!没用的!太太去的不明不白,小姐也差点丧命,这般他们都不准调查,更何况是咱们做下人的?这宅子里死过太多人了,又有谁替他们做过主?”
香荷哭喊着,一声声仿佛是大锤一般砸在林媛的心头,她只恨自己为何这般年幼,为何没有丝毫力量来保护身边的人。
“小姐,奴婢只求您别让香月背上莫须有的罪名。”香荷渐渐安静了下来,却一下跪在林媛的面前。
林媛刚要点头,却听见林广成的声音。
“放肆,竟敢教唆小姐!”林广成说得十分不客气,他只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因为香月的事已经被老太太责骂了,如今那个香月都去了,还可能杀了王婆子,他怎么还能让林媛再受下人教唆去激怒老太太?
香荷被斥得一怔,脸色变得灰败,一下瘫坐在地上。
林媛却出奇的愤怒了,她几步上前使劲的在林广成肚子上捶打了起来。
林广成被女儿小小的拳头打懵了。
林媛愤怒林广成的迂腐,更愤怒自己的无能。她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不替母亲主持公道,也不替我主持公道,更不替香月主持公道,你是二房的当家人啊!二房都被人欺到头上了,你怎么还能为了什么狗屁声誉不闻不问?!非得二房的人都没了,你就抱着林府的声誉开心了?!”
“你在乎林府的声誉,可我不在乎啊!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让我受委屈了吗?!”
林广成被说得脸孔发涨,轻轻的抓住林媛的双手,磕巴的解释道,“我不是这样的想的……为父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什么时候?非得等我们都被害死了之后吗?这回是香月下回还指不定是谁!”林媛口不择言。
“可她不过是个丫鬟啊!”林广成有点委屈了。
“是啊……丫鬟。”林媛失落的喃喃道,她抬起脸看向林广成认真的问道,“我也不过是个女儿对吗?母亲也不过是个妻子对吗?您可以再娶,甚至您还可以再有个儿子!”
林广成顿时被打击了一般放开了林媛的双手,踉跄的倒退了两步,本就不再年轻的他蓦然之间就仿佛老了十岁,面孔上的皱纹仿佛如刀刻般的更加深刻了。
面对着受伤如此的父亲,林媛的心在落泪,她没有办法了,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般伤害林广成,才能逼得林广成不管林府的声誉,去报官,去帮她替香月主持个公道。
甚至,她决定不只这一次,下一次,她还要如此逼迫着林广成去替林二太太和本尊报仇。
“你要父亲怎么做?”林广成平静而疲惫的问道。
“报官!找仵作来验尸!”林媛灼灼的回道。
第三十一章 线索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保有全尸、入土为安,林媛的提议做丫鬟的香荷可以接受,从前走江湖的乔奕欢也可以接受,但林广成却觉得惊世骇俗。
不是没钱没权没势的穷苦人家哪里会让官府糟践死者的遗体?
即使被林媛逼迫那般的林广成仍旧忍不住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林媛并没有林广成的顾忌,见林广成犹豫心里一急,又要开口说话,却见林广成补充道,“要不要同香月的父母知会一声?”
林媛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可她却不容置喙道,“验!香月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纵使要入土为安,可也不能死不瞑目。
这时,香荷插了话,“奴婢和香月都是太太有了小姐之后才买进府的,老子娘是谁早就不记得了。”也是因为她们两不是这府里的人,太太才将她们呆在小姐的身边的。
林广成这下无法躲避了,既无奈又心酸的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报官。”
林媛松了口气,冲着林广成屈身行礼,“多谢父亲。”
林广成一脸疲惫的看向林媛,目光深邃且晦暗,“媛媛,你可想好了,可能并不能验出什么来。”
林媛的面孔一僵,悲愤便仿佛由心底迸发而出,她宣誓一般的低吼着,“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林广成走后,林媛便留下乔奕欢守着屋门,不得任何人进出,她相信凶手不会想到她能劝说林广成报官,说不定这屋里便会留有蛛丝马迹。
“天娇院进出可要登记之类的?”林媛快步朝着天娇院的院门处走去,嘴里问着香荷。
香荷回道,“并不要登记,不过守门的马婆子该是记得的,上回您让香月去打听您落井那日进出过咱们院子的人,香月便是问的马婆子,那把铜钱也都给了她。”
提及香月,香荷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小姐,您觉得是三房的人害得香月?”这时她也不再顾及什么了。
林媛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落井那日三房并没有人在天娇院之中,三房在这天娇院内一定还有帮凶,只是不知道是那两个姨娘还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
下人居住的倒座本就离院门不远,林媛很快就到院门。
“那就是马婆子。”香荷目光看向院门口坐在一张小竹椅上的婆子,悄声道。
林媛颔首径直走了过去。
马婆子一向是懒散惯了,幸好天娇院的三个主子都不难伺候也就没人说她。远远的瞧见林媛来了,她也同往常一般站起身垂下头,等着林媛出门。不过今日她听说林媛身边的大丫鬟香月出事了,她的头也比往常垂得更低。可等了好一会,她也没听见林媛走过去的动静,便有些诧异微微抬了头。
“啊,四小姐。”马婆子有些讶然道。
林媛面无表情的点头。
“见着小姐还不行礼?咱们这院子里的人都要翻了天了!”香荷的脾气比平日粗暴了许多。
马婆子忙歪歪扭扭的蹲了蹲身子。
林媛回头,拍了拍香荷的手,才对着马婆子道,“我有话问你。”
马婆子顿时觉得有点荒唐,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身高还不到她肩膀,却是一个做出副凶巴巴的样子,一个摆出副威严无比的样子,真是……滑稽。
心头这般想着,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马婆子还记得那日冯婆子给打得悲惨模样以及后来被赶出林府的结局。
“四小姐要问什么,奴婢定是知无不言。”她恭敬的回道。
“王婆子昨日可出过院子?”林媛直接问道。
马婆子神情一肃,回道,“没有,奴婢不爱吃酒耍乐,白日都呆在这,王婆子确实没出过院门。”
林媛眉头蹙起,王婆子被打了十杖前日还不能动弹,昨日怎么也该去找其背后的主子啊,难不成她想错了?
“那昨日你可见过王婆子?”林媛灵机一动问道。
马婆子忙回道,“见过,昨日清早王婆子朝着这边走来,她那走路姿势还有点变扭,所以奴婢一眼就瞧出来了,可后来奴婢就见她转了个弯从这抄手游廊往西面走了,许是内急去茅厕了。”茅厕就在院子的西南面。
“那你昨日可见到香月?”
“没有没有。”马婆子叠叠的回道,“若见着了,奴婢还不去找您领赏银啊。”
林媛默然。
马婆子等了一会,也没见林媛再开口,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对于她这样懒散惯了的人,一直拘谨的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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