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王八看绿豆一样的尹瑟瑟评为了81分,为了再多得点分,我学会了化妆。
我每天练习化妆术,由于技术不全面,况且初练,难免把自己画得浓了淡了,有一次太浓了,何彩霞说,你这是要改行呀怎么着?尹瑟瑟也吓了一跳,行呀,周七,简直有四个字可有一比。
哪四个字?
妆如女鬼。
我的热情持续了两个月,结果发现费时费钱费神,而且没有达到效果,冯小唐根本没有多看我一眼不算,我还把自己搞得没有了大方向,就是说,我个人的基本特质被这些化妆品搞得面目全非,尹瑟瑟说,追求男人可以,但也要注意方式,这招最俗,你本身就有一句诗可比。
我怀疑她让何彩霞洗了脑,赋比兴用得极好。
说,我仍然描眉画眼,她看着我满床铺的眼影、鼻影、腮红、口红,到眉笔、眼线笔、唇线笔、睫毛膏、透明粉底液、定妆粉叹息一声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呀。
妈呀,我说,太抒情了,太要命了,你要是冯小唐,我立马立地成佛了,你这样对我抒情,让我怀疑你的性取向,如果不是你迷恋马拉多纳,我准和你保持距离。
很多个黄昏,我和尹瑟瑟腻在我的小屋里谈爱情这回事儿,不开灯,天渐渐黑下来,对面的灯亮起来,尹瑟瑟不知道我有望远镜,这种丢人的事我不会告诉她的,她说,看,你家男人的灯亮起来了。
有时候她也会说说马拉多纳,马拉多纳,我们最亲爱的体育老师,又矮又帅,一米六八,皮肤黑,大脸生动饱满,痘痘如一粒大豆一样,一点也不文艺腔,我和尹瑟瑟各取所需,她喜爱生猛型的,我喜欢那种有点文艺腔,但是必须骨子里特别男人的那种,我指的就是冯小唐。
第一部分 19。大花痴(3)
冯小唐的银笛是个开始的道具,他还有时忧郁,喜欢在黄昏时一个人行走在风中,想想吧,十七岁的少年,走在杨花飘浮的风中,不是电影吗?不是散文吗?不是油画吗?
在喜欢男人上,我和尹瑟瑟不是一个档次。
虽然她也很动情,说马拉多纳这人不错,师大体育系毕业,爱听英文歌,喜欢看侦探小说,而且踢足球颇似马拉多纳当年的脚风,上体育课对我们非常之负责,应该跑十圈绝对不让跑八圈,如果不是看尹瑟瑟的面子,我第一个恨死的人就是马拉多纳!
想想吧,十圈,四百米一圈,四千米!
跑下来的感觉就像红军长征刚过了雪山草地,我们班女生为此请假的人每次超过十个,都说来了大姨妈,然后在杨树下坐着看天吃话梅糖,只有我和尹瑟瑟还有另外几个傻女生跑,我不傻,我是陪着尹瑟瑟,一陪着她减肥,二陪着她听马拉多纳的话,我是舍命陪君子呀。
十圈下来,我又瘦了一公斤,53公斤,用尹瑟瑟的话说,屁轻屁轻的,一点分量没有,男人摸着都是骨头,手感忒差,你的爱情很悬。
马拉多纳是个暴君,我肯定得说,为什么让我跑十圈?那些请了假的女生们在吃话梅,在下周她们又请假说大姨妈来的时候,我告诉马拉多纳,亲爱的老师,大姨妈一个月只来一次。
我实话实说。
可想而知那些女生多么恨我。
凭什么我们跑她们聊小天说爱情说是非?凭什么吧?这其中,就有校花阿绿,我看不了她酸不拉几的那样儿,所以,我就告诉了马拉多纳。
我还很正规的叫了一声齐老师。
马拉多纳,原名齐浩天,远远不如马拉多纳好听,后来我还看到过,不过,我早就忘记他叫齐浩天,张口就叫他马拉多纳,他呆了一下,不知道叫谁,我才知道,叫马拉多纳的年代过去了,他哪里知道自己叫马拉多纳,那是只有我和尹瑟瑟才知道的叫法,那是我们做为大花痴年代的叫法,我为此惆怅不已。
他早就不教体育了,大概因为年老色衰,后来调到教育局管后勤工作,大概多吃多占,胖了很多,更显得矮,我亲爱的马拉多纳老师,到死都不知道尹瑟瑟喜欢过他,不过那也不重要,因为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即使恋了,爱了,也是一个人的事情。
而大花痴如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花痴,只是一往无前的喜欢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喜欢着,以后,再也没有那样喜欢过一个人,再也没有了。
只有青春里,只有在自己情初开的十七岁,才会傻瓜一样的,颠三倒四地喜欢一个人,近乎疯狂,近乎傻,近乎智力,近乎不要脸,近乎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他呀。
第二部分 1。空中的感觉(1)
空中的感觉
杨二的空军飞行员回来了。
杨二好像变了,那时我并不知道飞行员回来了,我遇到杨二时,她手提着一条鱼,还有红的红绿的绿的菜,还有葱姜蒜,杨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烟火了?在我印象中,她不是吃食堂就是自己煮方便面,我们还搭伙去吃过凉皮、拉面、小笼包,虽然我比她小,但我们AA制,我不占她便宜。
我因为读《金瓶梅》被叫了家长而让杨二另眼相看,这个评剧演员给了我极大的肯定,她说我将来必成大器,她是在二十三四岁才发现《金瓶梅》是本好书,而我在十七岁就知道了,可见我的情商非常高。
我们常在她的房间里讨论一些私秘的事情,在十七岁之前,我的乳防只让杨二看过,因为杨二喜欢我,杨二让我看过她的乳防,她的乳防饱满得像两个刚出锅的热馒头,温热,带着诱人的温暖。我的乳防不大,可杨二说好,杨二说,这样的乳防其实很性感,看过《阁楼》杂志吗?我摇了摇头,她说,这本杂志上说,这样的乳防一般非常厉害。
我是厉害,我曾经当过一帮小混混的头。
笨丫头,她说,不是这个厉害呀。
那是什么厉害?
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后来我在美国翻看《阁楼》杂志,总是想起杨二来,阁楼,多么雅的杂志名字,但是比花花公子更花,名不符实,让我出了很多的丑,我总是在报刊亭问人家,有《阁楼》这本杂志吗?
可见我曾经多么傻。
我妈李美凤没有看过,我不会让她看的,她热衷于打麻将,在我爹地周胜利成了有钱人的之后,她热衷于VIP,并且多了去瑜珈馆美容院或者足疗馆汗蒸馆的爱好,其实她不是特别喜欢这些,她到底喜欢什么连我也搞不清楚,她只是在谋杀时间,因为她的时间多得没有地方去,像一个流浪的孩子,她必须收留起它们,然后把它们温柔地杀死。
和杨二在她的闺房中的时间是我最想念的,虽然时间不会太长,有时是我下了晚自习回来,有时是周六或周日不上课的时候,她的演出越来越少,爱好评剧的人越来越少,她动过拜谷文月为师的念头,但后来又不喜欢谷文月的长相,她说要是新风霞活着就好了,她一定拜新风霞为师。
从杨二那里,我知道了新凤霞,知道了评剧。杨二对新凤霞崇拜的五体投地。
后来,我知道了,评剧唱腔就是我们家这一带的民歌、莲花落等民间音乐的翻版,还吸收东北二人转、京剧、河北梆子等地方戏曲的音乐成分形成。很抒情,很流畅,很自然,很乡土。唱腔一板一眼、有板有眼。杨二说,评剧无板无眼,评剧常用来表观悲伤、哀怨的情绪。
后来,杨二的爱情生活就证实了这种情绪。
杨二长得一点也不淑女,妖里妖气,不像唱评剧的,唱评剧的演员长相都老实,她适合唱昆曲或越剧,但我们这里只有评剧,她们家祖传唱评剧,她妈认识赵丽蓉,她姥姥认识白玉霜或者小白玉霜,我没搞明白。
她的闺房搞得很花哨,有张曼玉几张照片,杨二比较喜欢张曼玉,说这个妖精有道行,四十岁了比二十多的还他妈媚,这叫修行,这叫妖精。杨二说到妖精的时候脸上会飞出一种神情,无限地向往,无限地动情,我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女明星,张曼玉是一个例外。
第二部分 2。空中的感觉(2)
确定地说,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有多出色多么动人,虽然她的确很出色很动人,但比起她对待爱情的态度来讲,她更应该得到爱情的奥斯卡!
谁能够像她一样对待爱情?每一次爱都全力以赴不留余地?每一次都飞蛾扑火全部投入?谁能够屡败屡战还能如此的热情和真心?从导演尔冬升到地产商人宋学祺再到法国导演阿萨亚斯……在地产商人身上,她把所有积蓄全投给了他,结果血本无归,而这个男人却去爱了另一个富婆,如果是别的女人,也许悬梁自尽也未可知,但是张曼玉,拍拍身上的尘爬起来,继续爱。
她为阿萨亚斯洗手做羹汤,学法语,当黄脸婆,不沾阳春的手也开始操持柴米油盐,但阿萨亚斯又喜欢上别的女人,再次弃了她。
她仍然微笑着,相信男人,再次恋爱,好象她是为爱而生的女子,爱情是她的药,不吃不行。而每一次真心付出,她都可以从男人身上得到精髓,所以,她被称为妖精,你以为妖精两个字是任何女人都能配得上得吗?有的人只妖不精,有的人只精不妖,而她的确是妖精,已经狐媚到让男人和女人都爱上她,所以,她得过无数次影后,所以,她是唯一一个让许多女影星都佩服和欣赏的女人。
想想她身边的那些男人吧,有的炫耀她火热的情书,为了自己卖书或者出名,把她和他最热烈的时候写过的情书展览示人,这是多么下作的一个男人!那个时候她还年轻,几乎活不下去,但她挺过来了,投入另一场恋爱,这次是导演尔冬升,一个迷恋赛车的男子,她曾力劝他告别赛车,因为每次去看他赛车,她都会紧张到以为活不下去了,但他根本不听,沉溺于自己的世界。
有谁和她一样,爱一次好象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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