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源- 第5部分

　　一个中年女大夫告诉郝院长说：“基本没问题了，让她好好静一下吧，先输几瓶液，一会儿我们再过来看她。”

　　大夫护士慢慢退出，赵好民似乎想张口问大夫什么，最好还是没有出声。

　　这个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似乎都是多余的，姚处长拉着赵好民在沙发上坐下，轻声对他说：“孩子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是，我们大人还得好好活下去呀。”

　　赵好民闭了一下眼睛，低声说：“我知道，我清楚。”

　　“赵大夫，一会儿简单吃些东西。”郝院长走过来，指指乔静，轻声对赵好民说，“这丫头今天受了惊吓，是她发现的现场。”

　　姚处长回头问乔静：“你吃中午饭没？”

　　乔静低头站在林秀丽的枕头旁边没有任何反应，大志赶紧替她回答说：“没吃。”

　　乔静终于听到大家在谈论自己，抬头看大家一眼，又低头去看林秀丽。

　　张老师拎着两个大袋子进来，大志赶紧上前帮忙，他们把里面的食品饮料一一在桌上放好。郝院长和姚处长对视了一下，姚处长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好民，然后说：“赵大夫，我们先走，你们吃些东西，我们明天再来。”

　　“我想看一眼阳阳。”赵好民快速提出要求。

　　“好，一会儿我们跟警察联系一下，他们今天忙着勘察现场，估计明天也会来看你们。”郝院长说。

　　乔静和大志出门送走了郝院长、姚处长和张老师，回屋以后，大志从桌子上拿起一袋酸奶递给赵好民，恳求说：“叔叔，你必须喝了这袋奶。”

　　赵好民抬头看看大志，又看看乔静，他看着往日机灵有主见的乔静今天出奇的木讷，知道这丫头和自己一样，因为阳阳的离去已经伤透了心，最后，赵好民又看看大志手中的那袋酸奶，接过去以后说：“你们也吃些东西吧。”

　　乔静看着赵好民喝下那袋酸奶，顿时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一些。这时她才意识到，自从知道阳阳离去以后，自己几乎一直在担心赵好民和林秀丽的安危。大志又递给乔静一袋酸奶，乔静低声说：“师兄，你也吃点儿东西吧。”

　　大志说：“知道，别管我了。”

　　乔静弯下腰轻轻问林秀丽：“林阿姨，你喝袋酸奶好吗？”

　　林秀丽闭着眼睛摇摇头。

八　父亲的担忧
见赵好民吃了点儿东西，大志把另一个病床上的被子枕头放好，对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的赵好民说：“叔叔，你累了，躺下吧。”

　　赵好民摇摇头，然后对低头坐在林秀丽旁边的乔静说：“静静，你躺下休息吧。”

　　乔静摇摇头，对赵好民说：“我想让林阿姨吃点儿东西。”

　　“她今晚不会吃了，明早再说吧。”赵好民十分了解妻子，爱女被人杀害了，她的心肯定像刀刮一样疼。

　　其实，赵好民一直想把乔静叫出病房问问她赵旭阳究竟是怎么被人杀害的，但是他知道妻子林秀丽虽然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却根本没睡着，他怕自已万一说错了什么再让她伤心，林秀丽本来心脏就不好。赵好民在等待机会，他在等乔静走出病房自己再随后跟过去。

　　终于，乔静要出去上卫生间，赵好民赶紧跟随其后走出病房，看离林秀丽的病房已经有一段距离，赵好民在乔静身后轻声喊：“静静。”

　　乔静回头，随即喊：“赵叔叔。”

　　赵好民走到乔静跟前低声快速问：“静静，告诉我实情：阳阳是被什么凶器杀害的？被害的就她一人？”

　　乔静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一男生也被杀害了，静静被掐死在床上，那男生被斧子砸了后脑，趴着死在门口地上。”

　　“阳阳和那男生一起租房住？”

　　乔静不得不点头。

　　赵好民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以后又把它狠狠地吐出去，接着问：“静静，阳阳躺在床上穿衣服没？”

　　乔静把头往身体左侧扭了一下，最后不得不痛苦地摇头。

　　赵好民抬起右手扶在前额上，他的手掌已经把双眼罩住，好久他才放下手对乔静说：“你去吧，如果你阿姨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回病房让你师兄回去吧。”

　　“好。”乔静听话地说，“赵叔叔，你回病房休息吧。”

　　“我也上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内，赵好民终于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他太伤心了，因为他最后的担心已经被乔静证实，他在心中想：阳阳走了，这丫头临走还给自己和家人留下了耻辱。

　　赵好民始终不看好赵旭阳，因为赵旭阳的种种他看不惯的毛病，他曾和林秀丽生过无数次气。面对赵旭阳的自私和任性，做父亲的赵好民觉得她除了长相好以外，再一无是处。最可气的是这丫头总是自以为是，除了林秀丽以外，她再不服任何人的管教。第二次高考失利后，她曾经蔫了半年，后来，赵好民通过关系，把她安排进高速公路收费站工作。工作两年多以后，令赵好民没想到的是，赵旭阳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通过自己的努力，她考入交通学院成教分院读本科，赵好民一度还为女儿的进步高兴过。可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凭赵好民的直觉，女儿被杀肯定不是凶手谋财害命，他猜测多半以上是情杀，因为，她知道这丫头的毛病，她不自爱，喜欢*男人，喜欢自己周围永远围着很多很多的追求者。还在读初一的时候，喜欢穿张扬服装的赵旭阳经常和男生嬉闹打闹。当时，班里两名男生为了赵旭阳而相互争风吃醋，最后竟然大打出手，这件事情一度成了全学校的新闻，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本来与乔静学习成绩不相上下的赵旭阳开始走下坡路。而那个时候，乔静单纯的如一张白纸，只知道闷头解她的几元几次方程呢。

　　赵好民一直很喜欢乔静，这孩子自小善良稳重，遇事儿总是先替周围人着想。面对这样一个孩子，张倩敏仍然不忘对她严格管教，这是赵好民佩服张倩敏的最主要原因。虽然林秀丽是个护士，而张倩敏只是个从农村进城的清洁工，可在教育子女方面，林秀丽根本没法和张倩敏相提并论。看来，一个人的为人处事方式，与他的文化程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林秀丽就知道时时让赵旭阳在物质条件上占上风，她根本意识不到这反而会助长孩子好多不良习气。也可以说自以为聪明的林秀丽总是只顾及眼前的面子与得失，对孩子的未来以及性格的培养，她根本就不考虑或者说是不知道考虑，反而是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张倩敏，时时在计划着把乔静培养成为一个怎样怎样的人。

　　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为了感谢张倩敏帮助他们每天送赵旭阳上学，林秀丽破天荒给乔静和赵旭阳各买了一条漂亮裙子，令大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小乔静嫌裙子太艳，穿着它去过一次学校以后说什么也不再穿了，她说穿太艳的裙子上学同学老远就能看到自己，感觉不舒服。最后，还是林秀丽去商场替她换了一条颜色普通的裙子。同样的裙子，赵旭阳却喜欢穿着它到处张扬着给别人看。赵好民记得清楚，从商场换裙子回来，林秀丽对他说：“那丫头就是穷命，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连条漂亮裙子都穿不出去，将来能干什么呀！”

　　当时，林秀丽确实以为自己已经把乔静看透，可是，作为她丈夫的赵好民却和她的看法正好相反。多少年的人生经验，让赵好民总是这样想：一些当前处于强势的人，总以为自己永远能把握一切，张扬甚至跋扈，最后，老天竟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警告；另一些人暂时处于弱势的人，总是谦逊地默默地等待着努力着，最后，他们的耕耘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虽然对女儿一直抱有成见，但是，现在女儿被害了，赵好民当然伤心欲绝。他知道，林秀丽多年来教育女儿的不正确方式，或许就是造成这个噩梦的根本原因，他不免在心里又埋怨了林秀丽一次。

　　等到大志来卫生间找赵好民的时候，赵好民正在用冰凉的冷水洗脸，大志过来说：“叔叔，回病房吧，别感冒了。”

　　“好的，好的。”赵好民还不忘记对大志说，“你回学校吧，今天麻烦你了。”

　　大志看看赵好民的眼睛，知道这个男人刚刚哭过。

　　大志轻声对赵好民说：“乔静说她妈妈天亮前赶过来，等她来了，我再带乔静一起回去。叔叔，乔静也快撑不住了，看来她和阳阳的感情很深。”

　　赵好民点头，痛苦地说：“静静心疼阳阳，也心疼我和她阿姨。我们阳阳不如静静懂事儿，要是她以前能听静静的话，就不会被人杀害了。”　。。

九　林秀丽的观点
晚些时候，张老师到病房给送来一条被子，这样，大志安排赵好民在另一张病床上躺下，让乔静在沙发上躺好，又把乔静的腿向里稍微推了推，自己坐在沙发边上。赵好民让大志跟他挤一张床上躺下，大志说：“叔叔，别管我了，我看着阿姨输完液。”

　　护士已经进来替林秀丽换过两次液，大夫也过来看过，大夫告诉赵好民说病人的情绪已经稳定，没什么大问题了。其实，赵好民十分清楚林秀丽的情况，她就是伤心过度。

　　乔静躺下之前，曾经喂过林秀丽几口水，也趁此机会，她往林秀丽得嘴里塞了一粒巧克力，林秀丽一惊，不禁睁开眼睛看看乔静，见面对她的是一种混杂着无助、凄凉和对她有所期望的复杂目光，林秀丽不忍把巧克力吐出来，就一口把它吞了下去。乔静见林秀丽把一粒巧克力吃了下去，很快又把第二粒塞进了她的嘴里，这次，林秀丽才真正品出巧克力的滋味，细腻、香甜，有着丝一般的感觉。

　　林秀丽终于对乔静说：“静静，去躺一会儿吧。”

　　林秀丽一开口说话，病房中的其他三个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否则，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