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俨然一副好妈妈的状态,龚长天一时间难以转过神来,“呃……今天去迟点没关系。”身为精算师,他的工作自由支配度比较高。只是以前一直单身一个,反正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干,所以尽量把时间花费在公司喽!
看来这些年的努力在他的身上还是卓有成效的,从前为了取得好的表现得到老板的赏识,他常常忙得没黑夜没白天。时常把她丢在家里跟婆婆面面相觑,两个女人经常单独在家的结果就是互相伸出爪子撕扯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现在即使想吵架,婆婆也不在了。
“跟我一起送有容上学吧!”
秋水提议一出,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先是小男人拘束地猛摇头,“不用了,爸爸一定有工作要做,妈妈你要是没空送我,我自己坐车上学就好。”从小到大,他的同学、朋友都知道他是没有爸爸的小孩,现在突然冒出个接送他上下学的父亲,别说他难以调试心理,连他的朋友恐怕都会难于接受。
送儿子上学这本没什么,可要和孩子他妈一起送儿子去学校,怎么想都觉得形势有点暧昧。龚长天不想乱了生活的步骤,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一个人送他去,你在家休息吧!”
她有她的坚持,“我之所以搬来住就是为了让有容能体验到家的温暖,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他去学校呢!你就当给他一份礼物,也是给你……给我一次机会。你也知道,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这种机会一旦错过怕是……”
第103节:第二章 谁对谁错(2)
他最怕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他成天欺负她似的,“好吧!我和你……我们一起送他上学。”算他怕了她,还不成嘛!
进球得分!
秋水完全忽略了在场两个男人哀怨的表情,自顾自地得意起来。
该死!真该死!
龚长天将桌上凌乱的文件全都掀到地上,他知道这绝非成熟男人所为,可他就是克制不住心底翻腾的郁闷之气。
刚才把有容送到学校门口,他原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不料想秋水偏要拉着他去拜访儿子的班导,还煞有介事地向老师介绍他——
“这位是有容的爸爸。”
最可气的就是那只四眼田鸡把“有容的爸爸”和“秋水的丈夫”这两种身份画上等号。她不但埋怨他不关心儿子,一直让秋水承担管教儿子的重任,还指示他以后减少外面的应酬,多在家陪陪儿子、陪陪老婆,说什么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再想参与进去就难了。
天地良心,在他看来有容根本是凭空落下来的儿子。他没有参与孩子的成长,也不感到惋惜,反倒是有容的突然出现,令他至今还无法彻底接受。
如果说和秋水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再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孩曾是他的梦想,在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个梦想已被她亲手打碎,再也拼不回去了。
她想带着有容留在他的家里,他成全她,大不了那个她想要的家没有他的身影便好了。
如果说以前忙着工作是为了给她创造一个富足的生活环境,那么今天他忙着工作却是为了不回家,不见她。
他苦笑着埋首于电脑前,逼迫自己忘了跟秋水有关的一切。
这一忙就是一天一夜。
累了就蜷缩在沙发上靠一会儿,饿了就让秘书随便弄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他对生活原本就没有太高的要求,相对的,他对生命也没有更多的欲望。
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浸于思绪,他未察觉办公室的门悄悄打开,那个他逃避许久的身影就站在灯光的阴影里沉沉地望着他。
他果然躲在办公室里。
以前每次她和婆婆有争执的时候,他都会躲在办公室里减少回家的时间。过了这些年,他这个臭毛病丝毫没有改变啊!
“你是神仙吗?不用吃东西也用不着睡觉?”
龚长天一怔,徐徐抬起头仍旧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来干什么?”
又是质问的语气,他们俩非得像对仇人似的对峙着吗?“既然我这个客人的出现让身为主人的你无家可归,那我当然要亲自来请你回去喽!”看出他要用言语反击,秋水不想听到更多令她伤心的话,索性用食物堵住他的嘴,“要跟我吵架也等吃饱了再说。”
鲍鱼粥就放在他面前,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就这么放着实在太可惜了。更何况她打开粥,将勺子递到他手边。
不吃就显得太矫情了!
一勺勺将粥往嘴巴里送,他吃得很专注——这样起码不用对着她。
他吃东西还是跟从前一样,总是沾在嘴角上。不知道进食的姿态是不是也有遗传,有容跟他一模一样,为了纠正儿子的进餐姿势,她可没少花工夫,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天生的,没办法。
将面纸递给他,近距离的对视让秋水发现他的两鬓有一根白发。折腾了这些年,他们都逃不过时间的残酷。
“你躲够了吗?可以回家了吧!”
“我很忙。”他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躲这个女人,才不敢回家。
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个性很别扭,明明喜欢她,却不肯先表白。只好由她主动出击,求婚更好笑,人家都说“请你嫁给我吧”!他愣愣地丢给她一句“我愿意娶你,你怎么说”?
认识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光景,她怎会不懂他?
“承认你还爱着我,有这么难吗?”
龚长天心头一紧,迅速换上一对怒目瞪着她,“是不是追求你的男人太多,让你误以为凡是男人都会围着你转?很抱歉,我不是那些肤浅的男人,我选择女人不会看她的长相、身材,重要的是她的心。”
第104节:第二章 谁对谁错(3)
他要骂她心肠坏也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吧!秋水不以为然地笑笑,忍不住糗他,“可你当年还不是迷上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她非得提当年的事吗?
他非得把她想得那么不堪吗?
长叹一声,她的头又开始昏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夫妻,还有一个流着我俩血脉的儿子,你有必要提起那段婚姻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吗?”
她做了什么,让他对此恨之入骨,还需要他来提醒吗?
真是个寡廉少耻的女人!
“秋水,不要再做那些无聊的事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你知道,不是吗?”
“我从未想过要回到过去。”回不去的不只是他而已,她低垂的眼神甚至容不下自己的阴影,“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想在这仅剩的日子里能跟你好好相处,给有容留下一段家庭美满的记忆,这要求很过分吗?”
在秋水受伤的眼神里,他觉得自己好残忍。
“你……别逼我!”
龚长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他无法说出真心话,“我不想伤害你,可每每和你在一起,气氛稍微好一点,我就会觉得这是对我母亲的背叛。我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伤你的话,甚至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给有容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只会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更多伤痕。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有容越来越沉郁的表情,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会看不出来,“是我自私吧!拿有容当借口妄想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我真的是太可耻……”
她话未落音,龚长天听到重物落地的响声。他禁不住回首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她瘫软在地上,半张着眼动也不动,像是……像是死掉一般。
“你怎么了?”他慌忙跪倒在地,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好冷,冷得让他心寒,“秋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快点回答我啊!”
“送……我……回……家……”
他到底还是关心她的,用最后的力气牵起嘴角,秋水忽然觉得能这样死在他的怀里,也是一种幸福吧!
他是猪吗?她要回家他就当真送她回来,她现在这种状况分明应该送医院急救才对啊!
龚长天一边责怪自己一边从床头翻出她常吃的药喂到她口中。一杯温水加上五颜六色的药丸下肚,她的脸色慢慢转好,只是身体还无法动弹。
“感觉好一点了没有?”这样冷的天,他竟汗流浃背。刚刚那一瞬,他真的有种错觉,她会就这样睡在他怀里,再也醒不过来。
他不要她死,这是诚实的感觉。就算再怎么怨她恨她,他都不要她死——他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不管什么病,都要住院治疗。”
身体不能动,她的眼睛还是可以表示拒绝,“脑癌晚期,已经没有去治疗的必要了。这些药也只是控制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我知道自己的命差不多快到尽头了。”
拿起那些七零八落的药瓶,龚长天瞟了一眼治疗范围,大体上全是针对脑癌的。这么说,她是真的……
“你没骗我?你真的患了脑癌?”
“这种事也可以撒谎骗人的吗?”她嗔道。
别人也许不会,她绝对有可能为达目的使出这种苦肉计。想当初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一般朋友阶段,她就装病,故意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在他面前声称得了绝症,这才将他骗上道,不知不觉走进她爱的陷阱。
结婚以后她更是将这一招使得酣畅淋漓,每每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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