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友谊等等或喜或悲,虽然有时真的觉得难受的快要死过去,可也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吧。
结束了交谈,简适又整齐的归入了队伍。一步不差地跟着前面的人赶路。靳朔云无聊地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喜欢呼衍灼翎那张表情丰富的脸。
漠北,近在眼前了。
第二十回
回到漠北的第五天,靳朔云在老地方见到了呼衍灼翎。虽然已入初冬,可河面仍然湍急汹涌,看着呼衍灼翎费力的撑着木筏,靳朔云终于有了回家的真实感。
“喂——你还笑!除了冬天,我每回过来都比打仗还累!我这么辛苦为了谁啊,你还不领情……”呼衍灼翎絮絮叨叨的,三下五除二可算靠了岸。
“冬天倒是不用划船,不过你得防着别掉冰窟窿里。”靳朔云揶揄道,不期然的想起了那年相遇的光景。冷风,冬末,融冰,三人……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靳朔云连忙甩头让自己回到现实。
“那么多年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啊。”呼衍灼翎辛苦地上岸,拍拍溅到身上还没来得及晕开的水渍,走到树下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你这皇都去的可值啊,听说当上大将军了,嘿嘿。”
“你这消息够灵通的。”靳朔云舒服地靠着树干伸了个懒腰,“呼,还是漠北舒服。”
“怎么着也是邻居啊,这么大的事能不传开么。”呼衍灼翎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可听说好多家伙在蠢蠢欲动呢,都想在李颇离开局面未稳时大捞一票。你可得小心点。”
靳朔云皱眉:“好多家伙?”
“恩,像碎叶河这一带的河盗啊,你们西北边那些马贼啊,乱七八糟的反正挺多家伙呢,”呼衍灼翎想了想又道,“不过查哈尔部落倒是没什么动静,奇怪。”
“没啥奇怪的,查哈尔赫琪向李将军承诺过,三年不动兵。”靳朔云解释道。
呼衍灼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到底算和平承诺还是开战书啊?查哈尔赫琪……呀!”
“怎么了?”靳朔云看着忽然把眉毛皱成一团的男人。
“忘了告诉你,在你离开漠北这段时间查哈尔部落有了新领主。”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了。”靳朔云叹口气,虽然和查哈尔赫兰仅有一面之缘,但他对其弟弟的恐惧让靳朔云印象深刻,“查哈尔赫琪当领主,漠北别想太平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啊。”呼衍灼翎喃喃道。
“厉害到让人害怕的家伙。”靳朔云很中肯的给出答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性格扭曲。”我们得承认,靳朔云将军的评价多少带有一些个人情感倾向。
“光顾着说没用的了,”呼衍灼翎猛的一拍脑门,“贺无晨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呀?”
“恩……挺好的,他现在稳当地做他的静亲王呢,”靳朔云边说边用手比画着,“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家伙了,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倒不太壮不过看着已经挺结实了,样子变化挺大的不过眉眼还能看出来点小时候的意思……”
“喂,”呼衍灼翎皱眉轻轻打断,“不想说咱就不说了,别天花乱坠地给我胡扯。”
靳朔云苦涩地勾起嘴角,沙哑道:“也不算胡扯,他就是变化挺大的……”
呼衍灼翎不知道靳朔云和贺无晨究竟怎么回事,但他敏锐地捕捉到靳朔云隐匿于眼睛深处的痛苦光芒。那眸子在一个月前明明是溢满了喜悦离开的,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靳朔云期盼去皇都的心情,可回来,却变成了这样。就算这其中有天大的曲折,呼衍灼翎也决定把贺无晨列为拒绝往来户了,反正对那小鬼也没什么好感。
“不说了。他做他的王爷,你做你的将军,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还有一句话呼衍灼翎没说,最好这辈子也别再见面。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着浮云?”呼衍灼翎换了个话题。
“刚洗完澡,懒在马厩里睡觉呢。”靳朔云的心情多少轻松起来,因为他想起今天简适给浮云洗澡时的情景。
以前别人给浮云洗澡时,那小家伙总是调皮捣蛋不把周围弄得一团乱绝不罢休,并不是它讨厌洗澡,相反,浮云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和洗澡。所以它用各种活泼的捣蛋来表明对这项活动的热爱。可自从简适接手后,除了开始几回,之后每次的洗澡浮云都莫名的安静下来,倒不是听话,反而更像是意兴阑珊,就那么耸拉着脑袋任简适给自己冲洗,偶尔还会打个哈欠。靳朔云坚定的认为浮云那小家伙也发现了简适的乏味。不过鉴于每次经过简适的洗澡,第二天浮云总会精神饱满,所以这个工作基本上成了简适的永久性任务。
靳朔云浅浅的笑靥就让呼衍灼翎的心情也跟着飘了起来,他大力的拍拍靳朔云的肩膀,朗声道:“你现在是大将军了,那塞北这块儿都是你说了算吧。贸易啊什么的你是不是也得管管?” 靳朔云点点头,虽然将军的职责仅限于守卫边疆,但要较起真儿来,还真算是塞北地区最大的官,有时候许多关系到边塞居民生活的问题他也需要操心。
“我想在碎叶河这儿建个集市,”呼衍灼翎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冬天快到了,苏古山这边盛产貂皮,但缺粮食,你们塞北粮食不缺可这御寒的东西不多吧,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开辟一块地方专门让咱们两边的人互通有无,除了粮食貂皮,还可以交换或者买卖别的东西,各取所需不是挺好吗?要是弄的好,以后一年四季都可以弄,也算促进边境繁荣。”
想法倒是好想法,可打死靳朔云也不相信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出自呼衍灼翎的脑袋:“这是哪位高人支的招儿啊。”
呼衍灼翎立刻不满地大叫起来:“我想了好些天才想出来的!我就想着怎么才能让边境一直和平下去,想得脑袋都疼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得,还把人家呼衍少主给委屈了。靳朔云克制自己想笑的不厚道举动,道:“算我冤枉你行了吧。我道歉。”
“这还差不多,”呼衍灼翎撇撇嘴,然后又恢复了精神,“你想啊,让两边的人多点交流,最好做做买卖就成了朋友,日子不就平静了么。当然啦,最开始肯定还是要加以防范,我们两两边都要派点兵来维持秩序,免得出什么乱子……”
“你阿爹知道你的打算么?”靳朔云忽然问。
没想到呼衍灼翎竟大方的点头:“早就和阿爹说过了。不过……老头子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靳朔云奇怪道。他觉得这是一举多得的事啊。
“你想啊,这么多年我们部落没少骚扰塞北,虽然这两年平静了,可双方也没什么融洽的关系,哪能说建个集市就建呢。”呼衍灼翎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还有那么点沾沾自喜的意味,“不过老头子要是知道现在的边西将军是我兄弟,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嘿嘿。我咋这么厉害呢,随便拿出个朋友都是大人物……”
“你到底是想夸我啊还是想夸你自己啊。”靳朔云明明受不了,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天色又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靳朔云发现每次跟呼衍灼翎瞎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也幸亏有了这小子,自己才能这么快的从遥南阴雨中脱离出来,呼衍灼翎就像草原上最温暖的劲风,呼啦啦几下子就把他从里到外吹个干透。
如果没有之后的那个意外,今天的一切本来都挺好的。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多月前,靳朔云在碎叶河边向呼衍灼翎辞行去遥南。那天发生的事情按顺序应该是这样的,靳朔云来辞行,二人傍晚分手,自己拿树枝戳地对贺无晨进行单方面的威胁,回部落参加热闹的篝火宴会,比武射箭第一摔交第二。以上,便是呼衍少主脑袋里认为重要的值得记忆的东西。但还有一小件在当时看来不起眼的小事,没有记录在案。那就是当呼衍少主怀着因为靳朔云赴皇城而极度郁闷的心情准备渡船过河之际,碰上了一个不长眼不会挑时候并且武艺不精的河盗。结果自是不必说,单看呼衍灼翎回部落时的表现就知道了,为什么会有第一和第二的战绩,事先做个热身运动了啊。这件事压根没在呼衍灼翎脑袋瓜里停留片刻,可人家记住了,所以,今天人家挑准时刻做好完全准备带着老大报仇来了。
发现绑在岸边的小船不见了时,呼衍灼翎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靳朔云更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周围忽然涌出的杀气。等二人摆好御敌姿势后,十几个河盗也如期现身。部落少主边西将军这种身份在不受法律约束的河盗眼中,反而是更大的刺激。杀一个边西将军,比烧光一整片平民营区都来得有震慑力。
“十二对二,我劝你们俩还是别抵抗了,直接乖乖投降不更好么?”河盗头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当然,谁都知道这句话仅仅是个开场白。双方都明白无论结果如何,过程肯定是免不了的——打!
靳朔云后悔没带浮云出来,如果有浮云助阵,他有自信能带着呼衍灼翎突出重围。可现实是,他只能疲于应付眼前的十几条胳膊。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不是四手。一开始他还能砍伤一两个贼人,可渐渐的,对方人多的优势发挥了出来,靳朔云只能不断的保护自己不被伤到,哪里还有闲暇进攻。不过躲闪的间隙他还是愤恨地念叨了一下呼衍灼翎的乌鸦嘴,刚说完有河盗蠢蠢欲动,竟然就碰上了!
呼衍灼翎这边也好不到哪去,过程基本和靳朔云如出一辙。也就是这时候,呼衍灼翎才郁闷的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厉害,刀不够猛,速度也不够快。 “兄弟们不要手下留情了,速战速决!”河盗头子一直没有出手,闲闲地在一边观战,见迟迟拿不下二人,不免有些心急。
老大一声令下,弟兄们哪敢不照办,一时间攻击更加猛烈起来。靳朔云一个不躲闪不及,前胸生生被人划出一刀长长的刀口。血立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