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兄弟来揍江远,并且每个星期都来。两人谈了半天,蒋程也急了,连说了几声“好”,拉住江远就走。 江远略显歉意道:“多谢你的帮忙,他要找人就让他找吧,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动我。” 蒋程摇头道:“你懂什么?他们才不计较什么后果,见你出来就上去群殴,守着这么多同学挨揍,以后你在三十三中可怎么立足?” 江远急道:“那怎么办呢?” 蒋程说:“莫慌,哼,刘少那小子不给我面子,我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先回去,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蒋程带江远见的是一个叫邱飞的人。 一路上,江远大体了解了“飞哥”的“事迹”,和江远一届,也曾是三十三中的学生,初三时他参与一场打架事件,将另一个外校学生痛打致残,被送往派出所,因未满16岁,责令其回家,罚款一万元。至今父母未使其复学,闲于家中,虽则他已不是三十三中的学生,但仍稳坐三十三中“第一把交椅”,凡“混道者”见他必尊呼一声“飞哥。”     。。
《青春的边》十二(2)
转过两条街,进入一个小巷。这小巷颇具古典风味,茶色的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到处生满青苔。几声犬吠不时从破旧的墙院里传出,时光一下子静谧下来,仿佛浑然未觉这巷外有一个喧嚣的城市。 左拐,右拐,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二人来到一户小院门口,蒋程上前拍了拍腐朽的朱漆大门,少顷,里边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谁呀?” 蒋程说:“我,程子。” 门呀地一声开了,走出一个少年。江远细细打量这人,见他瘦高个,皮肤黝黑,一头黄发,两耳上还挂着耳环,一开口,满嘴的烟味。此刻,他正光着上身,左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光华耀眼。 “这就是飞哥。”蒋程忙给江远介绍,又指着江远,“飞哥,这是俺兄弟江远。” “飞哥。”江远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邱飞匆匆扫了他一眼,转身:“进来坐。” 邱家的院儿不小,南侧摆着十余盆花,都在盛开,北侧停着两辆摩托车,地上泼的满是水。三人进屋,里面布置的甚为简陋,一个大吊扇,扑踏扑踏地费力地扇着风。 邱飞给客人倒了两杯冷水,就一屁股坐在门前的躺椅上,脸上现出闲适的样子。 蒋程问:“飞哥,刚才做什么呢?”邱飞说:“天气热得很,我在院子里擦了个澡,靠,真他妈爽!” “近来一直在家吗?” “当然。学校把我开了,我爹又不让我上学,天天就这样闲在家里——混天潦日呗。” 说完蒋邱都笑了起来。江远想笑,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暗暗惊异在邱飞这号人的嘴里,竟也能吐出“混天潦日”这个词。 这时,邱飞已点燃了一支烟,又递给蒋程一支,问江远要不要,江远客气地摇头:“谢了,我不吸的。” 之后蒋程与邱飞又谈了相当长时间的话,无非是谁的小弟被另一帮揍了,谁的女朋友被别人抢了,哪帮又同哪帮火并了等等,这其间,江远一句也插不进去,只能干坐着,心焦如焚。 这样煎熬的光景大概持续了一个钟头,蒋程终于切入正题—— “飞哥,我这次来是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说,尽管说,咱兄弟不外。” “是这样,”蒋程指着江远说,“我这兄弟得罪了三班的刘少,那小子竟让他星期六带100元钱来,还说不然就找人揍他。” 邱飞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不屑道:“哼,就刘少那傻B,我要不是给他大哥仇艺迅面子,早就狠治他一把了。他说找人,他能找谁?” “听说是十九中的孟舟。” “什么?孟舟?哈哈哈哈!”邱飞突然笑了起来,不屑的神情愈显夸张。“操,我道是谁,却是孟舟那丑脸!” 蒋程说:“怎么,飞哥认识他吗?” “还记得你瑞哥吗?上学期我与他叫了十几个兄弟去十九中堵那小子,那小子竟是个连狗都不如的货色,当场就求饶,你瑞哥还是拿钢棍暴揍了他一顿,没过几天又收了他两百块钱,后来孟舟一见肖瑞就吓得绕道而行,便如老鼠见了猫一样。”顿了一顿,又道:“这事儿吧,我去跟刘少说说,叫你瑞哥去找孟舟,他不是跟咱要钱吗?嘿嘿,咱让他反过来送咱们钱,操——不给就揍。” 蒋程眉开眼笑,冲江远道:“听见没有,有飞哥这句话,你还担心个啥?” 江远跟着笑,可仍不知道说些什么。 翌日早晨,蒋程找到江远,要他下午带点儿钱来,江远问:“带钱干什么?” “下午咱飞哥和肖瑞过来,人家是专程为你这事儿而来,咱找人家帮忙,总得掏钱请人家一顿吧,也算多交个朋友。”江远点头称是。 肖瑞是骑着阿飞式的加长摩托车出现在江远眼前的。他着一身西装,头发打了摩丝,根根扎起,活脱脱的一个社会青年,但谁能想到他今年只有十五岁? 一会儿,邱飞也来到了。 四人入座,江远早点好了菜,四荤四素,还有一大碗紫菜鸡蛋汤。邱飞又要了两瓶啤酒,与肖瑞对饮叙旧。从两人的谈话中江远了解到肖瑞现在业已不上学,其父在城里也算得上个人物,给他在商业大厦找了个保安的工作。近来他在外边结交了一个大他八岁的女友,两人如今已然同居。 饭吃了个把钟头,外面天都黑了,邱飞只字未提江远的事儿,令江远有些来气,真是白糟蹋钱呵! 肖瑞走后,邱飞醉醺醺地拍着江远的肩膀,说:“兄弟,今天你请了这顿饭,你瑞哥很高兴,你那事儿,只管放心就是了,他妈的阿瑞不治死他……”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青春的边》十三(1)
事情大概真的是平息了,星期六也没有什么人来惹事。本来他还挺担心,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回到家,这才舒了口气。 父亲也在家里。 江远并不喜欢父亲回家。父亲工作繁忙,平常甚少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便属难得。江远其实很爱父亲,这种爱是无声的,他不知如何表达。父亲每次回家,得空便向江远耳中灌输许多做人的道理,反复问学习的事情,江远便着实有些吃不消。可父亲终究是父亲,他的话自己不能不听,也尽量不与他发生争吵。纵然如此,父子之间仍存有潜在的矛盾激化点,有时甚至是一触即发。 期中考试刚过,晚上学校要开家长会,父亲知道后执意要去。 父亲走后,母亲让江远进屋,可江远想看电视。 贺老师大概把江远在学校里的表现告诉了父亲,回到家后的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母亲见状上前贴在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父亲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江远还在看电视,今天体育频道转播NBA的球赛,那精彩的场面令他欲罢不能。 “最近学习怎么样?”父亲黑着脸在江远身旁坐了下来。 “还好。”江远痴痴盯着荧光屏,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好?这次期中考试,你的名次又退步了,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关键是要端正你对学习的态度,这关乎着你将来的命运……” 江远头都要炸了,不耐烦道:“是,是,我知道……你可以不必说了。” “什么?!” 令母亲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憋在父亲肚子里的怒火顷刻间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不明白,作为儿子的江远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个老子如此无礼,他讨厌江远的目中无人。 “你这是同谁说话?畜生,把电视给我关掉!” 江远撇了撇嘴,没动。 “畜生!”江父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茶壶、茶杯在剧烈的震动下发出悦耳的声响。 江远心里怯了,但面上就是不愿向父亲屈服,仍是坐着没动。 江母走上前,拉江父,冲江远喊道:“还不快回屋去。——进屋!” 江父用力甩脱江母,瞪着冷峻的双眼,吼道:“都是你!把他惯坏了!你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他是老爷!你顺着他的性,那是让他欺负!欺负!你哪里是养儿子,分明就是养了个祸害!” 拉扯中,茶几上的杯、盆、玻璃饰品纷纷坠落,哗啦啦碎成一片。 江远向着母亲,便道:“你干什么?我妈没得罪你!” 江父近乎暴怒了,他感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尊严荡然无存,他高高举起手,要打人。 江母在两人之间一隔,这一巴掌便打在她脸上,“啪”的一声,力气使得很足。 江远“霍”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锋芒毕露。 江母顾不得脸上的伤痛,又扑过去推江远,在他耳边说:“小远,你要还为我这个妈着想,就快进屋去!” 江远经她一推,不自禁地就走进屋里。门关上了。 “祸害!”“逆子!”“畜生!” 江远捂着耳朵抵抗着,挣扎着,父亲的话一字一句如钢针般戳刺着他的心,那都是些说过了几千遍几万遍的话,但每次从父母口中说出都足以令他压抑至狂!屋外的呵斥之声渐渐平息下去了,而江远的心中却波涛怒涌!不晓得是什么力量在怂恿着他,当他跑下楼来的时候,心里想的竟是永远不要回这个家,永远地! 夜已深了,街上很难寻到一个路人,道旁两排路灯,朦朦胧胧地放着微光,笔直的通向远方。风奇寒,同刀子似的撩人筋骨,江远心头的抑郁苦闷仿佛慢慢冻结了一般。时不时的一辆汽车在他身边驰过,发动机的巨鸣仿佛梦里的海潮,在他耳畔响了好久。江远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忽而喃喃地说:“你为什么不冲着我开过来,我死了也胜比在这世上痛苦的好呵!”他又望望远处,影影绰绰地一些大树好像活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他狞笑,可他再定睛一看,又只是枯秃的树枝了。他打了个冷噤,低下头不欲再看,却又发现一个修长的黑影跟在自己后面,他大吃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那是自己的影子,背上却已是冷汗淋漓。 刚才发生的一幕还在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