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03)
那天起我迷上那片凤凰木小林子,别的同学都愿意往栀子花跟前坐着,我更愿意一个人坐在引水渠上,抬头看这一片的红,制服的口袋里插一朵雏菊。
一个人,静静的。
没人能找到我的时候,只有子兰知道我在这里。她坐在我身旁,也静静的。
我们在这里很少说话,那天凤凰花和着夕阳映红我们白色制服时,我望着水中自己的模样,突然伤感起来,想起心里的有些事为何总是摸不透,摸不透的心思总会使人害怕,害怕有些人会一声不吭地从你的视线下消失,害怕的想在夕阳沉下之前挽留住一抹阳光。
子兰问我怎么了,声音轻轻的。
我说没有,只是感到有点冷。
这个季节感到冷,连我自己也相信不了,可我就是这么回答她。
她眉头皱了一下,许久,她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心谷,因为只有谷才有山有水,然后它的周围才会生长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树木。我们的每一个喜怒哀乐都裹在那里的一朵朵的花心里。一个人的心事在那里安静的生长了,伴着朵朵的花,快乐让花朵开放,愁闷让花蕾早谢。
子兰说,你的心谷里开着花吗?为何不敞开心门让你的心谷开出美丽的花呢。
我说,如果真有那样的一个心谷,那也只不过是我一个人放飞心事风筝时可以把线拉的更长的天地。
子兰欲言又止,捧起书看了起来。
我仰望蓝天,寻找我的心谷。
而子兰的话我记住了,伏在课桌上看着子兰的方向,我想起她说的“谷”,眼里随即展开谷里一切的画面。
卉卉拍起我肩膀,把手里的书包和课本放到我面前,哈哈笑,“你在偷看子兰。”
我想坦白说我不是在看子兰,我是看窗户外的那棵树,子兰的座位刚好在我的视线正方。感觉有人走过来,我转过头,子兰站在我的面前,她低着头两颊的绯红,我莫名的张不开嘴反驳卉卉了。
卉卉看着我看子兰,她突然拉了一把子兰,“你倒脸红了,该红的是她,不知羞。我看她都恨不能把眼睛扣下来贴到你脸上。”
“你别乱说了。”子兰小声的对卉卉说。
“什么胡说,都盯了你半小时了。你抽屉的那封信我猜也是他写的。你别上他的当啊,装什么忧愁,还说自己‘哀而不伤’,看了就叫人想吐。”
卉卉一边说,子兰一边拉她的衣服,意思叫她别往下说了。
我确实没写过信塞到子兰的抽屉,但我一句话也没说。
“你看,默认了吧,你都有女朋友了,想脚踏两只船啊。”
卉卉有些女侠的味道,凶横的眼睛瞪大了看我。
第六章(04)
我还是什么话也没说,站着看她和子兰。
子兰突然跑走了,卉卉推了我一把也跑走了。
我提起自己的书包坐到卉卉的座上,第三节晚自习铃声响起,子兰跟在卉卉的身后走进来,她的头低的几乎要贴到胸上,回到自己的座上左顾右盼,就是没有看我一眼。
卉卉拿着书包重重的摔到桌上,叫我坐回自己的座去,我推开她书包,继续写作业。她再次把书包摆到桌上说这是她的座位,我不理会,简单的再次推开她的书包。她还想纠缠下去,老师进来了,她哼了一声提着书包坐到我座位。
我给子兰写了张条子,磨蹭了许久才丢过子兰的桌上,子兰看着纸条,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她才刚伸手要拿的那瞬间,卉卉瞬移到我们面前,抢过纸条。
她说:“你写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我急了,我说:“是我要问你想干什么?”
我们两个吵起来,老师走过来,问我们怎么回事。卉卉说在讲作业。子兰说身体不舒服想提早回去。老师允许子兰走,卉卉见子兰要走,她说她送子兰回去,跟着也走了。
我见她们都走了,收拾好书包,也说我不舒服。老师说你是不是也有女生的毛病,我听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傻傻的笑着,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软绵绵的走出教室。
到教室外,撒腿箭步跑开,在操场追上子兰和卉卉。
卉卉挡到子兰面前问我想怎么样,我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这样的吗?”
“要不然是怎样?”
“你少打子兰的注意,我是不会允许你伤害到我的姐妹。”
“这些只是你们瞎猜。”我转身向子兰“我们难道不是这个班级里最要好的朋友吗?”
“朋友?”子兰的脸似有难过的迹象,随即微笑着说:“是,我们是这个班级里最好的朋友。”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05)
一个晚上,晚自习上到半截停电。学校闹哄哄,老师出去看完情况回来,通知我们说是某个变压器烧坏了,全城停,要我们回家学习。
我走到校门,子兰小跑追到我面前,她说:“到处都停电,今晚月亮很圆的啊,我们去县塔玩吧。”
县塔前两个月就停工了。目前整个塔身是粗糙的水泥外壳,通往县塔的道路也没有修建完全,几乎没有人上那玩。不明白子兰晚上怎么突发奇想想去那玩。
我想拒绝说不去,嘴上却说:“要去的话我们叫上卉卉他们几个更好些,人多点。”
子兰嘲讽的语气激将我,她说:“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怕。”
我坚定的说:“去就去,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怕的。”
我忽想起县塔那块僻静,常有新闻传出,便商量的语气问子兰:“就咱俩?”
子兰斩钉截铁的说:“就咱俩,想去的话。”
月光如水般安详的泻在这片没有灯光的黑暗世界中,大地蒙上一层白霜。我和子兰走在县塔的小路上,周围静的可怜,偶尔的几声虫鸣把这可怜变成可怕。
我们互相贴着肩膀往前走。虽然皓月当空,月光皎洁却没把我们的心照的勇敢些。现在担心流氓会出现不是主要的忧虑,这种氛围更让人想到恐怖片。
我说:“现在回去还来的及?”
子兰蔑视我说:“你一个大男生的胆子很小吗?”
我的胆子很小吗?决定来的时候我就豁出去了,当时我就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得挡在你的前头,我得先保护你的安全,但我并没告诉子兰我的所想。
于是我们继续向前走。
小路委蛇的延伸到山上,两旁树丛的枝叶被清风吹得沙沙作响。望过去黑乎乎的一片让人觉得里面躲着一只怪物,它正饥肠辘辘的等着我们靠近。或者前面藏着一伙“绿林好汉”等着我们羊入虎口。
我不能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表现出畏惧,尽管心里恐惧,我仍然挺直身板,无所畏惧的样子大步迈去。
如果我害怕了,子兰会更加的害怕。
我对子兰说:“又力的胆子很大,敢一个人在野外的破亭子过夜。”
又力说他不怕鬼怪,不怕死人,但他怕见到人死的时候,他的家人在旁边哭。
那时我们三更半夜窝在床上看完恐怖片,我怕的连厕所也不敢去。我现在对那片恐怖片还记忆犹新,是日本的《贞子》,最后的几个镜头,贞子从电视里爬了出来,我吓的眼泪都下来了。
又力当时拐过我的脖子说,你这么胆小,要是单独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你们怎么办哟。我就问他一点怕也没有吗,他说不怕。我问他怕什么,他便说了前面的话。
说完这番话心里的畏惧似乎有所减少,子兰没接我的话聊天,把肩膀移过来挨我更紧些。
貌似走了很久以后,县塔出现在眼前,一具灰灰的水泥骨架。
第六章(06)
我们进入塔内往塔顶走,一共有七层,楼梯呈螺旋状上升到塔顶,塔内没有月光的填充,视线之内一片模糊。
前几层我走在前面,子兰紧跟身后拽紧我的手臂。哪层开始子兰和我并肩行走,黑暗中我们牵紧对方的手。
如何牵住手我没有丝毫的印象,就像做了一个美梦,醒来后忘记了梦的内容,却明白自己的确做了一个美梦。
前阵子牵子兰的手一起滑旱冰并没有男生牵女生手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此刻不一样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我清晰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女生的手,柔软的像是没长骨头,牵着像抓着一块棉花。
她掌心传递给我的温度令我心跳,脑袋发晕,那是刚吸食完毒品后的眩晕。
我看不清子兰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的脸上定然是淡淡的不易觉察的会心微笑。
我们牵着手,摸着粗糙的水泥墙壁,我领着她一阶梯一阶梯的往上蹬,我们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我牵着的是她的手,而她牵的不是我的手,是我的心,我的心握在她的手心里,沉溺在她手心的温度里。周围的漆黑我早已无暇顾及,心态情绪似乎从未如此平静的恰似一潭微风吹不起涟漪的清水。
抵达塔顶,我们走向观望台,我没有放开子兰的手,子兰也没有把手缩回去。
我们轻轻的牵着手静静的站在观望台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并没风景可看,抬头空中只有一轮圆月孤单的悬挂空中,没有一颗星星作伴也没有一片云朵点缀。低头只有黑黝黝绵延起伏的群山。仅此而已,我们却非常认真的欣赏这一切,仿佛这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我不想开口说话,我害怕一出声音就会使我们牵着的手松开。我很认真细致的看月亮想着能不能看见嫦娥或是月桂树亦或小白兔。
子兰低头看远山,她看的跟我一样全神贯注。
很简单的牵着,很简单的安静,真想永远这么的简单下去,也许这也是纯情的一部分吧,将来踏入社会还能找得到这种感觉吗?
时间偷偷的溜走,手机突然发出声音,是短信音。
我装作没听见,不去理它,我知道我一旦理他,我和子兰牵着的手必然要断开。
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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