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我在茶楼里见到了居来、曲笛、王启霄、马亮、钦吉斯、苏洋,大家兴奋地打着招呼,刚坐好,手机响起,是喜喜的:“爸爸,我睡了呀,你好好玩。”
“好的,你乖乖睡吧,明天我叫你,晚安了。”
“明天我想去看吐鲁番的大风车。”
“好的,快睡吧,睡不着找我呀,我今晚通宵打牌。”
“好啊,晚安了爸爸。”
“女儿晚安。”
好不容易发完短信,居来问我:“姗姗?”我说:“不是了,你不提我倒忘了她。”
“这就好,开打。”居来大喊一声,我们便一起大喊“开打”,便摸起了牌,开始打我们的七人打九副牌的“九扣”(新疆人的“双扣”的变种)。
……
“爸爸,我又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了,心跳得好厉害,我心脏不舒服。”
02:45,喜喜给我发了这条短信,正在打牌的我把手上的牌撒了一地,我先前听她说过她有“早搏”,心脏一直不好,我忙给喜喜回短信:
“天呀!很难受吧!女儿乖,爸爸现在就过去,我们去医院。”
“不要,现在怎么去嘛,没那么严重,我一直心脏不怎么好,谁知道今天怎么犯了。”喜喜很快就给我回了短信。
“对不起啊,都是我害的,这几天带你到处跑,把你给累着了。我好难过呀,你到底怎么样?我要过去。”我真的好着急。
“怎么是你害的呢?别紧张,我经常这样的,今天本来好好的呀,睡下就这样了,我现在坐在床上,好过一些了。”
“千万别瞒我啊,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的,你多做几个深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
“好的,我好些了,休息一下,有事就告诉你。”
我放下手机,居来问我:“谁啊?这么晚还和你聊天,快继续打。”我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牌继续打,心乱如麻,脑中全是喜喜的身影,一连输了十几把,被罚喝了几十杯凉水。
突然,我手机又震了,忙打开:
“刚刚测了一下脉膊,到了一百二十多,晕死,怪不得这么难受,我都很久没犯过了呀,寝室有人说梦话呢,吓死!”
天呀!跳得那么快!我的心已紧张得比她跳得还快。
“你一定很难受吧!乖女儿,你知道吗?你痛苦我就痛苦,你难受我就会更难受,我现在真想过去摸摸你的头发呀,我还是过去吧。”
“爸爸别紧张,这对我来说没什么,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现在好像好多了,没那么快了。”
“我真的好难受啊,天呀!我该做些什么呢?平时你亲爹是怎么给你治的呀?”
“晕,你认为我爹还怎么照顾我呀?吃药呗,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如果不行再去看喽。”
“你如果需要我,我会在5分钟之内赶到你楼下。”
“没什么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样怎么也睡不着,想找人说话,爸爸别紧张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麻烦精啊,嘿嘿,我上铺突然伸个头下来问我是怎么了,被她吓死了,晕。”
“喜喜乖,爸爸给你讲笑话,你乖乖。”于是我把手机里存着的笑话全发了过去,然后冲正在打牌的兄弟们大喊:“唉!快把你们手机里的笑话全发过来。”于是我又把刚收上的笑话全发给了喜喜,我想让她开心一些,忘记痛苦。
6分钟后,喜喜的短信终于来了:“呵呵,谢谢爸爸,现在好像心跳得没那么厉害了。”
我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太好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平时你都吃什么药啊?我现在去买。”
“我也不知道,都是处方药,没有医师处方是不能买的。如果早上还不好就只能去医院了,再不行就只好回家去。”
还没来得及回这条短信,喜喜的短信就又来了:
“爸爸,我现在好希望自己是玩具娃娃,没有心,也就不会难受了。”
天呀!喜喜一定是痛苦加剧了,我的心好痛,我用颤抖的手给她发短信:
“千万别乱想,如果你是玩具娃娃,没有心,就不会有快乐了。”
“我甚至可以听到我的小心脏跳到第五声时混沌的声音,如果心跳卡在那里,我就over了,爸爸,我从未如此胆怯。”
我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心似乎被扭在了一起,快要扭碎了,我捂着胸口站起,向门外冲去。
“我现在就过去,你挺住。”
“我不知怎样出去,爸爸别担心,我知道自己什么状况,我撑不住了会告诉你的。”
“不行,不能再拖了,算我求你好吗?快和我去医院。”
“我不敢出宿舍,楼道好黑。”
“让你宿友陪你下来,马上到你楼下。”
“好,等我穿衣服。”
我拼命地飞奔,从茶吧到喜喜宿舍是不可能只用5分钟就能跑到的,但我必须尽力,因为她叫我“爸爸”。
当我赶到她宿舍门口时,宿舍的楼门紧闭,我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感到了恐惧。
正当我想破门而入时,厚厚的磨砂玻璃后面露出两个人影,终于下来了。我贴着玻璃急切地说:“别害怕,我就在外面。”
一个影子跑开了,那应该是她室友,去叫楼管了,而喜喜正靠在门上,身子慢慢地下滑,最后蹲在了地下,手紧紧地无助地按在玻璃上。
我的心好痛,我把手也按在了玻璃上,隔着厚厚的玻璃,与她手掌相对,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
门终于开了,马甜搀扶着喜喜走了出来,我小心地从她的手中接过喜喜。马甜小声地说:“交给你了,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轻轻地扶着喜喜走,喜喜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已失去了红润,喜喜的身体紧紧地靠着我,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天呀,就连喜喜柔顺的长发现在也已失去了光泽,我的心一阵剧痛,然后开始发酸。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喜喜的身体,第一次拉住她的手,刚开始我一直觉得不应该,但现在我必须这样,不然我无法扶住她,无法保护她。
“你还好吗?难受……还……受……难受……吗……你?”我忽然语无伦次。
“嗯……”喜喜开了一下口就再也说不出话,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着她那颤抖着的睫毛,我的心更酸了。我不敢再让她说话,扶着她慢慢走到学校门口,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把我们拉到了最近的医院,这个医院我没来过,但已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我把她扶下车,发现她已站不住了,我只好小声地问她:“我抱你行吗?”
她没有回答,但已倒在了我的怀里,我弯下腰,把她横着抱起,向医院的主楼正门一步步走去。
我顺着保安指的方向走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的门口,门里露出一丝白色的光,看来是这里,我把喜喜的脚轻轻放在地下,小心地扶住她的身体,喜喜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呼吸声很痛苦。
我拥着她,低着头看着她的脸,摸着她的头发,慢慢推开门。
我顺着发出白光的灯看去,顿时头皮发麻,全身剧颤,双腿发软,在我的头顶悬着三个血红的大字:
“太平间”!
天呀!怎么会进到这里?我感到恐惧,千万不能让喜喜看到,我用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用颤抖着的手搂住她的双肩,我觉得一股阴气逼得我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但我也要把所有的温暖给我的女儿喜喜,我不能让她感到害怕。
出了门,我再次把她抱起,她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我用最快的速度沿着另一条路绕到了大楼的背面。
又是那个保安,站在玻璃门后问我干什么,我急着说:“当然是急诊。”保安对我说:“这是住院部,门诊在那边。”于是手指着远方。
我向那边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幢楼,约在几百米之外。我抱着喜喜向那楼走去,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双臂开始发酸,双腿开始发软。
我每走一步都十分得艰难,我每走一步都是在挑战极限……
我的四周是漆黑一片,我只能向着那一丝微弱的白光艰难地迈步……
我的汗水已打透了衣服,我的呼吸已变得急促……
喜喜紧紧地抱着我,小声地对我说:“放我下来吧!不然犯心脏病的就是你了。”我低头看着喜喜的脸,可爱的脸那么得憔悴,她用力露出笑容,努力地说。
我似乎得到了力量,我必须把女儿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自信地告诉她:“喜喜乖,爸爸能行。”喜喜身体一颤,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抱着喜喜一步步地走,但没多久我体力就再次耗尽,胃里的几十杯牛奶此时也开始发作,肚子绞痛。还没看见门诊楼。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一片死一般的漆黑。
没有一个人能来帮我,我一个人都看不见,我好无助……
天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抱着喜喜站在无边的夜色中,无助地看着苍天,我只能听到我的心跳和喜喜痛苦的呻吟……
我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我必须前进……必须前进……
我不能松手……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我手上抱着的是我的一切,是我的一切……
我不能丢下她,因为她叫我“爸爸”。
……
终于看见门诊楼了,我兴奋地对她说:“快到了,你别担心啦!”我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把喜喜抱入门诊楼,刚刚激动的心再次被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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