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噜……好吧就五秒!你才是,可别哭出来哦!?」
你一言我一语。
夜空与星奈的对局摇身一变,成了要五秒以内走棋的高难度竞赛。但是在这个时候,哭丧着脸。关系真差呢这两个家伙。
「快点走啊,我倒数了!五!四!三!」
「絮絮叨叨的吵死了。五、四、三。」
「五、四、三,我说我说夜空酱是迷茫了吗?二!一!」
「声音真大,给我闭上嘴憋住气。好了轮到你了哦,三、二、一。」
「为什么从三开始倒数啊!?」
两个人互相催促,眼瞧着局势发展起来。
「——就像严流岛的决斗一样呢。」
幸村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嘟囔道。
「严流岛?你是说宫本武藏吗?」
「不愧是大哥,您知道啊。夜空大姐头故意迟到,把星奈大姐头拖进自己的步调。对于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要抓住其短处。这是五轮书上说的。」
「原来如此……」
夜空的确很有可能这么做。
对所有的游戏而言,秘笈常常都是通往最强的捷径。
以清楚记住棋谱的王道(星奈)为对手的话,邪道(夜空)就必须从后路进攻。
「——哼哼。我明白的,那种事。」
「……唉?」
「一手五秒是夜空贫乏的策略这一点,不用说我也知道。不过呢——即便如此胜利也属于我。」
星奈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到刚才的对局我就确信了。反正夜空是独学的吧?就凭是史黛拉教我这一点,我就比你知道更多的将棋诀窍。看我给你证明我的强大。」
在棋盘上击起高声响动的棋步,带着绝对的自信。
星奈选择的战法是『右四间飞车』。
其进攻套路初学者也很容易摸清,而且有着令人惊异的破坏力。让飞车、银、桂和角都瞄准一点突破,是个超具攻击性的布阵。
对其打个比方的话,就如打磨锃亮的白银之枪。
我那本书上写着,其目标是与同是门外汉的对手一发决出胜负。的确,说不定它值得夸耀的也就是压制一点这一特性。嘛,在这个情况下,能证明的应该是史黛拉小姐的万能吧。
「……连用自己的头脑思考都做不到的肉还真敢说。这种游戏有什么诀窍不诀窍的。必要的就是动脑动脑再动脑,仅此而已。」
相反的,夜空下棋的声音很小。
她如滑动棋子一般的手法摆出的是『雁木围』……大概。
金、银、飞车、角,甚至包括王,全部都集中在一起,以异常密集的阵型只管防守。棋谱也罢好坏套路也罢统统无视。
对它做个比喻的话,就似沾满泥血的炼铁之铠。
那是独学才能下出的,对星奈专用的防守方式。这两个人的相性,是最好却合不到一块,还是最坏却正好契合,到底是哪边啊?
「你、你这家伙!别再垂死挣扎了,在全知全能的我面前溃散吧!」
「哼,总之我是阻断你的攻击了吧?腐烂消失吧你这肉牛!」
形势一片混沌,牢牢吸住我的眼球。
四线相交的兵刃不知何时蔓延整个棋盘,星奈从何处进攻,夜空便于何处防住。棋子之间奋勇拼杀,你死我活,展开了一场超越善恶的激斗。
被誉为最强的白银之矛,与被认为最适的炼铁之盾,进行着永久的决斗。
每三秒、两秒、一秒便下出一手,棋盘上两手交错,落棋之音也颇合韵律。啪嗒、嚓、啪嗒、嚓、啪嗒、嚓——
被这悦耳的声音所引诱,我也被拉入错觉之中。
不由得——想要多看看这场战斗。
就好像这样下去,会写成一篇不得了的棋谱一般。
作为观战者的我都抱起了这种淡淡的幻想,然而——
啪嗒、嚓、啪嗒、嚓、啪嗒——
「——我赢了。」
突然,夜空停住棋步。
「…………哈?」
星奈如梦初醒一般,愣愣地歪了歪头。
「看看你的驹台。」
「怎么了……?」
「里面有三个角。不过通常角就只有两个呢。你因为犯规输掉了。」
「……哈?哈啊啊啊!?为什么多了一个!?我不知道啊这回事啊!?」
「反正就是你为了耍诈,从家里偷着带来的吧。啊讨厌讨厌,真是块天性腐坏的肉呢。」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了吧!为什么,怎么回事!?」
「没什么怎么回事。你犯规的昭然于世,产地伪装肉。」
夜空厌恶地甩开星奈,星奈则快哭出来地抓住夜空。
三枚角之中,有一枚的字体和颜色都与其他的有所不同。
……我确实地看到了。
在一步五秒的大战中,星奈双眼闪闪发光地全身心投入了其中。
其间,夜空从左手边的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从星奈的死角处悄悄藏到了对面的驹台中。
刚才那一小时的休息,目的并不在将比赛带入让星奈焦躁的限时对局。好像只是为了找地方弄来相似的棋子而已。
怎么说呢,这主意也太坏了……
「呜呜呜,这种结束方式太过分了……我明明还有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觉得高兴呢……笨蛋~~!」
星奈哭着飞奔出社团教室。
……这不是又成功塑造了一位将棋厌恶者嘛。
我的肌肤感觉到,刚才的热气就如骗人一般嗖地消散无踪。
「净想些卑鄙手段呐……」
我这么咕哝时——
「胜者为王,胜利即是正义,只要胜利便可。」
夜空傲然丢下这句话。
但是她的指尖却像是踌躇一般微微摇动。她向星奈消失的走廊方向走了几步,又如想通一般停下脚步。
「……先碍事的是那边。我赢下去就行了。下次就是和小鹰——」
「唉?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夜空转向一边,玩弄起自己的前发来。她的脸颊微微染上了红晕。
我愣愣地看到,她那沾满幻想的血与泥的拳头,就像有所期待一般紧紧握了起来。
?
半决赛第二局 我VS幸村
终于比赛只剩下两局。
……我也注意到,剩下的都是些会下将棋的人。
嘛,算了,我只是为自己而战而已!
通过掷棋子决定先手后手之后,幸村深深行了一礼。
「能和大哥以棋相会,是我蜉蝣一般短暂的人生中无上的喜悦。即便粉身碎骨,我也会尽我身为对手的义务的。」
「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啦……」
我暂且试着劝道,但后背挺得如尺子一样直的幸村的临阵姿势却没有任何变化。她端坐着一心面向棋盘的姿势,就好像意识沉入到了那八十一格之中。
然后,我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用步兵来顶着吗……好!看我银的格挡!」
我胸中热血沸腾,一股如麻痹般的紧张感流过指尖。消散的热气又极速返了回来。
将棋真有趣啊!
左手VS右手的时候,无论怎样我都会知道对手的下一步棋。局势不会从既定的轨道中偏离一步,将棋盘不过是一个被切分为九×九个格子的鸟笼世界而已。
而现在却不同。
幸村的手伸到我不曾想到的地方,下了我预想之外的一手棋。一次,世界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激变,轨道前后完全断裂。即便如此我也紧紧抓住这混乱与焦躁的空档,从棋盘上导出了连自己被吓了一跳的第三之道。
与别人对下将棋,也就是在追求不确定的命运。
那简直就如人生本身一样。
我现在,确实活在这里!
「不愧是大哥,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无能的我,就连您的影子都够不到。」
「嗯?刚才那个,要是用金对子的话不就又很难办了吗。啊,对子你知道吗?真抱歉用了术语啊,哈哈。」
「您的慧眼,让在下惶恐不已。真是出人预料的一手。」
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对局中提起建议了。糟糕,说不定我强得一塌糊涂啊。
幸村的阵型已经濒临溃散,就如风中残烛。
我的军队屡次毫不留情、毫不顾忌、毫不慈悲地以全军志士勇猛进攻。在我得意中的得意,秘技中的秘技『原始棒银战法』面前,敌军就如迷途的羔羊一般落荒而逃。
猛地一跃,似要飞上天空的龙马,蚕食起敌人最后的堡垒——!
「——那个。幸村同学,你让着小鹰前辈也是很失礼的哦?」
从我身旁,理科出声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哈?让着我?」
「人们常说旁观者清。从旁来看就会很明白。」
「你说什么呢,幸村的阵型也很好……」
「你不觉得这才很奇怪吗。明明在和理科对局的时候,幸村同学也摆出了漂亮的矢仓阵的。为什么这次变得乱七八糟了?为什么不好好的化解进攻呢?」
「唉……」
从战斗开始,幸村的阵法就没有发挥任何机能。说到这我才想起,在与理科对战时,摆出纯文学风整齐阵法的她简直就如别人。
我瞥了一眼幸村,她则面无表情地看了回来。
这么说来,这家伙也有过前科呢……
「……在玩抽鬼牌的时候我就说过吧。就算被你放水我也不会高兴的哦。」
「诚为羞愧。」
幸村深深低下头,平缓地将金走到了棋盘底部。这步与之前一味逃走的手法不同,是锐利的,抵抗的套路。
……嘛。
我的大驹还都健在,王也还没动过。对方的王已经陷入反抗军的包围之中,寸步难行。
就算事到如今她再拿出真本事,也已经无力回天了。怎么办?
——十分钟后。
「……我认输……」
低下头的是我。
我们刚才应该一直都是正常在下的。
然而,幸村的玉(译注:即王)只是只身逃到棋盘一边,就好像隔了微妙的遥远距离,在我进攻懈怠的功夫,她以光速靠近,直取我的玉将。
这算啥啊。
「这算啥啊……」
不知为何,夜空也和我一样惊愕不已。
首先,我完全不明白幸村棋路的意味。在我搞懂的时候,棋子就已经被吃掉了。这是次元级别的差距,激变给我四个角和飞车,我也完全不是对手啊……
「……怎么回事,原来幸村这么强啊?」
「这是因为武士的习惯。比之爱将棋如战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