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个阴郁的江边还有空荡荡的电影院,消失了一晚上的江佑,原来是这样,他怎么没说呢。
十天后,勉强能坐起身了,母亲大人把我接回了家。江佑始终没露面。
可我到家两天了,江佑还是没露面,我问我妈江佑呢。
“去上海了,你爸让他去上海办些事。”
我猜想是借机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吧,这个人真不省心,人家江海洋也不是故意要害我,他怎么不去揍那个二百余斤的胖哥哥,还是看着江耗子好欺负。
“你找江佑有事?”
“等回来让他看看我来吧,有事跟他说。”
我妈很唠叨,“小时候你们俩老守在一起,现在倒疏远了,问他也问不出痛快话,你刚回来时高兴的天天过来,这又不知怎么了,一天天的不露面,孩子大了就是麻烦。”
这天早晨我刚睁开眼,江佑坐在我床前,吓得我差点尖叫。
“你,你干吗?大清早的吓人玩?”
“你不是说找我吗?”他还有理了,理直气壮的。
我看看自己,好在衣衫整齐没有裸睡的习惯,缓缓坐起身,他马上过来把枕头垫好,这会态度还不错。
“那个,赔了人家多少钱?”
他看看我没说话。
“等我发了工资还给你,这事由我引起的不能让你掏钱,还有,你下次别这么冲动,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算飞来横祸。”
“知道了。”他竟然很乖的应了一句,我很意外。
“你走吧,我要起床了。”
他又很乖的起身出门,我看看外面的天,莫不是要变颜色?
走出房门时,我妈正在塞给江佑一盒八宝粥,“不在这吃就拿回去吃,刚下火车肯定没吃饭呢。”
看见我,我妈说道:“正好,帮我劝劝江佑,我说在这吃早饭,他非要回家去。”
我瞪他一眼,“他要走就让他走,除了我爸别人说话不作数。
江佑立刻转了态度,帮我妈去厨房准备早饭了,我哼了一声,找回点支使小伙计时的快乐。
歇足了二十天后,我又活蹦乱跳了。去新单位报到时,领回一套黑色制服,我在家给母亲大人展示。
“怎么看着跟售楼小姐似的?”
我笑起来,“我们那就是卖房子的,公司全是这套衣服。”
我到裁缝那,让他把略显肥大的腰际改了,长过膝盖的裙子改短成及膝款,黑方块似的工服精致了很多。
公司距离家里很近,走路不过十几分钟,每天早晨睡够了再出门时间还富裕,多出的时间我放在了装饰面子工程上,涂涂抹抹。今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要抓紧时间推销自己了。这两年过得太马虎没顾上想这事,我这边的要求太多,招女婿不像别人搞对象那么轻松。
我打定主意做个孝顺闺女,女婿一定要上门的,不能坏了林家的规矩。进公司上班第一天开始,立即表明小姑待嫁。起初往上扑的不少,可听了条件后马上消失了大半:上门女婿,将来的孩子姓林,工作事业要丢下归入林家。这社会进步了也有弊端,每个人都有梦想有志向,当上门女婿这事太有损男性自尊,积极踊跃报名的人不多。
我抱着广泛撒网的态度在身边寻找着。
与孙玥吃饭时跟她说,她们学校要是有不愿意做老师的男孩子,可以介绍给我。
“你现在见了几个了?有合适的吗?”
我摇摇头,“质量不高,小伙子拿我当风险投资人了,问我要是娶了你能得多少创业资金。”
孙玥哈哈大笑。我不气馁,接着撒网。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给江海洋打电话,问他的伤情恢复的如何了。
“你不恨我?”他接到我的电话非常惊讶。
“我恨你干吗?你也不是故意害我,再说了,你也是受害者呢,平白无故鼻梁骨折了,招谁惹谁了。”
江海洋以为我真的宽宏大量,检讨说那时也不冷静,过后也反省了自己,还说如果需要那笔赔偿费扣掉开销可以退给我。
我接着装大度,“别退,你留着买些补品吧。赔偿是应该的,要是换做我,还得多要些呢。”
客套完了我亮出了自己的想法,问他们医院有单身联谊活动吗,要是有,别忘了通知我。
“你是说,想在我们医院找个男朋友?”
我解释,“是在你们医院找一个不想再当医生的男孩当男朋友。”
江海洋被绕糊涂了,等我说清了择友标准,他笑起来,“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
我使劲忍啊忍,压下了鼻子里那声惊叹词,“别逗了,咱俩太熟,没神秘感。”
也许是拒绝的不太坚定,江海洋也误解了其中的意思,他开始约我外出活动。对此,我增加了附加条件:要带一个单身男同事同行。可能医院里的男光棍太多,如过江之鲫。每次江海洋都能带来男同事,我们三人行玩的很开心,我的日程本记满了活动安排。
乔大新同志和林徽同志对我的忙碌很关心,问在忙什么。
我神秘的挤挤眼,“大事。”
乔大新同志说:“闺女,你一说正事大事我就紧张。”
我说:“爸,别紧张,这回是让你睡觉都会笑醒的好事。”
孙玥也关心我,“还忙哪,林晓蕾。”
我说:“忙,忙终身大事呢,我不能跟你落的太远。”
她哼了一声,“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比较少,要过节了心浮码不了几个字。这周不更新了,下周见吧。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
折腾篇(6)
江海洋约着周末与他们科里的同事去钓鱼,我嘀咕那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去市场买几斤回来多省心。不过,他说钓鱼不重要,主意是那家渔场后面有家店做烤鱼最地道,带我去尝尝。
燕都的春天很短,几场春雨过后就是夏天了,我抓紧这难得的时节显摆自己的新衣服。
早晨出门,母亲大人对我的新衣服大加赞赏,“这颜色真鲜亮,看了一冬天枯树枝,猛然看亮色真舒服。”
我得意的把水蓝色的小风衣转一圈,“我爸赞助的。”
江海洋他们开了一辆别克公务舱,里面象沙丁鱼坐满了人。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我扭头看到了他的大师兄,几天前有过接触的张磊,挤到了他身边。张磊个头不高,我穿起高跟鞋比他还高一截。但张师兄讲话和气,很有兄长气质,跟我爸乔大新同志有些相似的地方。我想如果他能入赘过来,肯定任我欺负不会反抗,大不了以后我学妮可基德曼只穿平底鞋。
张师兄对我笑笑,“小林妹妹,今天真漂亮。”
我想他真善解人意,没叫出林妹妹恶心我。江海洋递过一瓶水,被我转手送给了张师兄,他白了我一眼。
钓鱼的地方在燕都北部,张师兄介绍今天是渔场老板请客,为了感谢他岳父的手术顺利成功。我想张师兄是个合适人选,将来不单为林家操持生意,业余时间兼职当我爸妈的保健医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全面型人才。
钓鱼时我和他并肩坐在小凳上,听师兄讲麻醉常识。
我说我的智齿总是疼,大夫建议去拔掉,可我害怕。
师兄安慰说,打了麻药不疼,拔了吧。
我说,我怕。
他说,要不你把我带去,我做麻醉然后让他们拔,保你睡一觉醒来智齿就没了。
我说,不好,谱太大了,拔牙还带自己的御用麻醉师。
他说,我逗你玩呢。
我说,我没逗,下月你陪我去拔牙吧。
他说,有鱼上钩了。
我说,那傻鱼也想拔牙,小命饶上了。
这条傻鱼一定不小,张磊把鱼竿拽得紧紧的跟它抗争,纤细的鱼竿被弓出半个圆弧,我大呼小叫说不好了,怕是钓了鱼精水怪吧,这动静招得几个同事跑过来给张师兄喊加油。
“快,把抄子预备好。”张师兄很有耐心,把傻鱼拖来拖去离岸边越来越近,“不行,咱们这抄子太小,去换个大的来。”
我高声叫道:“大抄子快来。”
江海洋听了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大家伙,嚷着来了来了。他象猪八戒挥着钉耙挤到我身边,“林晓蕾,闪开,我来。”
我向右边让出半步,嘱咐他,“小心,别把鱼放走了,今天中午让它上火焰山。”
张师兄提醒,“快,上抄子。”
江海洋估计是想摆个造型,抡着抄子,“我来啦。”
我觉得一股邪恶之力从衣摆处发出,没来得及惨叫就扑进了鱼塘。见过丢人的没见过这么丢人的,精心花的妆和显摆的衣服都报销了。我打着冷战拨通了乔大新同志的电话:“爸,你来。”
江海洋一个劲的检讨道歉,我闭着眼不瞅他,心想等会我爸来了揍你,龟儿子的,把你鼻梁加脊梁一块打折了,我要是拦着就不姓林。
我爸和江佑同时到的,看到我这惨样心疼的问谁干的。江耗子早没影了,张师兄代为道歉。
我在春风里哆嗦着,从里到外湿的透透的,江佑把风衣脱下来给我披上,喊人马上送杯热水来。
“还是去屋里吧,这里冷。”张师兄接着劝我。
去个屁,我心里骂道,在空气流通的地方还能减轻身上那股怪味,要是去了屋里,这股臭鱼烂虾的腥气味,熏死人。
我看向乔大新同志,“回家。”
我爸大概是嫌弃我这身湿哒哒的,“你坐江佑的车吧,我在后面跟着。这路他熟。”
我心里恨啊恨,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他的车比我重要,真皮座套比亲闺女重要。
可江佑的车也是真皮座套啊,我跟他商量,“你后备箱有塑料布吗?别把座套毁了。”
江佑一瞪眼,“什么塑料布,快上车。”
我说,“不坐前面,做后面吧。”
江佑不由分说,把我塞到位子上,驾车往家赶。从渔场出来有一段土路,颠的厉害,我跟他商量,“开慢点行吗?”
“怎么了?难受?”
“不是,衣服里存着水,颠来挤去的往外冒呢。”
江佑放慢了车速,“再坚持会,我抄近路咱们很快就到家。暖风开着,你不会冷的。”
车里的暖风真足,象蒸气房。我闻着那股怪味飘啊飘,心里堵啊堵,偷偷伸手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他叫道:“你干吗!”
我说:“憋气,透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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