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笑笑,我看这女孩不象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干练了,也没了在商品城时的谦恭和冰冷,今天的她显得心事重重,眼神散乱。
我喜欢观察一个人的眼神,通过眼神内心的很多情绪会显现,尤其江佑看我的眼神,又黑又深象一张网。最初我曾多次跟他抗议,说在床上时不要总是盯着我,他不听,他说床上的我与平时不一样,隐藏在身体里的林晓蕾会随着他的起伏显现出来。我不知道那个林晓蕾什么样,可江佑的眼神让我越来越痴迷,很多次仅仅看着他的眼睛我就能快乐起来。
她将梨送过来,我象征性的吃了一块,放到了桌上。这女孩身材小巧,与孙玥差不多,可比孙玥看着柔弱,不施粉黛的她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不象孙老师,掩藏不住的彪悍。我不知道她平时的干练怎么形成的,感觉上她就是这小家碧玉的气质。
我们俩都有些沉默,我妈在外面看电视,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作为主人总要有个表示,我首先打破了沉静,“谢谢你过来看我,也没什么事,不用惦记了。”说完我发现这话有点象送客,又补充道:“今天店里不忙吗?”
她用纸巾擦着手,纤薄的纸巾已经揉成了一小团,还在擦,好象手上沾了很脏的东西,“我来店里快三年了,从开业就过来了。”
我赶紧正正身子找个舒服的角度,她这话题估计比较长。
“那时候我已经在别的店做到领班了,来这里应聘楼面经理。可是没想到这店看着气派,里面都是生手,从下到下都是新入行的。”
我觉得这女孩有意思,自己能跟自己说话,我这个听众可有可无。
“是林老板面试的我,她说这店新开,经营酱肉包,是小本买卖不用楼面经理,要是我能同意做领班,她没有意见。我说,那算了吧,我现在干的就是领班。走出办公室,一个工人抬桌子过来,没看到我,桌子腿冲我扎过来,我也吓呆了竟忘了躲,不早不晚,一只手把我护住了。”
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了娇羞的笑容,我清楚的看见了‘爱情’两个字。
“是江佑。”我替她说道。
“是啊。”她看我一眼,没有任何忸怩。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看着好的男人在别人眼里自然也发光,心里的酸水冒啊冒,我想一定要忍住听她说完,泼妇嘴脸要等知道了结果那刻再耍,否则怎么知道他们到过何种程度。这男人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不行咱俩就单挑,定个日子我送你一顿排山倒海。
“江佑可有劲了,他把桌子撑住对我说,你先走,他还是单手撑的。”李璐璐象是自言自语,脸上漾着甜蜜,完全没把我这正房放在眼里。
不行,心口太酸要用甜的压压,我拿块梨塞嘴里,还酸,再来一块。臭小子,还单手撑,今天晚上让你单手俯卧撑,五百个,叫你有劲。
“我问他是谁,他说是这家店的伙计,叫江佑。我马上回去跟林老板说,领班就领班,我干。就这么和他成了同事。江佑勤快脑子也活,可他没干过餐饮,里面的事不懂,我慢慢给他讲。他说单卖包子浪费这块地方,我就提议添家常菜试试,那时候燕都做家常菜的餐馆多了,可做好的不多。我带他去别人家探店,给他讲这家好在哪,缺点在哪。他聪明一点就通,对我说的马上能领悟。”
我低头看看,梨没了,还是酸,顺手抓起了旁边的山楂卷,酸死我吧。
“我们俩一块拟菜谱,去别人家偷菜,后来招聘厨师时,他说这些厨师都不行,我就建议他去挖人,挖来一个厉害的,后厨就省心了。江佑跑了些天,不知道从哪挖来一个厨师长,这餐馆一下就火了。我跟他说,包子可以当辅助,家常菜利润大应该作为主业,他马上想到辟出一个小窗口专卖酱肉包,店里转做家常菜。”
得,看来林家餐馆到今天这火爆,人家李璐璐也是有功之臣呢,我琢磨着下手时轻点,算给她个面子。
“我一直以为江佑没有女朋友,我们这样处着慢慢就成了。可有一次别人说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说他有,我糊涂了。下班后我约他看电影,他说忙没时间,后来我约了几次他总说忙,我觉得他故意推脱,就直接问他了。”
这故意慢慢有意思了,我竖起了耳朵,猜着那小子有没有跟她吐露什么心声。
“他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可开始疏远我。我慌了就四处打听,听人家说他跟林老板的女儿不错。”
行,我这个主角终于登场了,可惜还不能露脸,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我开始打听你,想看看你什么样,对你特别好奇,可我周围的人都没见过。听人说你在北京上学,我想隔着那么远,感情保不准会有问题,只要我耐心守在他身边,时间长了总有机会。”
不知怎么她的话让我想起谢飞,那时我也这么想的,即使意识到我们之间有不象正常恋人的地方,也反复说服自己守在他身边时间长了日久生情,总有感动对方的一天,如果回燕都就彻底没戏了。女人若是动了情都是一样的心思吧。
“那你找到机会了吗?”我很好奇,也许她比我运气好。
一直低头讲述的李璐璐终于扬起了头,薄薄的泪光在她眼里闪烁,她对我惨淡的笑了一下,“到了现在我才悟出一个道理,女人的心是鸡蛋,在热水里捂久了会慢慢变熟,即便不完全熟也能凝固;男人的心是石头,捂得再久也是凉的。”
这比喻有意思,我仔细揣摩,似乎有点道理,“你的意思江佑的心是石头?”
“起码对我是。这些年很多老板过来挖我,许诺说楼面经理还有副总,我都拒绝了,就想着守在他身边,总有机会吧。工作上我尽心尽力,为他分担为他着想,没休息没节假的在店里忙。生活上操心他吃不好,让厨房做小灶给他,喝酒应酬担心他开车危险,每次看着他打车回去才放心。女朋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李璐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很有冲动想给她擦擦,她没错,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错呢。我喜欢谢飞时也是这样全心全力,他一个简单的要求都要当成最十万火急的事情去办,能得到他一个笑脸一句夸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中间的辛苦为难不值一提。哪怕他病了,说只有林晓蕾的血能治,我也会高高兴兴的送上去,绝不打磕巴。
“后来听说你回来了,我就盼着你们能吵架闹别扭,可江佑每天的高兴劲,我和他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从没见过。我每天都盼着,盼他生气盼他发脾气,甚至盼他喝醉了酒,能给我一个机会。”她冲我勾起嘴角,似乎是想笑,可苍白的脸色将这表情换成了自嘲,“你觉得我可怜吧?我也觉得。那次在餐馆见到你,我才彻底死心,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你的条件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论哪样都比不上。我想要换个地方了,不然整天看着他早晚把自己逼疯了,可下了多少次决心就是舍不得。”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谢飞对风铃的在意也说明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我把自己掏心挖肺送上去也换不回同等的回报,唯有死心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不过,我闹不明白了,李璐璐今天来到底什么意思,找我PK?不象,过来添堵也没达到目的,跟她打架都找不到理由。
“林小姐。”李璐璐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吓的我腾一下站起来,这要干吗?苦肉计?逼我让位?
“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们去公安局撤案,你现在也没事了,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这人真是,扯了半天江佑还以为跟我抢男人呢,原来是想把我弄死她扶正,我怒了,“是你干的?你让人绑我?”
“不是不是,”她慌着摆手,“不是我,我没有。是我老乡,他追了我几年,我一直不同意,这次他又来纠缠,我当时说了气话,说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去做件了不起的大事,他说为了我什么都敢干,我说那你把林晓蕾绑走。我是说着玩的,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这事能干吗?我想让他知难而退,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后来,他打来电话说绑了,问我什么时候跟他走,我以为他开玩笑呢根本没当回事。”
我靠,敢情自己成了别人证明爱情的牺牲品,她随口一说我在水泥地上躺了两夜。我气结巴了,“你、过过份了吧?”
“林小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别追究了,他也害怕了,我们……”
屋门哐一声被踹开,完了,江佑这家伙进来了,他不知偷听多久了,脸上黑的象包公,冲过来一把薅起地上的李璐璐,狠扇了一记耳光,那响声大的赶上砸玻璃了。我妈随后跟进来,想拉他,“好好说,江佑。”
那小子没停顿,跟着补上一脚,他个头高,踹起来施展不开,索性放开手用脚连踢带踹,李璐璐发出闷闷的低呼人蜷成了一团,她那小身子骨哪禁得住,我仿佛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和我妈分别去扯江佑,唯恐这小子下手狠惹出人命来,可他有劲回手一拨拉我们俩就闪到旁边了,这小子接着踹,一脚比一脚狠,李璐璐抱着身子也不知躲好象故意让他踹呢,这笨蛋。
我大喊一声,“妈,抱腿。”
我们娘俩拿出董存瑞的架势往上扑,啥也不说先抱腿吧。这时睡懒觉的乔大新同志出现在门口,“你们这是闹什么?”
我妈抱着腿骂道:“快来帮着拉啊,你死人啊?。”
我也抱着腿喊,“你停,不许再踢了。”
江佑这混球哪知道被踹有多疼,我那会遭人袭击时,被厚底皮鞋踹了无数下,每下落到身上都象要死了似的。李璐璐没有我壮实,这通踹半条命要没了。
江佑很没劲,腿动不了接着用手乱扇,啪啪的毫无章法,李璐璐的披肩长发被他扯得乱飞。
乔大新同志聪明,拿自己当掩护搀着李璐璐撤退,让她去卫生间洗洗,转回来看我们仨喘做一团,“你们这是闹什么?怎么回事江佑?”
我松开手,把我妈扶起来,我们娘俩招谁惹谁了,特别是我,冤死了,要解救绑我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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