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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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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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出神。我感觉自己的眼神幽茫如秋水上涨,又似迷雾漫天。

  三天后,我趁主人不注意时,从家溜了出来。我要逃亡,临行前,我去找了小美一趟。

  “我要走了。”

  “去哪儿呢?”小美问我。

  “回家。”

  “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吗?”小美有些不解。

  “这儿不是。我在外漂泊流浪的太久了,一颗疲惫不堪的心渴望家的温暖。”

  小美不说话。

  半晌。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走?”我望着她,问道。

  小美只是沉默着,我看得出她很犹豫。

  “要不这样,我自己先去,等稳定后再来接你,好不好?”

  小美张开嘴,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我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去。

  下面是我的一些行程情况:

  第10天:我终于走出了这浮躁的城市,开始呼吸到了大自然的气息。这10天里,饿了,我就到城市的垃圾箱里去找些东西吃。伙食质量自然远远不如在主人家时所享受的待遇,但我却怡然自得。因为相对于活着来说,我更看重如何活着。

  第30天:我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决定在这儿休憩几日。早上,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太阳从地平线下面跳出来;黄昏,看夕阳西下,霞光万丈;夜晚,看繁星满天,感凉风习习,倾听大自然沉默的呼吸声。在这片绿色安详的草原上,我还没有发现一只猫,但我却不孤独,白天可以倾听风声,夜晚听蟋蟀低声吟唱,我能听见小草轻微的叹息声,能听见星星们的低语声,能听见大自然无声的快乐吟唱。

  至于吃饭,亦不用愁。在野外,想要填饱肚子,其实不难。

  第50天:我看到一片庄稼地。庄稼地很长,也很宽,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庄稼地旁边还有一棵参天大树,闲来无事时,我就爬到树梢上,沉沉睡去。庄稼地里有很多田鼠,这让我很惊喜,因为我经过自己的努力,捉老鼠的能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就在我决定把小美接来同住时,噩耗传来。那天我在翻《猫*人*世界》(在猫族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份报纸)时猛然看到:小美由于长期大鱼大肉,结果得了脂肪肝,三天前不幸离世。看到这条消息,我鼻子一酸,眼泪汩汩流出,一发不可收拾。我相当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把小美带过来。

  那天天气阴郁,天空中还飘着迷蒙细雨,我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到小美正扭动着她那臃肿的身体,向我一步步走来。来到我身旁,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笑着,什么也不说。

  现在有时我还想,小美这一生是怎么度过的呢?也许她还没有真正生活过,就已经死去了。也许她在死之前,还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渴望我能回来看她最后一眼;也许她也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我一起走;也许她对自己的这一辈子相当不满意,但,也许,是相当自足。小美已经离去很久,这些想法再也无从考证。过去的一切都在被时间慢慢充淡,而记忆却还在风中似蛛丝般地飘荡游离。

  小美死后,老王又买了一只猫。 。 想看书来

我那个像风一样自由的哥们
刘锐是我大学时的一个哥们,这哥们在大学里学的是国际贸易,毕业后找工作颇不如意,后来就自个儿制豆浆卖。刘锐的家就在浆水泉,离我们学校颇近。而且,他爷爷原来就是制豆浆的,因此设备,技术都不成问题。爷爷去逝后,设备留了下来,本来该子承父业,爷爷制豆浆的手艺该由刘锐他爸爸来继承,如果有野心和魄力的话,还可以发扬光大,继而光耀门楣。但他爸妈觉得制豆浆钱景黯淡,不如卖煎饼果子,于是把老爷子的设备丢到了废弃角落里,任它风吹日晒,自个儿新置了推车,又拜师学艺,兴致勃勃地搞起了煎饼摊。

  我已说过,刘锐毕业后,工作颇不遂意。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灵感”袭来,决定孙承祖业,好好地制豆浆。据刘锐后来告诉我说,当时他想到这个主意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辗转反侧,难以成寐”,于是一骨碌跳下床,对着茫茫夜色大吼一声,然后整个浆水泉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刘锐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当即跑到角落里,把老爷子遗留下的设备翻腾了出来,设备常年遭受风吹雨淋,上面已是铁锈斑斑。刘锐当即找来酒精,汽油等物,对设备又擦又涂,天亮时设备已是锃光瓦亮,焕然一新。天亮后,刘锐顾不上睡意沉沉,找遍浆水泉的制豆浆高手,开始拜师学艺。几天后制豆浆的手艺已是炉火纯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致使教他制豆浆的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后悔不已,觉得刘锐抢了他们的生意,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刘锐是真心向学,原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只为好玩,不过他们抽了刘锐送的劣质香烟,喝了刘锐送的掺水二锅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认倒霉。

  刘锐因为制豆浆这事,差点儿和家里人闹翻。家人觉得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本科生,应该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即便真不想工作,陪他们一起搞搞煎饼摊也好。因为在刘锐爸妈看来,制豆浆远不如做煎饼果子有前途。但刘锐实在对煎饼摊提不起兴致,家人见他如此“顽固不化”,也就任他去了。

  我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搞起豆浆来了。因为我不觉得卖豆浆能挣多少钱。

  “我要把豆浆事业发扬光大,永和豆浆知道么?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打败它!!”刘锐豪情万丈,仿佛看到自己已功成名就。

  “那你好好干!相信终有一天,会有所成就!”我不能泼他冷水,于是也作出一副对他的伟大蓝图胸有成竹的样子。

  “要不咱一起干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合适的工作,老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还真打算当作家啊。”

  “得了,我就不掺和了。我在做豆浆方面真没什么过人才华。”

  “你不是学的工商管理么?正好可以给我管理管理。”

  “哥们,你就别拿我开心了。谁都知道,工商管理连个屁都学不到。你还是自个儿折腾吧。”

  刘锐笑笑,“其实我做豆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干,特自由,不用受那帮###的气!”

  刘锐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曾找了份工作,没几天,便觉得倍受压抑,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而且一些人老爱颐指气使,这让我相当受不了。我发现自己特别不适合给别人打工,自己的个性如此强烈,就像一块有棱角的玻璃,啥时磨平,我也就找到工作了。因为打你进公司那天起,公司里的头头就想方设法把你棱角磨平,否则一块棱角太突出的玻璃,很容易让他们伤了自己。

  情况远没有刘锐想的那么明朗。因为他跟我一样,也是一个率性的人,自由散漫,别人做豆浆往往夜里两点就起来忙活开工,而他往往一觉睡到###点,才懒懒地起床开工,等他做完之后,已近中午,喝豆浆的人已经很少。因此,尽管他的豆浆制得比别人好,生意却一直不怎么样。但刘锐并不感到沮丧颓唐,因为他把做豆浆当成一件爱好来做,而不仅仅是个糊口的手段,因此干得不亦乐乎。

  “你这样下去赶超永和有点儿困难。”我对他讲。

  “我说的赶超永和你还真当真了?”刘锐大笑,“我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主,只想过得自由一点儿,快乐一点儿。”

  后来,还是出了麻烦。

  有一天,不知怎地,突然来了两个卫生局的同志,一胖一瘦。问他有没有卫生许可证。刘锐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笑着给卫生局的人沏茶点烟。 

  “我刚开始干,还没来得及去办证。”刘锐赔着笑脸。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你们这种小本买卖不容易,可你也别让我们为难,好不好?咱都相互体谅体谅。”那个胖一点儿的同志猛吸一口烟,慢慢地把烟雾吐出,端起茶杯,吹着热气,慢慢地喝了一口,乜着眼看着刘锐。

  “是是是,我明天就去办。”

  “明天?”

  “马上就去!”

  “按照规定,你这门面先别开了,需要关门整顿。什么时候把卫生许可证办办下来了,什么时候再开张吧。”

  “别介呀,通融一下。”

  “我们不能助长歪风邪气!”瘦一点儿的同志义正词严。

  于是刘锐只好关了铺面,去办了卫生许可证。

  麻烦接二连三地出现。有天,警察找上门来,说有人喝了刘锐制的豆浆,腹泻三天,导致严重失水,送到医院,不治而亡。

  这下麻烦大了。

  刘锐跟警察去派出所作了笔录,从派出所出来,他眼神空茫得很。

  浆水泉“泉水人家”饭馆。

  桌子上摆着两瓶白酒,两三个菜已是杯盘狼藉。桌上躺着10几个啤酒瓶子。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死人呢!”刘锐喝得醉醺醺的,睁着迷离的双眼问我。

  “你别着急,我觉得这事儿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况且现在事情真相还没搞清楚,你也先别给自己戴这顶帽子,沉!”我安慰他。

  “我只是想活得自由一点儿,快乐一点儿,怎么就他妈的这么难!”刘锐左手捂着双眼,语气有些抽噎。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闷闷地喝着酒,不说话。

  那晚夜色如水,刘锐喝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往家走。我怕他出事,把他送回家,才回的住处。

  真相终于大白。那人之死和刘锐毫无关系。那人本来就有心脏病,不能饮酒,不知遇到什么特别开心或者特别不开心的事,突然克制不住自己,连喝一斤白酒,致使命丧黄泉。

  但刘锐自此之后,对制豆浆彻底没了兴致,老爷子遗留下的设备在经过短暂的热闹后又回归到了冷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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