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昕踏进月影轩的时候,见云卿颤抖着缩在床脚边,以最不坚强的方式保护着自己,身旁凌乱的衣衫还有床单之上欢愉过后留下的萎靡。
半响,他只是怔怔的站在门边,深沉的眸子中不知隐藏着什么。再见她,恍如间隔了一个世纪的漫长,而她却再也不是她了。
“我们回家!”他走进将薄薄的被单披在她的身上,引得她本能的向后退去。他手中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更加轻柔的将被单再次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离开这里,哪怕是去华阳王府,或是让她又一次回到她原来的世界都好,只要能够离开!
“王爷,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将云卿姑娘带离月影轩!”门旁低垂着头的公公小声的说道,唯恐眼前的人大发雷霆,自己遭祸!
萧昕听后,依旧大步的往宫外的方向走去,公公见状琢磨着此时该是大宴宾客的时辰,便疾步朝着后花园走去。
台下推杯换盏,台上之人的脸色却愈发阴暗,三杯之后,他终是坐不住了,但表面仍是威严镇定,丢下了朝中的一众官员及各国使臣,他匆匆的朝着月影轩走去。
守卫的公公走到半路,见是皇上来了,顿时便跪倒了地上,神情无比狼狈,磕头认罪的同时嘴里还直呼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萧拓定睛一看,认出了他来,眼里闪过了一丝暴戾,岑冷的说道:“什么事?”
“华阳王将云卿姑娘带走了!”他鼓起了莫大的胆,一倾而出。
“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说完转身对着赫连道:“无论如何,将姑娘带回来!”
“是,主子。”赫连接到旨意之后,立刻朝着宫外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昕看着怀中人紧闭着双眼,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双手紧了紧,他望向前方的路,再过百来丈就可以坐上马车了吧!
“华阳王,请留步!”身后赫连宏亮的声音霎时传来,他依旧没加理会,仍是直直的朝前走着,只是怀中之人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他蹙起了眉头,盯着从他身后齐步向前的一排弓箭手,手中之箭蓄势待发。
“皇上吩咐奴才接回云卿姑娘,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赫连挡在了萧昕身前,双手参拜道。
“让开!”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他的决心谁都猜得明了。
突然,怀中之人暮然的睁开了双眼,虚弱的对他说道:“放我下来吧!你能带我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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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你
半响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下来。
突然的站立令她瞬间没法适应,踉跄了一步,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臂,而他也在同时扶稳了她的身子。
收手拢了拢身上仍旧裹着的被单,阳光此时明媚的有些刺眼了,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清浅的一句,伴着她离去的背影萦绕在他的心头。许久之后,他才渐渐又了反应,双手紧紧握成拳,直至她消失不见。
走在路上,训练有素的宫人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而她知道,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必定又会带来一阵波涛。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童话之中的人鱼,忍着刀割般的疼痛离开了亲人,还失去了自己的爱情,最后只等日出之时化作洁白的泡沫,漂浮在深蓝的大海之上。
回到了月影轩,兰秀和兰馨早已等在门前,她们将见到云卿时的惊讶之情收敛的很好,神色自然的将她领到屏风之后服侍她沐浴。
暖暖的水温向一道温泉流入了云卿的心底,像极了春日冰雪消融时的感觉,裸露在空气之中瘦削的肩带来了丝丝的寒气,她将身体沉得更下了,努力的的汲取点点的水温。
“小姐,小姐?”兰秀靠近她轻轻的唤道,因为担心云卿,自她进来之后半响没听到动静,于是就从屏风外面走了进来。
“我没事。”她起身披上衣服,伸手兰秀便开始细心的穿戴了起来。
出水芙蓉怕是还不足以形容现在的云卿,两姐妹呆呆注视着眼前的小姐,可她却似丝毫未见,径直的走进书架,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拣了本书,坐下安静的读了起来。
俩姐妹对视了一眼,自是都注意到了今日小姐安静的有些不寻常,可又都没开口,只是静静的恭候于侧。
时间在翻书声中悄无声息的溜走,转眼已是黄昏,一天来滴水未进的她现在又饿又乏了。
她合上书,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门口的那人,也不知他来了多久,满眼炙热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每个动作。
而她恍若无睹,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走近兰秀,低低的吩咐她上晚膳,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打开刚才关上的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他挥退了其他的人,走到她的跟前,却见她仍是盯着自己手中的书,这样的情形,她竟然还能看下书吗?
伸手将云卿的头掰向自己的这边,对上她一双清冷的眸,他原本带着一丝闪耀的星光在瞬间沉了下去,现在不单不爱他了,难道连恨意都吝啬给予吗?
“你不恨我?”他阴沉的开口问道。
“不恨你了,也就不会铭记!”她的嗓音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他突然有些害怕失去她了。
“卿儿,还记得你上次生病了吗?”他将手移到她脑后,抚上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一句问话令她暗淡无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皇宫中的御医都不知是何病,又怎会有解药呢?”他低沉的说着,见她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他又接着说道:“那是西域的‘绝情散’,那日还是南宫先生诊断之后,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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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散
绝情散?难道是不能动感情的么?她仔细回想那日的情景,自她吃过婕妤带来的桂花糕后,并无大碍,而是在见到了萧拓之后才会心绞痛的。
之后接连着几次大致都是这样发病的,严重的时候甚至还吐过血,以致晕厥。
“‘绝情散‘是需要药引的,而柳青青的桂花糕来得最是时候。”他勾起嘴角,冷冷的说道。
“不,不会是她!”云卿的直觉令她不相信是柳婕妤,再说,有谁会笨到自己露马脚呢?
“应该是这其中还另有他人嫁祸给她的,她应该是不知情的。”云卿冷静而周密的说道。
他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是的,所以我就沿着这里继续往下查,直到现在还没那么肯定,但是‘绝情散’是西域的却没有错!”
“那解药到底是从何而来?华阳王也给了我爹爹一份!”她至今想起那黑糊糊的浓稠药汁,胃中仍恶心不止。
“那是我让他带去给你的,但是他却用来与你爹做了一笔交易,具体是什么交易,我不清楚。”
云卿回想那日自己不肯喝药,爹爹那副生气的模样,他还从未如此对待过她。
“那解药是雪馨公主要他父王从北疆找到的,本来是可以通过这一层联系,找到配药之人,抓到幕后元凶的。可药师在他们西域地区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所以线索到这里也断了。”
他见云卿没有接着问,又开口说道:“之前我还不太了解雪馨公主,只是同她接触之后,发现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表面上对我满腹情意,可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的出她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和打算的,是个城府不一般的女子。于是我也就将计就计,便有了你在湖边看到的那一幕。”
说完,他看向云卿,清明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转而又恢复到淡然。他伸手拂过她的眉心,现在的她纵使知道了所有,恐怕也是难以再恢复到之前了。
见兰秀已等候在了门前,他低声的说道:“好好休息吧!
之后,匆匆的走了出去。他想再多看她几眼,却无法再忍受她淡漠的眼神,他宁愿如同上次那样,虽说舍不得让她再绝食,但至少还证明她是在乎的。
而现在她的不悲不怒,仿佛失去了喜怒哀乐,这让他无端的不安起来。原本熟悉的两个人是不是会形同陌路了呢?
不,他害怕失去,他的世界从来只有权欲的争斗,她就像一抹鲜丽的色彩照亮了他黑白的生活,她温暖而真实,他是不会放弃的!
回头望着月影轩昏黄的光线,还有碗碟擦撞的清脆响声,他笑了,心也在此刻被这柔和的幸福塞满,皇宫是最不应该又温情的地方,他又能否为她撑起一方晴空,让她有个家呢?
“皇上,太后懿旨,让您摆驾降雪宫。”眼前一名宫人尖细的嗓音向皇帝禀报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他不耐烦的挥手对他说道。
“奴才奉太后之命,要将您送到降雪宫。”萧拓听后,果然发现在他的身后竟还有步辇,看来母后是知道自己在月影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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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
他示意兰馨过来,对她说道:“即刻起,没有朕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踏进月影轩一步。”
说完,他眼神似是无意的扫了公公一眼,他该是听进去了吧!
“皇上,请!”他伸手恭敬的作势。
“你回去转告太后,说朕今日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去!”他的旨意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太后娘娘说,皇上您如果不去降雪宫,就请移驾永和宫。”他小声的说道,两边都不是能得罪的主。
他听后,并不意外的说道:“去永和宫吧!”
永和宫的主子正在榻上闭目养神,似乎也极了解自己的儿子,氤氲的熏香弥漫了整个宫殿。
“皇上驾到!”
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依旧未动。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进来便朝着榻上之人,行礼道。
见她仍没动静,他极富耐心的立于榻前,如果说两人都继续下去,他绝不会是先动之人,从第一步起他就不能败下阵来。
“皇儿今晚还是去降雪宫的吧!”她缓缓的说道。
“今日还需批改奏折,就不去了。”
“那就将雪馨召过去陪你,也好!”
“今日折腾了一天,想必她也是累了,就让她好生休息吧!”预期之中尽是体贴,听不出半点其它。
“你也还记得今日是册封大典?扔下百官和使臣,自己却沉醉在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