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年来元秋当作亲妹妹的人,说不心寒是假的。
七姑娘浑然不知元秋的想法,不平的说:“哼!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哪里用姨娘指派。”说完见元秋表情灰败,便如打胜的将军一样,“我不管,我今晚就要睡在这里。”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里了。
“你在二姐姐面前的时候,也这般说话吗?”元秋声音冷冷的问。
提起这个七姑娘就更意难平了,又在元秋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直接竹筒倒豆子般的抱怨,“六姐姐你进宫也不说带上我,姨娘说皇宫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可见六姐姐也不是真心疼我的。至于二姐姐,她就是那天上的云,如今可不就去了那人间最好的地方。”说完不忘上下打量元秋,“六姐姐哪里能比的过二姐姐。”
二姑娘是个什么性子,必然不会将七姑娘这样的庶女看在眼里,可偏偏就是有这种人,你对她端着架子,不给好脸,她却在心里崇拜你、仰视你。你对她真心相待、嘘寒问暖,她却以为你是好欺负,专拣了这刺心的话来对你。
过了最开始心底里的失望伤心,元秋倒是笑出来了,升斗恩十斗仇,可不就是眼前的景象。
“既然如此,你自管去求了你那仙女般的二姐姐,让她给你吃好的、住好的。又何必巴巴的往我这里来呢。”元秋已经不想听七姑娘还能说出什么话,更不愿意看她的脸色,扬声道:“陈嬷嬷,我乏了,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
陈嬷嬷人长的壮实,提起七姑娘就跟提溜小鸡儿似的,偏七姑娘从小到大还未受过这样的对待,挣扎着叫喊,“凭什么你们都能过好日子,二姐姐如此,你也如此,唯独我不成,我哪里比不过你,哪里比不过!”
直接用帕子堵了嘴,陈嬷嬷没打算跟七姑娘客气,这里可是庄子上,便是直接处置七姑娘,都是没人知道的事情。没了顾忌,行动就免不了粗暴起来。
被七姑娘这么一闹,元秋原本的睡意全部散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发呆。红枫心里替元秋鸣不平,少不得劝,“姑娘别为这些事情伤神,权当养了一只白眼狼。”
元秋却是摇头,人都说东郭先生养的那条狼不知感恩,反过来说,何尝不是东郭先生太过善心导致的呢。有些人就是那养不熟的,过去是元秋想的太过天真,竟真以为能与七姑娘情同姐妹呢。
“这些年,我也是够傻的。”
听元秋这样说,红枫眼泪都要落下来,她跟着元秋长大,最是了解元秋。嘴上不说什么,对人却从来都是掏心挖肺的,无论对三少爷柳寒晓,还是对七姑娘柳元露,这可都不是一母同胞。
就说在宫里的那位清溪公主,元秋也是真心相待的,没想到最后,除了三少爷柳寒晓,其他的人都在背后给元秋捅了刀子。
元秋自己反省了半宿,最后熬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掀开床幔发现阳光都已经照进屋里来了,外面的鸟叫声此起彼伏,与在京城侯府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在京城三房住的院子是那时分家分给柳三爷的,却因老夫人还在,三兄弟倒没有完全搬离开。不过能分给三房的屋子,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在侯府中位置最差不说,朝向也是最不好的。
终年到头,根本就见不到阳光。
元秋深呼吸一口,空气里似乎都带着乡下特有的鲜甜。在京城多日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明朗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洗漱过后,上了早膳。
不是很精细的东西,权胜在新鲜。滑嫩的鱼片粥、粗粮做的小酥饼、还有这庄子上农户自家腌制的小菜,简单却吃的满足。
等吃完了饭净了口。
果儿从外间进来,脸色不好看,对着红枫嘀嘀咕咕的说了些话。
这地方跟着来伺候的人不少,可这般明显的小动作元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三夫人不在,元秋就是话事人,出了事情少不得经过她。
红枫轻声说:“蔷姨娘带着七姑娘来给姑娘请安呢。”
“不用了。”元秋现在特别不想见到她们。
果儿去传话,谁知回来说那蔷姨娘并不走,竟是直挺挺的跪在了元秋的大门外,说是要请罪呢。
红枫还觉察不出什么,一旁的陈嬷嬷却已呵斥出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是生生要毁姑娘名声呢。”
一个大家闺秀逼得姨娘庶妹长跪不起,传出去就是元秋性格跋扈,容不下人,要是在严重些,连三夫人的名声都能一并带累了。
元秋嗤笑,要是陈嬷嬷不跟着来,这样的手段凭着她身边的这些小丫头自然是不懂的。蔷姨娘这就是欺负她无知呢,按照原先元秋与七姑娘的情份,早该心中不忍了。
人善被人欺这话,看来是没错的。
只不过一个姨娘,到底哪里的自信,敢如此行事。元秋坐直了身体,对着陈嬷嬷说:“嬷嬷你下去打听打听,往日里跟蔷姨娘走动的都是那些人。再有,将她在府中犯了事,这辈子都回不去侯府的话音儿散出去,我倒要看看,这庄子里有多少人心思不正,也正好整顿整顿。”
陈嬷嬷一听,眼睛都亮了,从前三夫人护的紧,谁也没见元秋使出手段过,如今看着,倒不像个弱的。
果儿有些担心的询问,“那蔷姨娘那里。。。。。。”到底管不管啊?
“不急。”元秋沉声说,这一跪反正名声已经背上了,她不介意让蔷姨娘遭点罪。
不是说要请罪吗?那总该拿出些诚意才是。
第五十四章 光顾
陈嬷嬷做这些内宅里探察的事情可谓驾轻就熟,这一次给元秋带到庄子上来的人又都是三夫人精心挑选过的,不到半个时辰,陈嬷嬷就全弄明白了。
“那蔷姨娘来庄子住的时间不短,与好几家都关系处的不错,其中又属赵五家的跟武清家的最为亲近。咱们来之前,这两家都给蔷姨娘送过好些吃食,那武清家的还使了她家男人从城里买了胭脂来呢。”
庄子上住的都是佃户,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属于主子家的,能留在他们手中的银子,也就够一家老小一年的嚼头。胭脂水粉这样的东西,对于庄稼人来说,可不就是遥不可及的。再者说,蔷姨娘被收房前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没怎么过过穷日子,收房后三夫人更是不会苛待姨娘,吃穿用的,从来不能用到顶好,那可是绝不可能差的。
如此一来,那武清家的为了巴结蔷姨娘也就算是下了血本了。
“可有查出来蔷姨娘许了他们什么?”
蔷姨娘身上不可能有太多的银子,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出身,不可能有嫁妆,三夫人虽不苛待,却决不会真金白银的给她。也就是说,她没有收买这些人的银钱。没有钱,就只能许诺了。
陈嬷嬷眼睛转了转,抿紧嘴巴不说话。
“都到这个时候了,嬷嬷以为还能瞒得住我?”元秋知道陈嬷嬷心里还是将她当孩子的,好多事情,并不愿意多说。这是元秋最不喜欢的,她如今都十三了,在这么傻下去,往后还活不活了。
陈嬷嬷思想斗争的一阵,最终还是说了,“那武清家的有个女儿,今年十五了。”
听到女儿,元秋第一反应是,“不能啊,二哥已经成婚,三哥如今的婚事不由三。。。。。。。”
话还没说完,瞅见陈嬷嬷脸色不对,元秋心中一动,瞬间悟了。
就算是她二哥三哥没成婚,也轮不到一个姨娘指手画脚,唯一的解释是,蔷姨娘许诺将武清家的女儿带回京城,同样做姨娘。这个的可行性是高的,放在自己房里,见到爷们儿的时候举荐一番,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蔷姨娘能见到的男人,可不就只有柳三爷一个!
元秋跟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实在没想到她的父亲倒成了旁人拉拢人的工具了。
反感是反感,可元秋也明白,整个京城贵族圈,凡是身上有功名有地位的人物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这都成了一种约定俗成,谁要是只守着妻子,就会被说成是‘畏妻’。在这样男权高于一切的环境中,怕老婆简直就是最耻辱的罪名。
柳三爷到了如今的位置,被皇帝器重、得朝廷重用,后院只有一妻一妾,实在是难得。
有那么一瞬间的沮丧,若是三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元秋当机立断,“去把这两家人看管起来,细细查查他们有没有犯下什么事情。等查清楚了,就赶出去。敢有半句怨言,直接拿了证据送官府。”
这庄子上的佃户都是跟着庄子一起从忠勇侯夫人手中接过来的,中间换了一个主子,难免有些人见缝插针贪墨些东西。只不过三夫人并不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几两、几十两银子在庄稼人看是天大的巨款,在三夫人这样的人看,也不过就是一套首饰钱。
可真要查出来报官,那这些佃户往后是不可能在租到土地的,这就是断了人的生路。
陈嬷嬷咋听这些人动了给三老爷送女人的心思,就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这些人都发卖了,可佃户不比家中奴仆,不能说卖就卖,说打就打。
听到元秋的处理方法,简直跟点通了穴道似的,一路小跑着走了。
日头渐渐升到了天空中央,夏末的天气,这般暴晒不死也得脱层皮,元秋坐在窗前,喝着红枫用莲子熬的甜汤,遥遥的往着跪在院中的母女。
蔷姨娘当然是跪的住的,那七姑娘哪里捱得住,已经站起来五回了,每一回都被蔷姨娘拉着复又跪下去。
当真是有趣。
元秋微叹,这些年她将七姑娘带在身边也不是没好处,要是让七姑娘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