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少堂主说什么也要摔到一边,省得碍眼——赫奔完了!
即使知道结局对他来说只有一个死,赫奔也没有退缩。他作的选择他负责,他爱的人他保护。转身,他握紧拳头向外走,手臂上的血顺着下垂的曲线慢慢滴下,染出一路红色。
步好顺着那一滴滴的鲜血直望到他的背影消失处,那些醒目的色彩让她睁开了双眼,看清了爱情的梦想原来早已出现。
“卓远之,你愿意娶我是因为爱我吗?”
她突来的问题放在卓远之面前,他却好似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卓冠堂有个占卜师,名曰‘八卦’,他每日八卦,每卦必准。他说我会遇到自己命定之人,可是,他没有说那命定之人一定是我之所爱。”
这样的回答她能明白吗?步好摇了摇头,她明白,可是她不接受,“我想,我不是你命定之人,我也不要做你的命定之人。”
当梦想飞到眼前,她宁愿选择身边的真爱。
她不懂爱,可她愿意学习,她想要付出。
冲出邀海轩,她奔向她该去的地方。卓远之也未拦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摸摸身边的阿猫,惟有它总是陪着他。
“你说,她能听懂我的话吗?”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不该来这个地方,回去!回到邀海轩,不要让少堂主担心。”
赫奔用没受伤的手赶着步好,这样的夜晚,她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脸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他不敢保证他的理智还能守得住情感的防线。
步好算是看透了这个男人,也许他跟白神龙二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他和白神龙二一样,属于闷骚男级别,同样是爱在心头口不开——装什么大方啊?”我要是真的去了卓远之那里,你才要担心吧?”
“我……我担心什么?”闷骚男果然病得厉害,明明都开始结巴了,还死撑着不肯认输,“快点回去,给少堂主看到你在这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步好上前一步抬高手拎起他的衣领,微眯着眼,她的眼神中全是挑衅,“你怕?”
他怕!他是人,他就会怕。他怕会连累她,他怕少堂主会不择手段地毁掉她,更怕一时的情迷会毁了她的一生。
他是保镖,他要自己所爱的人好好地活着。即使没了爱,也要生命啊!
她偏不,宁为五碎不为瓦全,要爱就干干脆脆,完完整整;不爱,就彻底遗忘,连追忆的过往都弃之东海。
曾经,她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寻找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龙二;如今,她放弃所有,只要瞬间有他相伴。
拉着他的手,她大步向外走。活在梦幻的世界里也有好处,至少她可以勇往直前,不用考虑太多,至少她相信少女漫画的结局一定是完美的。
“你干什么?”他甩开她,却甩痛了自己受伤的手臂。
步好很想上前检查他的伤口,更想像那些漫画中的美少女亲自为所爱的男生包扎伤口。可是,那些以后都还有机会,逃跑却是他们现在惟一要做的事,“快点跟我走,咱们逃到卓远之找不到的地方,然后……”
“没有‘然后’。”赫奔在卓冠堂待了十几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卓家的势力,“我们逃不出卓冠堂的势力范围,只要少堂主想抓你回来,谁也阻止不了。更何况,我和少堂主多次并肩作战,我不能弃这段感情不顾,更不能夺人所爱。”
这世道还有比他更八股的人吗?“卓远之如果视你为兄弟,明天就不会要你的命。他如果有一点念旧,就会成全我们——不要再骗我,不要说你一点也不爱我,我不相信。”
他自己都不相信,就在今天下午他仅凭直觉扑上前护住她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当一段感情连自己都骗不了的时候,又怎能在他人面前掩饰?
即使明天少堂主不要他的命,他也准备找借口调离现在的岗位。他无法每天面对她,无法看着她被冠上“少堂主夫人”的称谓,更无法在她和少堂主的婚礼上充当近身保镖——他怕自己会将她从圣坛前抢走。
或许,只是或许,某一天他会希望少堂主死于暗杀。
人会在利欲、情爱面前忘了原本的坚持,不想犯下大错,他惟有独自远走。
赫奔眼神中的犹豫与黯淡骗不过步好,不用他多说一句,她就知道他的打算,“走啊!你大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走,就算你走了,我依旧会告诉卓远之,我不爱他,我不打算嫁给他,也不想嫁给他。他堂堂卓冠堂的少堂主如果打算用强势逼我嫁给他,我就给他戴绿帽子,一顶接着一顶。”
她赌气的话听上去不像是给卓远之戴绿帽子,倒像是戴在赫奔的头上。她永远这么孩子气吗?“你就不能成熟一点?至少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愿意,你管我?”她别过头,复杂的脸色将她的决定告诉他。只要他舍她而去,用不着多久就能听到少堂主夫人被浸猪笼的消息。
他知道她能干得出来,仅凭对一部漫画的热爱就能执著十三年的女生,绝对会为了一段她坚持的爱情送了性命。
她的坚持,他懂。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慌了,也急了,“是要我陪你一起去死,还是让你完好地活着?你到底要我如何?”
步好等的就是他的妥协,“只要你现在跟我走,咱们谁也不会死。”
“都什么年代了,如今不流行私奔了。”
门豁然打开,空洞的出口处探出一只黑乎乎的脑袋,进化论迅速显现——猫已经长得有点像豹子了。
阿猫隆重登场,它的主人自然也不会缺席。卓远之难得穿了随意的休闲装,看上去就像出来逛街的。就连他的脸上也是少有的神清气爽,好像所有的故事都尽在他的算计中。
“这么晚了,我未来的夫人还有闲情来看我的保镖哦!”他的口气听来不善,“我忘了,今天下午我的保镖舍我而保护你,你是该来看看他的。”
步好早就受不了他这个怪样子,反正早晚也是一死,不如死得畅快点,“卓远之,你才十四岁,整天阴阳怪气的,很奇怪嗳!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你难道就不能做一些符合你年龄该做的事吗?真不知道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怪物一个,生人勿近。
卓远之安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开始思考,“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除了继承卓冠堂,我还能做些什么。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是——”他顿了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把手枪,“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电视上是这么讲的吧?他很少看这类电视,不太清楚——阿猫,给点建设性意见啊!
“唔!唔唔——”
有听没有懂,卓远之扬了扬手中的枪,姿势很帅,“现在说吧!你们这对拘男女究竟谁先死?”措辞真难听,一点也不适合由他这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少堂主来说。
赫奔推开步好,迎上黑洞洞的枪口,“这件事因我而起,跟步好完全无关。我承担所有责任,少堂主你看在我保护你多年的分上,放过她吧!”
好老套的说辞,莫非赫奔晚上最喜欢做的事是窝在家里看八点档的电视剧?卓远之扬起眉头摇摇头,冷硬的面部线条丝毫不逊于赫奔的天煞脸。
若轮闷骚男,他排第二,无人敢论第一,第三都别想,赫奔霸着呢!
“商量好了没有?究竟是一起死,还是一个一个轮着来?谁先谁后?难道还要抽签决定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步好的漫画情结惹出来的,找到了现实中的白神龙二,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爱上了龙二的保镖。
这是谁编出的漫画情节?真烂!
“你真的要我们死?”白神龙二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许卓远之也一样?步好只能这样祈祷。
抱歉的是卓远之从来就不是红心鸭蛋,自然是黑得彻底,“这样吧!看在赫奔保护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给你们俩一次机会。”规则很简单,“你们俩背对着我,同时向前走。我只开一枪,打死谁谁倒霉,没死掉的那一位算你走运,我不再追究。”
他话已放出,就看今天谁是走运的那一个。
赫奔不想赌,无论怎么赌,他身为保镖,也不想把自己这一生都想保护的人放在死亡的边缘。
步好不想逃,她说了要承担后果,现在后果来了,她愿意迎头而上,为难的只是要让他陪她一起度过。
侧着头,她还需要仰着下巴才能直视他的脸,“你愿意陪我走这一趟吗?”虽然他们都在拿对方的命为自己的命作陪,但她毅然选择与他同往。
陪她吧!他守着,她才不会有事,他早已作出了决定。
无语的手牵到了一起,那份默契难以言喻,反倒让卓远之有点遗憾,他原本是想看到一幕打斗场面的。他不甘心地再确定一遍:“你们俩可要想好了,如果有一个人反对我的方案,提出牺牲对方的性命以保存自己,我会成全他的。”看,他是多好说话的主子。
她不需要,也许赫奔会有此意向,“你不后悔陪我走这一遭?”
“如果我平安地度过这一生,我会后悔没有遇见你,没有陪你走这一遭。”奈何桥上定三生,这一生与她相系,已是无憾。
双手相连,他们背对着卓远之默默向前走,像走在夜晚凉风中的一对夫妇,亲密无间到叫人嫉妒。
“步好,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东京天使保镖》里的白神龙二?你说你喜欢了他十多年,可是据我所知,这部漫画出版没几年啊!”每次他问她,她总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做借口,最后一次的机会,他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