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也一样，虽然这里有更蓝的天，更绿的原野，更广阔的天地，”我叹了口气，“可这里的肮脏、黑暗、阴险、狡诈只不过是被表面的洁净掩盖起来而已。”
“Michael？”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被表面的洁净掩盖起来的人……”Fanny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我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Fanny。哪怕你骗我。只要你不是想害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那……”Fanny咬了咬嘴唇，“如果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除非你爱上别的男人，爬到了他的床上去。”
Fanny捂住了我的嘴，“我不会的，我不会那样。我真的喜欢你。真的。”
我苦笑着拿开她的手。Fanny的样子让我又想起了小凡。一样的天真，一样的用真切的眼神看着我，一样说着我会爱你之类的话。
我已经失去了小凡，我不能再失去Fanny。
“我爱你。”我把Fanny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生怕她忽然消失在这能噬人的黑夜里。
“Micahel……”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竟有一丝灼热。
“Fanny，别哭了。”我替她抹去泪水。
然而泪水冲开了我的手。
“Michael，答应我好么，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甩下我……”
我愕然地看着Fanny。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
“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
Fanny的最后一滴泪滴在了我的心头……
很重很重……
因为她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听到她喘息着告诉我。
“Michael……我怀孕了……”
《奥克兰的夜》第十一章
“你说什么？”大海的两只眼睛充血了似的鼓了出来，“Fanny怀孕了？”
“是啊？”我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我也没想到。”
“你……你……你真他妈的……”大海似乎生气得很，用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我端着水杯，诧异地看着气得哆嗦的大海，从南岛回来因为忙着准备新学期的课程，我好不容易才抽出一个周末来东区看看大海，没想到他竟然这样。
“你他妈的连套子都买不起啊？”大海怒气冲冲，“你总不能就图自己快活吧，你别告诉我你打算让她把孩子生出来。”
“不会……打……打了吧。”
“打了？”大海跳了过来，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你他妈知道不知道在新西兰堕胎是违法的。”
大海的话像针一样一下下扎在了我的喉咙里，疼的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违法……？”
“英联邦国家都这样，你一点都不知道？”
“不……不知道。”
“我操。”大海很绝望地走到窗户边，大声地喊。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我看着焦躁的大海，心里也是慌如乱麻，好像从第一次和Fanny莋爱的时候起，我就没有想到过这一步，我没有一次戴过避孕套，而Fanny似乎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的避孕措施。
天。女人原来是会怀孕的。
“怎么办？”我在问大海，更是在问自己。
“打掉。”大海毫不犹豫，“孩子是女人手里最利害的武器，必须打掉。”
“可你刚刚也说了，堕胎不是犯法的吗？”
“你记得大洲不？”大海的两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记得啊，高中的时候挺熟的哥们啊，他在校友录上留言说好像去了……”
“去的中医学院。”大海拍了下大腿，“就是他了，赶快联系他，让他给寄点药过来。”
“啊？”我张大嘴巴看着眼前兴奋的大海，“能行吗？”
“能行不能行也就这样了。”大海忙三火四地打开了电脑，“你就等着谢我吧。”
回Manukau的路上，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出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全被大海的一番话给搅的稀烂，我突然发现我有那么多的不明白，Fanny已经来到新西兰一年了，她应该知道在这里堕胎是违法的啊？而且做为一个女人，她也应该知道保护自己的身体，我刚来的时候和傻小子一样，她不提醒我该戴上安全套再做事，怎么她自己却一点都不加防范呢？这用不小心已经是解释不了的啦。
我开始糊涂了。
“我不会吃的。”Fanny漠然地看着我的药，推开了。
大洲这小子学了四年还真没白混，没到两个星期，就把药寄来了。还附上了一大堆说明。我懒得看那家伙鸡肠子似的字，直接把药拿给了Fanny。她却和我想象的一样，拒绝了我。
“现在不吃，过些日子就不管用了。”我劝她。
“Michael，我想要这个孩子。”Fanny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丝渴望。
“为什么？”我长长地吁了口气……Fanny的话把我之前所有的想法全都否定掉了，我曾经企求真的有奇迹发生，但是现在我彻底地哑巴了。我点着了只烟，头突然很疼，我用力地揉着。
“Michael，你怎么啦？”Fanny走了过来，搂过我的头。
我突然很暴躁，用手将她的手拨拉开。
“Mciahel？”Fanny被我突如其来的恼怒吓到了，“你为什么这样，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我听着这句很像电视台词的话，真的是哭笑不得。“Fanny……”我摇了摇头，把她搂住，“我们这个时候，怎么能要孩子呢？咱们都是学生呢。”
“那有什么？”Fanny似乎很不理解我的想法，“我们已经大了。”
“我们大了？我们自己还养活不明白自己呢？
“孩子可以我来养的。”Fanny一脸的委屈。
我想我们再无法达成一致了，在家里我是独生子女，我从小到大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虽然在奥克兰已经成了一个看似独立的大人，可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要变成一个父亲的事实。我还没那个资格。
“Michael……”Fanny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谋求着最后的一丝可能。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策划着这样？”我突然变成了质问的口吻，让Fanny愣了一下。
“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结果……”Fanny嗫嚅着说，“我想有份安稳的感情，我在这里受了一年的委屈，我不想再过漂来漂去的生活了，我怕。”
“我会对你很好的，但你也不用拿孩子来约束我啊。”我把口气放得稍微软了些。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Fanny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眼泪也掉了下来。
“难道不是吗？你怕我离开你吗？你如果不怕的话，为什么会要拿孩子来威胁我。”眼见Fanny主意已定，着急的我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叫威胁吗？”Fanny站了起来，“这里是奥克兰，什么东西说变就会变的。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你有想过你现在会是一个有着十几万美金的样子。小凡刚来这里是什么样子，她会想到她刚来到这里就失去了一切吗？”
Fanny带着哭声的反问让我更加烦躁。
“你在新西兰也待了一年了，你该比我明白，既然你那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浮躁的，你为什么还要来勉强我。你说的对。这里什么都会变。那你想过吗？有了孩子又会怎么样？如果我要离开你，区别无非就是再和你的孩子多说声再见。”
“Michael，你怎么会这样说？”Fanny不认得我似的慢慢地退到了墙角，蹲了下来。
我拿起外衣。
“Michael，你去哪里？”
“外面。喝酒。”
“别走……”她拉了我一下。
我本能地挣脱开。走出房门的时候，我顺手把门重重地砸死了。
Fanny的哭声消失在耳中，我突然觉得一片空虚。
“女人都是这样。她们想的东西有的时候很简单，有的时候复杂的不得了。”大海说话又不利索了，“你吧，太粗暴了，女人么！你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喝酒吧哥们。”
“她说怕我离开她，真是不明白女人怎么想的。”我把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女人看待爱情就像男人看待金钱一样，从来不考虑过程，只考虑结果，哈哈。”大海有些幸灾乐祸，“关键是你他妈的太不让人放心了，现在的男人都这样，更别提你兜里还揣着那么多钱。”
“她要真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我估计她不能，小丫头也就是一时磨不开吧。在新西兰，像她这样的外来户口，再办个孩子？难于上青天啊。”大海拉着长长的舌音。
“我看她是铁了心了。妈的。”
“没必要啊？”大海挠了挠头，“她没那么傻吧。她在新西兰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该了解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奇怪呢？她最近有些反常……”
“哈哈。”大海诡异地眨了眨小眼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哈哈，肯定的，要不她怎么会傻乎乎到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Fanny和我说的话。想来想去总有哪里不对劲。那天晚上的她是那么认真，我却没有多去想，但是今天大海的一席话，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他妈想什么呢？”大海看着木然的我，用杯子推了推我，“喝酒啊。”
“哦。”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带你玩点新鲜的去吧。”大海嘿嘿地笑着。
“新鲜的？”
“英皇十字街！没去过吧。”
“那里不是红灯区吗？”
“哈哈。少和我装啦。”大海不顾周围的人，放肆的大笑，“男人喝完酒之后，哪个会老实。”
“去那里吗？”我打了个饱嗝，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的味道，让我的理智渐渐的模糊。
“不，回我那里。你先过去，我找到食物就带过去。”
“你那……？”
“放心吧，小凡早搬走了。”
“哦。”
“今天晚上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