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我那里。你先过去,我找到食物就带过去。”
“你那……?”
“放心吧,小凡早搬走了。”
“哦。”
“今天晚上我请客,来新西兰还没玩过洋妞呢吧?见识一下。”
“……”
“你他妈不会是怕了吧?”
“杀人放火怕,玩个女人而已。”我把最后的一口酒猛地甩进嘴里,有几滴溅了出来,掉在我白色的外套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脏兮兮的。
一段日子没来,那个熟悉的家已经物是人非,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报纸,吃剩的面包,空空的奶罐,电脑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开我的房间。我的屋子到还整洁的很,也许是小凡一直住在这里的缘故吧,她是个有洁癖的女人。我抻了抻床单,坐了下来,熟悉的环境让我又想起了那天夜里,窗边,似乎Fanny还在那里静静地眺望着夜空,披着我宽大的外衣。
我躺在床上,脱下衣服。我的脑袋里慢慢地产生了幻觉,Fanny好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看到她推门走了进来,静静地走到我的身边,缓缓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但我心里知道,那不是她!
。。。。。。
那是个魔鬼。
门被推开了。大海披着床单,小偷一样地摸了进来。
“哥们你挺厉害啊。”
“是吗……”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真的,刚刚我看那洋妞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你看那边!”我用手指了一下远处,打断了他。
“你他妈的也不听我说什么啊。”大海埋怨地看着我手指的方向,“那边怎么啦?”
“月亮不圆了。”
“你他妈有病吧。现在是几号啊?月亮当然不圆了。”
“不,前几天我看它还是圆的呢。”
“哥们你不是发烧了吧。”大海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据说得爱滋可是会发烧的啊。”
“真的,我不骗你。”我推开他的手。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吧,我去睡觉了。”大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还他妈诗情画意的呢。”
“大海。”我坐在窗台上,突然扭过头,“我想好了。”
“别他妈笑的那么天真,怪恶心人的。”他咕哝着,“想好什么就快说,我上下眼皮都打架了。”
“我想Fanny把孩子生出来也没什么啊。”
“我操,黑灯瞎火的你别和我扯蛋啊。”大海急了,“你先给我个理由。”
“我和别的女人莋爱很恶心。”
我把烟头高高地扔了出去,划出了一道带光的轨迹,好像我和Fanny一起的那夜里看到的那颗流星。
“还有。”我跳下窗台,“你赢了。”
“我赢什么了?”大海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过些日子,我会和Fanny搬回奥克兰住。”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奥克兰的夜。”
《奥克兰的夜》第十二章
“哎呀,我说不用你亲自来接我了,下这么大的雨……你看你……真是。”
“别他妈和我玩假的,换了别人我都不接,你来奥克兰,别说今天下雨,下刀子我都来接你。”我把老甘的行李一件件地扔进车的后备箱,“你他妈来奥克兰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逃荒啊?”
“带齐全点儿,省得在这里买啦……”
“我操,有兄弟在这里,缺什么就吱声好了,这地方又不是你那老家,咱不会现去买吗?”
“呵呵,头回出来,万一出点麻烦不好吧。”
“服了你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那德行,胆子都没黄豆大。”
老甘是我大学同学,考了两次大学才和我睡进了同一个寝室,名副其实的大哥。重庆人,个头不高,细细瘦瘦的像个竹竿,头发长长的总是耷拉在肩膀上,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好像几个星期没洗过一样,那双米粒似的小眼睛就躲在里面小心地转着。老甘人长的黑,还老爱穿黑色的皮夹克,我们都开玩笑说这家伙要是骑个二八自行车出去走一圈,活脱脱的一个包工头。
老甘和我在寝室的时候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还他妈不是因为我俩总能在别人都去上课的时候凑到一起。那老小子做菜的手艺相当厉害,绝对秉承了川菜的精髓,毕业前我们总是在一起面对着未来做梦,他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开家川菜馆,而我却一直不屑他这种小农似的想法。
“老甘,”我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你他妈不是回家工作去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不也是叫嚣着去美国吗,不也到这来了。”
“操。”我瞪了他一眼,“你他妈说话这么损。”
“嘿嘿。”老甘摸了摸嘴角,这是我早就熟悉了的他的习惯动作,“不过我可真是惊讶啊,你混的不错啊,这车也开上了,这人儿也比那时候精神了。”
“谁他妈像你啊,整天打扮的还和个民工似的。”
“没办法,来时候装不下了。这不……”老甘把外衣扒了下来,“衣服全都套身上了。”
“哈哈。”我大笑,“行,和我来的时候一个B样。”
“小凡呢?”老甘熟练的从我车座后面找出来烟,点了上,“我听刘健说她也来奥克兰啦?怎么今天没过来啊?”
“刘健?”我笑了笑,“给我拿根烟来。”
“我操,你他妈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啦?”
“这机巴玩意还用学吗?”
“服了,四年了我都没把你锻炼出来,刚到外面就会了。看来这还真不是个一般地方……”老甘帮我点上,“我估计着你和小凡也有点事实了吧。”
“刘健还和你说什么啦?”
“没什么,他说你和小凡在奥克兰过得爽死了。”
“他上辈子和你说的吧,这小王八犊子天天四处传闲话。”
“怎么啦?”老甘给我递过来只烟。
“早他妈分手了。老甘你以后也别和我提这事,一会让我女朋友听见了不好。”
“行啊,哥们,我新任弟妹哪人啊。”
“香港的,在这里认识的。”
“我操……”老甘在后面就差蹦起来了,“你他妈一下迈进资本主义社会啦,叼着洋烟,开着洋车,还找了个香港老婆。”
“你他妈别在那叫唤啦,坐稳点。”
老甘没理会我,我知道他现在也无法体会到我的心情。车子在细雨下飞驰着,老甘的脸贴在雾气蒙蒙的车窗上,外面路过的每一座山,每一颗树,每一栋房子和每一个人都让这家伙很夸张地感叹着。
我狠狠地给了脚油门。
凤凰楼里很冷清,我们点完菜便无所事事地坐着。
今天的奥克兰一直在下雨,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并没有因为新伙伴的到来而多露出一点笑脸。Fanny打胎后的气色一直不好,话很少,闷声坐在那里玩着头发。我们的孩子最终成了泡影,当我再见到Fanny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偷偷去了私立医院,花了一千二百块钱打掉了。Fanny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揽了过去,她自己拿的钱,她自己承受着人工流产带来的痛苦,她自己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她的体内变成了一滩血水,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做的太烂了。在Fanny最痛苦的时候,我没有给她任何支持,我知道她一定哭得死去活来,我却连只肩膀都没有借给她。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弥补这个过失,Fanny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让我更加难过。今天阴天,我怕她着凉,本来想让她留在家里,但是听到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还是坚持着来了。
老甘和我有话没话地聊着,等着菜上来,动动筷子也许会让冰凉的四肢舒服一些。
“几位,不好意思啊。这地方就这样,现在又走了几个帮手,慢些。”老板堆着笑过来和我们聊天。
“没什么。”我点着烟,“这地方怎么这么冷清啊?”
“没办法,外国人不稀罕这个,中国人还太挑剔,做点买卖,难啊。”
“想点办法啊,我倒觉得这里菜不错的。”
“办法?这比不上国内,哪有什么办法啊,找个会做正经川菜的师傅都没有。”成老板的脸就像外面的天一样阴,“我在这里飘荡了几年了,够了。哪天把店盘出去,我还是回老家去得了,省得老婆孩子惦记。”
“这店盘出去也得个不少钱吧,够回家过日子的了。”我扫了一眼周围,笑着和成老板说。
“没多少钱。地方不好,也就几万块钱吧,把自己再抖搂抖搂,拼了这么些年,他妈的自己就值十万块钱。”
“哎……”老甘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在国外真难,安子啊,我没看错人,你他妈有命,要不怎么这么风光。”
“吃吧吃吧。”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Fanny听到老甘的话,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又让我想起了那天赌气似的码在桌子上的绿油油的美金。
“觉得怎么样?”川菜当然得由老甘来发表评价。
没想到他吃了口之后竟然摇了摇头。
“辣子不行,辣子不行。”
“我觉得不错啊。”看着老甘失落的样子,我夹起一口,“不错啊,这水煮肉片够地道了。”
“这你就不懂了。”老甘的小眼睛突然变得有神了,川菜讲究的就是三椒,辣椒、胡椒、花椒,搭配不好就白扯,你看这菜……”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兴高采烈的老甘,“说得天花乱坠的,你去后面弄一个我尝尝。”
“你等好吧。”
老甘三下五除二弄出来的水煮肉片,还没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是香气扑鼻,Fanny都禁不住夸了起来。连成老板都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老甘眯着眼睛看着我,“哥们从来不是吹的,你可别忘了,我还想过当特级厨师呢。”
“要是真让你当厨师呢?”
我突然的一句话让老甘兴奋的表情一刹那凝住了。Fanny也抬起了头,盯着我。我没有理会他们两个,我的眼睛里只有那盘香气四溢的水煮肉片,腾腾的热气卷着一股强烈的辣,刺激着我的神经。有种莫名的兴奋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