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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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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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林威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在意过他,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下来,才惊觉这孩子不一般,因为他考了个全班最高分。这以后,也有不少同学过来亲近他,但他都不怎么能和人家融成一片,也许是心里对朋友这个词有些敬畏。 
整个一年初一,林威只在夏天碰到过一次于闽,虽然俩人就住隔壁,但两人竟然用脚支着车在大太阳地儿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事后林威也记不起来到底说了点儿什么,反正就记得于闽说他上了南大二附。 
上初二时,所里分房子,林威他爸好像交了点冤枉钱要了一套中村豪华地段的阳光两居室,眼看就要搬到院外了。于闽家好像是要了院里的两居。搬走那天,林威看着搬家公司的人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是留恋还是别的,站在小院儿里两个多小时,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他也再没理由这样待着了,才离开。那天,于闽的家门一直禁闭着,连窗帘都没动过。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又到了林威的一次大考,中考成绩发下来如何几乎没什么意义,林威早已经被学校内定了,就是看中考成绩能不能进实验班的事儿。毫无疑问,他也进了,而且据说成绩是院儿里孩子中最好的。 
晚上无聊的散步聊天中,林威突然笑了笑,对他爸爸说他后来上了初中才听说当时小学毕业考,凡是差两分以内的学生全部由学校帮忙,进了八四和中村中学。 
林威的爸爸也没说什么,只是很用力的抚了他脑袋一下子。然后又大力的活动了几下双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说当年就是看上八四的高中了,现在也上上了,该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高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八四学校的严格更加能体现出来,林威一直都很匆忙的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也开始享受回家路上短暂的宁静平和。 

有天放学后一个同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学校里防空洞开了,一堆男生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堆人就都去了,最后走的那个男生,还招呼了一下林威。林威笑了下让他们先去了。然后拎着书包就回家了。路上还自己没事儿笑,心里有些明白原来男生都对防空洞感兴趣。想想刚才最后走的那个男生是全班男生里最“弱”的一个,居然也去了,自己还真是不像男生。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破玩意儿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渣子了,有什么劲儿? 
在别人都玩命的高三,林威的小说、漫画一本也没少看,还经常上课看,老师也不怎么理他。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一老师因为他在下面看书,把他叫起来奚落了一阵子,结果期末考试时却发现他是考的最好的一个,从那以后,别的老师也不再理他的事儿了。 
还老是有同学来问他题,手里拿的全是学校发的,但林威却从没看过的练习册什么的。林威解答完后差异的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那男生说了一句:“在你做梦的时候。”让林威心里挺不是味儿的,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也对,自己天天10点准时睡觉,也的确是自己做梦的时候人家做的。 
高考就在林威生日后一天,现在也不流行吃奶油蛋糕了,他爸妈专门给他定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每天考完试回来,还切一块生日蛋糕吃。 
出分的时候,林威是一点也不紧张,照样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发现他妈妈正在擦地,就随口问了问分,他妈妈说电话打不进去,他爸爸去公司了,说查完了打电话回来。林威对自己的成绩也有底儿,根本不着急。 
那年是出分后报志愿,更是没有什么悬念,林威的志愿表上就填了一所学校就交上去了。也没有意外的被录取了。 
报到那天,林威爸爸妈妈来送,本来按林威老爸的想法是不送的,没想到林威居然说不认识近在咫尺的华大,真实让林爸大吃了一惊,林妈妈也跟着说一定要来什么的,于是就去了。 
林威是最晚报到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本地的学生。等他到宿舍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到齐了,林爸林妈还很热络的跟他的那些室友们聊了一阵子。临走还嘱咐宿舍里最大的那个照顾着点林威,因为他路痴。林威几乎是无奈的把他们给哄走了,一下子摆平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他妈的自由了!”惹的一屋子的人大笑。 
其他那些人是高中就住惯了学校的,只有他这一个例外,当然也包括了对学校食堂的认识不足,造成他看了一眼食堂的桌子就想吐。 

时间就想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就流没了,转眼就到了期末。林威背着大画夹子挤杂公共汽车上有点招人烦,好在他也就坐两站。下了车,背着画夹子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冰冷的西北风吹着他自上了大学就没剪过的头发,划着挺优美的弧线,的确是个冬日美少年。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偶尔会多瞟他两眼,他也习惯了。没辙,长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说清秀都有点过分,应该说是漂亮,而且是很漂亮。 
从车站到学校大门不算远的路上,就这么迎面走过来一个背吉他的男生,交错的瞬间,林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头,却发现那人也同样回头,楞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林威?”见他有反应,笑道:“真他妈的是你,操!多少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林威也笑:“你说多少年。”两人热络的互相拍着肩,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着。 
他妈的,这就是于闽,终于又见着了,林威心想。 
“你这是干嘛去啊?”于闽抬了抬下巴,指着他的画夹子。 
“老师说今天要交画,要不然没成绩。不然才不会跑回学校呢,下门考试还得等好几天呢。你呢?怎么在这儿?我听我爸说你上“海跑”呢不是?” 
“是,他妈的,和几个哥们在这边弄了个酒吧,刚装修好,说是要去看看。怎么着,跟我一块去吧。” 
“我他妈的还得交画呢。” 
“走,我跟你交画,交完了咱一块过去不就得了?” 
“成!” 
林威出了校门,看见于闽正站在一边老树底下抽烟,过去招呼了往校门走。 
“学建筑?” 
“对,”笑了下,“还是想画画。” 
“是吗?执著啊。” 
“你呢?学什么?” 
“不知道,没记住,反正也没上过课。” 
“靠,那你考试怎么办?” 
“找老师聊聊呗,那学校不比这儿。” 
那是个挺迷幻的酒吧,也不算大,不过是林威第一次进酒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直转圈。一个长发的男的把于闽拖到一边,问:“他妈的,有你小子的啊,从哪弄一这么纯的?” 
“你丫别打他的注意啊,我先警告你,他是我铁哥们儿,你要是敢动他,我抽死你小丫挺的。” 
“靠,惹不起你的人。”长发男的随便搡了一下于闽,从角落里出来和林威打招呼。 
晚上,林威躺在床上,心里不禁觉得自己挺让人不屑的,见着于闽也就这样儿了,也没少什么啰啰嗦嗦的,这么好几年的罪也算是白受了,居然什么也没说就又和他搭上了。然后又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今天一共说了多少句脏话,除了开学那天说过外,别的时候他还一句也没说过,没想到今儿说起来还挺溜,不像是生手。 

昨年(7) 

自从又遇到了于闽,林威的生活又变成鲜活的了,至少不再只在校园和家出没。于闽天天去酒吧唱歌,偶尔林威也会去捧捧场,总算还是拯救了林威沉没的情绪。 
林威从专教出来时,月亮已经不知道沉到哪儿去了,中村附近的空气污染严重到根本看不见几颗星儿,林威深深的吸了一口已渐渐清新起来的空气,摇了摇疲惫的头,就着明灭不定的路灯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两点了,宿舍也锁门了,他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再回到专教去睡一觉,然而想到了那污浊的空气,很有志气的还是别开头,往宿舍走,想砸起楼下看门的大爷。正晃晃悠悠的往回逛荡,突然想到了于闽的那个酒吧,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掏出手机,随手发了条信息给他。 
也就几十秒钟,手机就响了,绿色的液晶屏闪烁着,于闽就说了:“过来吧。”林威也就不再犹豫,往校门走去。 
推门进了酒吧,林威诧异的发现也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吧台还亮着几盏小灯,一伙人围在吧台边儿上聊天。 
听见门响,于闽从一群人里抬手招呼了一下林威,但却说:“甭过来了,咱们现在就走。”然后站起来把吉他背上,跟他那群朋友随口说了再见,就拉着林威出了门。 
招了一辆出租,林威和他的画夹都被于闽给塞了进去,往里挪了挪,让于闽也坐进来。 
“往前开,路口右转。”于闽告诉司机。 
“咱们哪儿去?”林威有些迷惑,本来他就是想在酒吧待会儿,六点宿舍一开楼门他就回去补眠。 
“去我那儿,我在这边儿租了间房。”于闽帮着他在狭窄的空间里把画夹子卸下来。 
“噢,远吗?” 
“不远,以后你画的晚了就来这儿,我回头给你配把钥匙。” 
“好。”林威迷迷糊糊应了,又咕哝了一句:“建筑系的宿舍不应该锁门。” 
也就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头儿,在漆黑的楼道里林威随便跟着他往里走,想不到于闽突然停了,林威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他背上。听他开了门,然后就亮了灯,一把被于闽拽进门,睁开眼看了看:“哪儿?” 
“左边小门。” 
一会儿林威走出来,随手抄了一张面巾纸,擦着湿漉漉的脸:“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卫生间。” 
“我就知道。”于闽抬头看着他笑,白牙直反光。 
“喂,我睡哪儿?”林威打量着这套老式两居。 
“这儿。” 
“你呢。” 
“沙发上。” 
“不是两居吗?”林威虽然问着,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 
“那屋小着呢,没这一半大,放了点乐器,就什么也塞不下了。” 
“噢,”林威也没怎么仔细听,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抱着被子闻了闻,“还行,没味儿。” 
“操!跟你一块儿好几年,好歹也有点基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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