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携入红尘,经历了一番始于荣华,终于憔悴的尘世之旅。”
我说:“我在刘禹锡的《石头城》一诗的注解中看到金陵(南京)原名石头城,《石头记》也许包含两个意思,一指人,一指城。”
“可能两者兼指,不过《红楼梦》内容包罗万象,可能因作者参透了人生,所以里面很多佛家道家的感悟,如‘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慌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还有‘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不过让我觉得矛盾的是《红楼梦》第一回明明说所记之事朝代年纪失落无考。而第二十三回却是‘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还有第二十二回点戏时宝钗点了一折《西游记》,而凤姐却点了《刘二当衣》,先不说《西游记》和《牡丹亭》产生于明朝,单《刘二当衣》就是产生于清朝乾隆年间的一出弋阳腔,那就证明《红楼梦》所叙之事就是发生于清朝。”
“那是因为《红楼梦》的文章开头虽宣称是一部‘毫不干涉时世’、‘大旨谈情’的书,但它只不过把‘伤时骂世之旨’作了一番遮盖掩饰罢了,比如薛宝钗所作的《螃蟹咏》,‘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这时服务员宁珂进来说:“小老板,以前和春晨一起来酒店吃过饭的那个范逸又来了,还带了一个脸上有疤,走路有点瘸的人来指名要见你。我让他们在‘酹江月’客房等你,可能来者不善。”
我想也没想就说:“没事的,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那个人是范逸的父亲。”
良兵紧盯着我问:“你怎知道?你见过他父亲了么?”我怕良兵误解,忙解释道:“范逸和他的父亲曾请我在浪淘沙茶楼喝过茶,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良兵有点气恼,独自一人下楼去了。
宁珂看着我摇了摇头,也下楼去了。我不知良兵是否乐意让我下楼,就坐着没动。
过了一会儿,只听良兵在楼下喊:“春晨,有贵客临门,快下来吧。”我连忙起身下楼去。
54。 第五十四章 ; ;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
范逸和他父亲坐在“酹江月”包房的沙发上,良兵拿着茶壶正给他们斟茶。
范逸父亲看见我,向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良兵给他们斟满茶,将水壶放在茶几上,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向范逸父亲作揖道:“范省长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如今光临寒舍,令我蓬荜生辉!”
“范省长?”我惊讶地望着范逸父亲,突然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他——范安石大人,脸上有条疤,腿有点瘸,我怎么上次见着的时候就没联想到呢?
范大人见我们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就说:“你们也坐下啊。”
我和良兵面向范大人坐到另一条沙发上。
“良兵,玉鉴,不必拘谨,把我当一个可以谈心的长辈就可以了。”范大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没有惊动任何人,我从政多年,因不肯随波逐流,所以树敌颇多,不想任何和我有交往的人李代桃僵,成为怨恨我的人攻击的目标,高处不胜寒啊!”
话音未落,有人在餐厅里高声说话,我听出是高洋的声音,正欲关上房门,宁珂却已带着他走过来。
高洋扫了房间内的人一眼,望着范逸说:“范副检察长,您也在啊?这位是……”高洋望着范大人突然语无…错…小说 M。QULEDU。 COM声激动地说:“范省长,您怎么也在这儿?贺市长他们还不知道您来本市了吧?”
范大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说:“不用告诉他们,我今天只是来这儿和文玉鉴谈一谈文学艺术,文玉鉴在报纸上发表的诗作我挺喜欢的。”
良兵问:“高科长,您今天来这儿又有何贵干?”
高洋态度友好地说:“何老板,我们局新开了个会议,有些内容关系到饮食卫生的等会要给你交待一下。”
“高科长,你有事交待我们出去说吧。”
“不妨事,反正我今天也不忙,既然范省长在这儿,要不我也在这歇会儿,范省长刚到任的时候就教育我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席话听得我好感动,我今天也要再聆听一下教诲。”高洋在范逸身旁坐下,对我说:“文儿,倒杯茶给我好吗?”
我把茶壶往他面前一放说:“要喝茶自己倒。”
范大人问:“文玉鉴,你怎么有这么多称呼呢?范逸称你玉鉴,良兵称你春晨,这位高科长刚才又称你文儿。”
我横了高洋一眼说:“玉鉴是我的真名,春晨是良兵给我起的名字,至于这个高洋,他怎么称呼我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高洋笑了笑,也不与我计较,拿起茶壶将范大人和范逸的茶杯加满,也给自己倒满一杯茶,慢慢地喝起茶来。
范大人说:“玉鉴这个名字好啊,你父母真会起名字。”
“这个名字是我舅舅给我起的,他喜欢南宋爱国志士张孝祥写的《念奴娇》,其中有‘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于是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我的名字,也很高兴我能姓文。”
范逸说:“是不是因为爱国英雄文天祥姓文?”
“是的,不过你们范姓更有让我敬佩的人,北宋宰相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品德追求更是让人崇敬。”
高洋接过我的话说:“姓何也挺不错,善变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么。”
我见他揶揄良兵,就反唇相讥道:“你一定是宋高宗的后代,要不就是高俅的后代,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一点血性都没有,误国误家!”
55。 第五十五章 ; ;时人不识田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高洋委屈地说:“我姓高没错,但我的姓是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那一千多年前的事可不关我的事。”
我想起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情绪激动地说:“如果都像你们这些当官的把吃、穿、住、行、性这些动物的本能放在首位,那文天祥就该投降元朝,享受高官厚禄和美女美食。”
我只顾着骂高洋,却不知一竿子打到了一大片人,把坏人好人都骂了,良兵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很尴尬,就望着范大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范大人拿出一幅字画递给我说:“玉鉴,上次范逸说让我送一幅字画给你的,今天带了来送给你。”
“范大人,您那么忙,怎么还记挂着这件小事?”我嘴里说着客套话,却满心欢喜地从范大人手里接过字画。
我在茶几上将字画展开,只见画中是一位古人坐在茅屋里,一位年轻的村姑拿着酒坛正给那人斟酒,茅屋一角还坐着一位满脸沧桑的老妪,离茅屋不远有一个荷塘,应该时值冬季,荷塘里断菏残立。画里那位老妪像极了我已过世的奶奶,荷塘则象我老家村子后的那个荷塘。
那个荷塘,除了冬天一片死寂之外,春夏秋是各有景致,春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无)(错)小说 m。QULEDU。Com,早有蜻蜓立上头。”夏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秋有“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然而无论它多美,在我心里,始终是凄凉和恐怖的,我们文家的大姑娘,也就是我的大姑姑,在十八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拖着被病魔肆虐的身子,爬过一片红薯地,一头扑进了那片荷塘,人们发现她时,她身子倒插在水里,只有一只脚露在水面上,鞋子一只穿在脚上,一只掉在了红薯地里。
忆起往事,我心内悲伤,想不透范大人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莫作人间第二杯。”良兵念道。
我抬眼看见画的左上角果然题着一行苍劲的草书,龙飞凤舞,我不大认得出是什么字。听良兵这么一念,我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莞尔一笑说:“范大人,您画的是杨太守吧?”
范大人与范逸相视一笑,说:“范逸说你熟读诗书,大智若愚,这话果真不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良兵疑惑地看着我,我说:“等会再告诉你。”
高洋说:“范省长不就是告诫人酒会误事,不要贪杯么?”
我揶揄他:“是啊!你可真聪明!”
高洋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宁珂进来说:“各位,午饭准备好了,我来收拾一下桌子。”
我把范大人赠予的字画卷起来放好,将范大人让至桌旁坐下,随后我们也围着桌子坐下。
酒菜端上来了,良兵站起身给范大人敬酒,范大人招呼他坐下后,呷了一口酒,尝了尝面前放着的菜,连声称赞菜的味道好,完全不似以往来酒店吃饭的那些官员,见到什么菜都一副吃厌了的模样直皱眉头。我曾看过以往那些人请客吃完饭后的残席,有时盘里的一整只鸡就只吃了两条鸡腿,满桌子的剩菜和无数的空酒瓶,极尽奢侈,而范大人却什么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盛米饭的时候,范大人见我只往碗里盛一点点米饭,就问:“玉鉴,你吃那么点饭够吗?”我瞟了良兵一眼笑道:“如果我盛多了吃不完,有人见我浪费粮食会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