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星星 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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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的星星 出书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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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
    她看着他,无声而剧烈的哭泣的脸。
    在最后的意识丧失之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用流着血的手摁下了快捷键“2”,电话响了两声之后,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没有稍后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拨打这个号码了……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一直都是爱她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4'从前的长沙,是一张彩色照片,以后的长沙,是一张黑白照片。

     赶到医院门口就看见林逸舟的几个朋友,他们刻意避开了我转向李珊珊,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什么都听不到。
    在李珊珊颤颤巍巍地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急速下沉的感觉,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我不能容许任何人对他用到那个阴森残忍的字眼。
    我不能容许任何人对我宣判他的生命消逝这个事实。
    李珊珊每走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我很想大声地叫喊,或者是痛哭,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冲上来抱着我,早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很久,她说:“落薰,落薰,你要挺住……我们来晚了……”
    在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我推开她,轻声但是坚定地说:“再晚也要见一面吧。”
    他们都拉着我,所有的人都来阻止我去见他,我不知道跑从哪里来了那么大的力气,挣脱他们,甩开他们,那些人又一哄而上,想要拦住我……我很委屈。林逸舟,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准我见你?
    林逸舟,我只是想见见你,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人拉得住发疯的我,最后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让她去吧。”
    在所有人缩回手的那一刻,在我拔足狂奔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这个人一眼。
    我永远也不能明白他当时的心情,许至君,他站在万人中央,在这一刻,寂寞如雪。



    躺在太平间的这个人是谁?
    当医生问我是以何种身份进去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已经完全疯了,我身边这些人也疯了,没有人纠正我这个荒唐的说法,包括许至君,他站在人群的最外面,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一个人走进这间阴冷的大房子,我什么都不怕,我跟自己说,不要哭,不要吵醒他。
    他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等到天亮了,他就会醒来,继续跟我吵吵闹闹,也跟别的女孩子眉来眼去。
    我要自己记得他的一切,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手指,他的刺青,所有所有,都不能遗漏。
    我跪在地上,整个世界在我身后轰然倒塌。
    是这样吗?林逸舟,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
    从前的长沙,是一张彩色照片。
    以后的长沙,是一张黑白照片。
    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我劝过你那么多次,叫你不要玩那些新型毒品,叫你开车不要开那么快,你总是对我说的话置若罔闻,你总是以为你还年轻,就应该张扬,应该跋扈,应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现在好了,你永远都不会苍老了,你将永远这么年轻下去。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就是我们的写照。
    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了你,我一天都熬不下去。


    在我晕倒之前,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把他左耳的那枚耳钉取了下来,插进我的耳蜗里。
    林逸舟,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你能不能够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
    只要你说一次,多久的等候,我都可以承受。
    只要你说一次,再痛,我都可以忍住不哭。
    只要你说一次,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林逸舟的父母什么时候赶回来,他们在医院里互相指责是对方不关心儿子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他的母亲几度昏厥,父亲也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躺在许至君的小公寓里,脑袋里像是灌了又稠又烈的岩浆,我哭,我呕,我迷迷糊糊,我就是醒不过来。
    他一直守着我,根本不敢闭眼,康婕和谭思瑶轮番来看我,陪着我,可是他就是一步都不肯离开。
    是夜,我迷迷糊糊爬上窗台,看着远处的湘江,楼下的行人,我想跳下去。
    他从客厅里冲出来,极其野蛮而粗鲁地把握拽下来,我懵懵懂懂地看着震怒的他,我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他好不容易压住心头的怒火,沉重地说:“你冷静一点!”
    我打断他:“你有刀吗?”
    我不知道我此刻像个什么样子。可是他严重那些心痛毫发毕现,他摁住我,轻声说:“落薰,你别闹了,人死不能复生……”
    他真是奇怪,谁死了?,每个人都好好的地活着,有谁死了?
    我不理他,又爬回床上去躺着,他跟过来在床头坐下,一直看着我,我不管不顾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他轻轻关门的声音。
    我蒙在带着清香的被子里,狠狠地哭了起来。



    还可以哭出来,多幸福。
    曾经听人说,能够痛哭便是好事,代表着伤口在痊愈。
    没有用的,其实都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能痛哭之后或许真的能够放下包袱继续前行,但是那绝对不是我。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那么多的长夜,那么多的不安,那么多的创伤,我永远都不可能痊愈了。
    不要对我说生命很长,世界很大,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
    不要告诉我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要告诉我世上同一个类型的男生还有几万个,不是这样的,有些人,永远无可替代。
    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林逸舟了。
    他就像一片土地,从我们相识的那天开始,那片土地上的炎寒冷暖都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我的心里。
    我那么执拗地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守望者,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
    在他拼劲生命最后一口气想起我的时候,我居然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摁掉了他的电话。
    我就是这样守望他的吗?
    我想起我曾经那么恶毒地诅咒他,你迟早会死在这辆车上……
    我不敢想象,将来我在路上看到跟他同款的车的时候,我会不会当街崩溃。
    我不敢再去他曾经居住的那个地方,我不敢再踏入那间承载着我们记忆的公寓,那里记录着我们自始至终的全过程。
    我的脑袋里有一个关于回忆的软件,它将画面渲染,去色,定格,特写,淡入淡出……每一帧我都不忍卒读。
    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他对于我来说何尝又不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伤害到体无完肤的地步?
    我恨我自己的犀利狷介,我也恨他的漫不经心,我们补钙指望对方以我们自己所期许的方式来爱自己,我们不该妄想向对方索要同样的感情。
    我恨他,我也恨许至君,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得想要杀死我自己。



    我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许至君,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好,他也不会知道我到哪里去了。
    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杀死我自己呢?
    我茫然地在路上走着,我踉踉跄跄,也跌跌撞撞,我的视线很清晰,可是我的心里很糊涂。
    我去文具店买了一把美工刀,很精致,一看就知道很锋利,我想这样很好,越快越好,这样我就不会太痛。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江边,天色渐渐晚了。在血色的夕阳之中,我坐在石阶上抽了支烟。
    身旁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绿色高草,泥土的芳香此刻显得那么真实。
    我脱下脚上白色的匡威,拾阶梯而下,光着脚去天堂的话会比较轻松一点吧?



     我一步一步在暗蓝幽深的水里艰难地、缓慢地前行。
     黄昏的天空,夕阳瑰丽逶迤,光线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掌。
     我的喉咙里好像落满灰尘,江水温柔地包裹我,像是迎接远归孩子的母亲。
     我全身沉浮于水里,脚下渐渐失去了依托,用那把美工刀划开手腕的时候,我不觉得疼。
     鲜红的血液在水里一圈一圈地洇开,像盛开在水里的蔷薇。
     我的头终于也埋在水中,江水灌入我的眼耳口鼻。
     在水中起伏之间,我恍惚地看到,记忆里所有人的面孔重叠起来。



     所有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轰鸣声在我的头顶炸开,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的时候,我闭上眼睛,无声地说一声,再见。
     再见,那些回不去的过去。
     再见,那些不可预知的未来。
     再见,那些匆忙路过我薄凉的生命,斑驳的青春,却留下那么多印记的,人们。
     在幽深暗蓝的水底,消失了的最后一线光芒。


     当我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许至君临窗而立的落寞背影。



★'5'给我戴过绿帽子的女人,你是唯一的一个,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从林逸舟的葬礼回来之后,我整天就在昏沉暗淡的房间里与我的回忆作斗争,不用任何人提醒我,我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论我去到何处寻找他,全世界再也没有第二个他了。
    许至君放下他所有的事情陪着我,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套Bose音响回来放轻音乐和爵士乐给我听,这个牌子的音响特点是高音清亮纯净,音质细腻。
    可是我记得林逸舟用的不是这个牌子,他用的是Boss,浑厚有力的低音效果最适合用来听流行音乐和重金属摇滚。
    当时年少春衫薄,我永远记得我们背靠着背一起听Linkin Park的那些日子,它们在我这断壁残垣的生命之中闪闪发光。
    许至君说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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