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脚下,但是,如果你把我们学校想成是那种窝在山沟沟里的希望小学,你就错了。
云城艺术学院面山背水,山是西山,水是云湖。从学校的大门口走出去,横穿过公路,就是西山脚下。从学校操场的围墙翻出去,是一片田野,田野的尽头,就是云湖边上。学校夹在山与湖之间的平地上,虽处郊区,但风景绝佳,这一带还有另一所大大有名的学校,站在我们学校门口点一只烟,一边抽一边沿着公路往西走,等扔掉三个烟屁股,你就看见大大有名的省委党校,省委党校里经常放那些特老土的电影,可挡不住学校里的学生花上一块钱跑来看,郊区嘛,有场电影看不错啦。从西山顶上向下眺望,紧挨着省委党校的是部队的367医院,你想想,省党校,部队医院都建在这里,可见这里不是穷山恶水,就连解放前的大军阀乔胡子,都在我们学校旁边盖那种带游泳池的大房子。
胡美美在我的琴房里吃完雪糕,没有走的意思,她一会去按按钢琴的琴键,一会又翻翻我老师的琴谱,眼睛直瞅着堆在墙角的礼品,我真怕她去翻那堆礼品里的食品吃,我说“你怎么不自己去叫楚乐爬山”
“这不是大家在一起好玩嘛”
“你要是喜欢楚乐,你直接跟他讲啊”
“我觉得他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小胖,你说他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他心思好像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想考学”胡美美忧伤地说“他要是直接跟我说,不喜欢我,那也没什么,可是,我去找他玩的时候,我们俩聊得挺开心的,我琢磨不透他”
我实在没心思听胡美美瞎扯,我拿起弓子拉我的琴,张家维那段时间盯我很紧。胡美美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乐少到底是怎么想的。妈的,关我什么事,别人怎么想问我干嘛。胡美美神神叨叨的在哪儿说“……你说,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为什么脸红……他要不喜欢我干嘛还老跟我说话……他会不会跟我们去爬西山……”
胡美美幽怨地依在我琴房的窗户边上,她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一定要记得叫他啊……没意思……你练吧,我走了”
胡美美前脚跨出琴房,我立即起身把门反锁死,我放了一个屁,憋了好半天了。在这样美好的春天里,当着一个惆怅的、心怀爱情的美丽女孩放屁是多么难堪的一件事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九章 女生的心事 下
音乐系的学生如果不爱练琴的话,时间就会大把的余出来,打发的时间的方法很多,但最常用的方法还是男女生在一起玩,但是你知道,熟人老在一起也没意思,新朋友往往能获得大家的关注,所以,插班生楚乐在五年级的下学期出现在我们班里,自然引起来我们班女生的兴趣。最感兴趣的是胡美美和阿妹,她们把课余的时间大半用来找乐少玩。
胡美美和阿妹去找乐少玩,她们从学校的侧门出来,顺着那条土路来到乐少租住的那栋独门小院门口,小院那扇木质的门,是房东用学校扔出来的烂床板做的,几颗钉子把几根长短不一的床板敲在一起,竖起来就当门使了,这样的门挂锁显然是浪费,门的功能主要是防止魏家村的狗跑进来,小院里有一棵樱桃树,高处刚好参齐院子里那栋两层的楼房,一楼还没被房东租出去,常年锁着,乐少住二楼。胡美美在院子里喊乐少,乐少跑出阳台招招手,胡美美和阿妹就上去了。
乐少在魏家村的独门小院后来成为我们无所事事的据点,那栋二层小板楼有个宽敞的屋顶,本来这个屋顶是当农民的房东用来晒谷子的,房东去学校门口开了商店不再种地,这个屋顶被我们利用起来,乐少和我从学校偷了几把椅子,摆在屋顶上,在屋顶上可以眺望云湖,眺望云湖对面的云城,换一个方向望出去,是艺术学院的舞蹈教室,要看清那些穿着体操服的舞蹈班女生,必须用望眼镜。
要爬到乐少小屋的屋顶上得通过一架木梯,木梯不用的时候一般放到在阳台的地上,乐少架好梯子,把两个女孩送了屋顶,他转身进屋拿着吉他也爬了屋顶。
胡美美在屋顶溜达了一圈,她站在屋顶边上看了一会风景,她说“楚乐你平时一个人住这里无聊不无聊?”
乐少说“没想那么多,我一空就练琴,我不像你们底子好,我学琴晚,程度不如你们”
阿妹坐在乐少的旁边问乐少“你喜欢吹长笛吗”
乐少说“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练琴是为了考大学,我喜欢摇滚乐,弹吉他,你们呢,喜欢你们自己的专业吗”
胡美美其实很想像阿妹一样坐到乐少的旁边,但美丽的女生往往要矜持一点,她把椅子搬到离乐少和阿妹稍远的距离,胡美美说“以前挺喜欢的,现在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算练到顶,又能怎么样,以后还不是到团里去乐队凑数,现在歌舞团的演出还有人看吗?特别是民乐,谁听啊”
阿妹说“我对我的专业也没什么感觉,毕业了,还不知道去干什么”
乐少说“你们不进团吗”
阿妹撇了一下嘴,说“歌舞团发点那点钱,还不够我买两瓶擦脸油,我听毕业分到团里的那些师姐说,一个月才几百块钱,要不是靠平时到饭店弹琴,早饿死了”
乐少说“班里有在外面弹琴的吗”
阿妹说“孙燕音不就在外面干活儿吗,老往城里跑,有时候晚上查房叫我们帮她答到,系里老师对她意见大着呢”
乐少说“你们也去找活儿干,挣钱呐”
胡美美说“你以为找活儿那么轻松?,再说,学校离城里那么远”
阿妹说“我才不去找活儿呢,挣得钱不够我打车的”
乐少说“阿妹,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阿妹说“还行吧,以后我要跟我爸做生意”
乐少说“要是男生和你好,那岂不是发财啦”
阿妹骄傲地笑笑,她说“发财不敢说,但我能让他小发”
小院里长起来的樱桃树平齐屋顶,树上飞过来一只虫子,胡美美夸张地叫起来“楚乐,你快把这只讨厌的虫子赶走,我讨厌死它啦”
乐少说“没事,一会它就飞走了”
胡美美说“楚乐,我想看你吹长笛”
乐少说“别看我吹长笛,我吹得不好,我给你们弹吉他吧”
从云湖上空吹来湿润的风,乐少抱着吉他给两个女孩唱歌,风把琴声传向远处,魏家村的农民担着粪桶从土路上经过,他们对坐在楼顶歌唱的少年视若无睹,完全习惯了这些坐在风里唱歌听歌的男孩女孩。这是1995年下半学期一个平常的下午。
阿妹也开始往我的琴房里来了,有迹象表明,她对乐少有意思,隔那么个一两天她就拎着一袋吃的来敲我的琴房门,说是给乐少带的。那天她拿着一本少长笛的谱子来琴房找我,让我转交给乐少,阿妹说,这本琴谱不好找。我拿着谱子翻了一下,定价38块。阿妹是个直来直去的女孩,我说,你自己去给他。阿妹说找不见乐少,去魏家村他住的小院,也不见人。阿妹放下东西,少不了要问几句乐少在干什么。那阵子我正忙着练琴,下完课泡在琴房里,没注意乐少的行踪。
我对阿妹说“咱俩以前还好过呢,你让我干这事,合适吗?”
“我给你两飞脚……”阿妹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那会我理过你吗?”
“不承认算了,你让我给你做帮凶,胡美美恨咱俩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和美美好着呢,我们俩无论谁跟乐少好了,还和以前一样是好姐妹”
阿妹不像胡美美在我琴房一待半天,她两句话讲清楚,放下东西走人,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阿妹还是我的初吻呢。
上午,视唱练耳课上完,我约乐少到操场说话,免得马剑他们看到又说我们穿一条裤子。我们学校的操场空得很,除非有体育课,不然白天见不到什么人,艺术学院的男生对运动这种事不热衷。
我说“你在玩失踪吗,怎么看不见你,阿妹和胡美美找你不见,老往我琴房跑,你这孙子跑哪儿躲起来”
“我天天练琴啊”乐少说“那俩丫头,成天跟你耗,我哪有这么多闲功夫陪她俩晃,她俩正式生,就算不考大学,毕业了照样能找到单位,我不考学只能去站街”
“你到底是要胡美美还是阿妹,你有几根*,你倒是跟人家说清楚,别这个我喜欢,那个我也要,你是大情种吗,别把自己当楚留香,以后我叫你香帅得了,”那阵子电视里在演郑少秋的《香帅传奇》,周末回家我老守着看,我爸一个星期见我一次倒不怎么说我。
“你替我想想,我刚来学校,要是跟谁好了,别人怎么看,我不想惹麻烦,马剑他们正找我茬”
“那你别理她们”
“她们来找我玩,我不理,她俩在班里会怎么说,你想想,在学校里我现在就你一个朋友,我容易吗,惹不起我离远点还不行吗”
“你最近跑哪儿啦,去魏家村找不见你”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我主课老师让我到她宿舍练琴,把钥匙给我了,他们平时很少在哪儿住”
“是青年教师公寓吧”我有点嫉妒,“你给老太太送钱了吗,我主课老师带了我五年,也没让我到他家练琴”我的主课老师张家维和乐少的主课老师高文英和是两口子。
“哪有……”乐少说“我老师是对我是挺好的,我跟你讲一件事,我刚来的时候,到她家上主课,我主课时间是上午9点到11点,那天我故意早去20分钟,想多上一会,我到了她家敲门,从窗户往里看,我老师正准备吃早餐,听见敲门声,她把早餐端到厨房,然后开门给我上课,我老师什么没说,没一点不高兴,她饿着肚子给我上了2个多小时的课,我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