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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在屋内等了许久,才见俞筱晚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她忙亲切地招手笑道:“快过来坐。”
俞筱晚仍是见过礼,才在楚王妃下手处坐下,楚王妃张望了一会外面,才笑问道:“怎么?逸之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俞筱晚猜着,楚王妃应当早就安排了人守在府门处的,因此实话实说道:“才刚送媳妇回梦海阁,就去了大哥那儿了,大哥请二爷帮忙带了一样东西,要去送给大哥。”
楚王妃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现在若是赶到沧海楼去,必定也会扑个空,这两兄弟就是不愿见她了!她自然是有些生气的,怎么说她也是他俩的生身母亲,怎么能这样对待她!这是不孝!
可是,现在已经如此了,她也不可能去状告自己的儿子,为了以后跟儿子贴心一点,少不得要与儿媳妇搞好关系,于是楚王妃只得强打起精神,溢出亲切和蔼的笑容,“听说你们去潭柘寺请智能大师扶脉去了?怎么样,大师怎么说?”
俞筱晚含笑回道:“大师说还好,就是要静养,不能吵闹,要早睡早起。”所以您也别在这里呆久了。
刘嬷嬷站在楚王妃的身后,关心又紧张地问道:“哎呀,听这意思,二少夫人您的脉象不是很稳啊,那今日乘马车去城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呐?方才王妃就在念叨着您呢,还说要问一问二少爷,怎么不请太医上门,要去潭柘寺的。”
这话听着就有挑唆的嫌疑,俞筱晚似笑非笑地睇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心中一凛,忙垂下眼眸,这目光看着并不凌厉,怎么就是有种让她心里发悚的感觉?
楚王妃随即跟着说道,“是啊,我就觉得逸之真是办事不牢靠,明明知道你腹疼,就算智能大师的医术超群,怎么也该请智能大师到府中来为你诊脉才是,咱们多奉一点香油钱就是了。”
俞筱晚笑着解释道:“其实之前二爷就去求过智能大师的,只是大师现在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每日到潭柘寺求医问药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大师实在是走不开,二爷又怕不诊脉开出的方子不妥帖,因此才带晚儿去的。一路上十分小心,晚儿并没有受什么颠簸,还请母妃不要再怪罪二爷了。”
楚王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笑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嬷嬷也适时地露出欢欣之色,“只要二少夫人您和小少爷安好,王妃就安心了。若是智能大师给二少夫人开了方子,那奴婢这就帮您去药房拣药去。”
俞筱晚忽然有一种感觉,今晚母妃会突然来梦海阁,是被刘嬷嬷说动的。以母妃高傲的性子,纵然是心里苦得掉汁了,对外也会要端出高高在上的王妃风范来,轻易不会到儿子面前露出凄容才对,而刘嬷嬷又总是提及今日外出之事,现在还要拿药方,……莫非她是在怀疑我们今日的去向?
俞筱晚心生警觉,小脸上却是笑得云淡风轻般的,毫不在意地道:“没有药方,智能大师说,是药三分毒,要我多多静养就是了。”说着半侧了身子,佯装悄悄地按了按额角。
楚王妃见状,以为她头疼了,就不好再留,拍拍她的肩道:“累了一天,你早些安置吧,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俞筱晚忙起身恭送,嘴里应道:“母妃真是羞煞晚儿了,应当是晚儿去给您问安才对。”又安排蔡嬷嬷亲自送母妃回了春景院,再回来禀报。
楚王妃也没多说,只让她不要远送,回屋好生歇息,然后扶着刘嬷嬷的手,径直走了。
俞筱晚眯眼看着那排灯笼渐渐远去,思忖着,这刘嬷嬷,真的要想个法子,打发了才好,只不过,这事儿还得与逸之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思。
随后逸之回来,俞筱晚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君逸之拧着眉头道:“自打我派了平安他们盯着她后,她倒是老实了,却没想到……打发她的事儿暂且不急,若是将她打发了,就不知她背后是什么人了。”
俞筱晚听着也有道理,便暂且放下了这个心思。
君逸之他们的情报系统十分发达,南阳离京城虽有千里之遥,但也不过就是七八天的时间,就将南阳县令的生平资料全数收集齐全,并送回了京城
只是拿到资料、草草阅览了一遍之后,君逸之的神情却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并没先找晚儿,而是去了伊人阁,与长孙羽和韩二等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回府。
俞筱晚经不住困,早就安置了,次日醒来,君逸之才将那份资料拿给她看,“现在的南阳县令姓朱,以前是你父亲的幕僚,你父亲堕马的那次狩猎,他是跟着去了的。后来我们去调查时,他换到开封知府当幕僚。因为这种以幕客为生的人,换主子也是常事,何况你父亲已经过世了,当时我只是派了人跟了他半年左右,没发觉有什么疑点,就撤了他的嫌疑。”
俞筱晚仔细看了看那份资料,若不是因为舅父要与他的女儿定亲,光看这资料,她是不会怀疑的,于是扬起小脸问道,“你是觉得,他现在极有可疑了是吗?”
君逸之知道她不懂朝中的派系,也不知道吏部任命的细枝末节,指着朱县令的引荐人道:“他是洛阳知府,是太后的人。当时南阳县令丁忧,姓朱的还在开封知府那儿当幕僚,却是由他引荐至吏部,补了南阳县令的缺。疑点有二,一是举荐人,同为知府,若是隔了开封知府来引荐他,就不怕与开封知府撕破脸么?二是吏部每年不知收到多少封举荐信,况且每年从国子监结业的监生、每科进士、举人,未能补缺的,还不知有多少,为何他却能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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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请还玉佩
俞筱晚点了点头,顺着这话道:“除非,他是早就得了某此人的赏识。
君逸之肯定地道,“正是如此,只是,为何不是皇叔呢?”
俞筱晚也深有同感,大舅父是一直是跟随摄政王的,若是说最近因为摄政王对他有了不满,他想找靠山,巴结上了太后,倒是能理解,可是四年前,在父亲还未过世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太后的人联系密切了么?
其实这也是君逸之他们感到疑惑的地方,毕竟一开始,陛下最警惕的人,就是摄政王。而对于太后,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为娘家争权势,陛下怕外戚当权,觉得有些烦罢了。但,若是四年之前的事,太后就已经插手了,而且没有告诉陛下一星半点的话,这说明,太后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俞筱晚问君逸之,“那咱们要怎么办?”
君逸之道:“北王世子会亲自去一趟南阳,将他的口供套问出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要不惊动太后,可能时间会要长一点。”
俞筱晚的神情黯了黯,随即又笑道:“我知道了,我会等北王世子的好消息。”
因为当年的事有了新的线索,而且牵扯到了太后,君逸之他们又忙碌了起来。俞筱晚整日只在梦海阁中活动,除了正常饮食起居之外,她最爱到院子里散步,练功已经不敢了,怕对腹中的胎儿造成伤害,完全不练练身子,又怕生产时会承受不住。
这天俞筱晚正在院子里走动着,从文急匆匆地跑进来,远远站定施礼请安道:“二少夫人,二少爷让小的带一个人给您。”
俞筱晚好奇地问道:“什么人?”
一顶小轿从垂花门外抬了进来,从文将轿帘一掀,江兰怯生生地抱着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见到俞筱晚就麻溜地跪倒磕头,“给郡王妃请安。”
俞筱晚仔细端详了她几眼,只梳了一个简单的麻花辫,衣裳摆处有些破损,更多褶皱和灰尘,想是经过一番打斗的。就知道大舅父不会放过她!
也没叫起,问从文道:“二爷怎么让你带她来见我?她的身契,我已经赏给她了,她现在是自由身,不是我的奴婢。”
从文还不及回答,江兰就抢着往俞筱晚的脚下扑,江枫等丫头忙挡在主子面前,斥道:“江兰你仔细些,二少夫人如今有了身子,若有个损伤,可不是你担待得起的。”
江兰骇得忙缩回手,小声地道:“还请郡王妃收留奴婢,奴婢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俞筱晚这才道:“怎么会远处可去呢?罢了,江柳,你和丰儿带她下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一会到东次间来回话。”说罢使了个眼色,江柳和丰儿会意地点了点头。
江兰忙磕头道了谢,才站起身来,跟在江柳和丰儿的身后,去了给丫鬟亻}妇们住的后罩房。
俞筱晚回身进屋,从文忙跟上前,站在屏风后回话,“二少爷一直嘱咐小的跟着江兰,她倒也有些本事,次日就结识了南城珍味坊的少东家,自称远道来京投亲,谁知亲人都不在了,那少东家收留了她,还有意纳为妾室。不过今日被曹清儒大人找到了,称她是曹府的逃婢,珍味坊不敢再留她,交了人出去。她半道上想逃,还被曹家的护院教训了一通,后来小的才出手将她救出来。”
原来是知道自己不是官家的对手,这才求到了自己的头上,俞筱晚无聊地撇撇嘴,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收留她呢?
江兰梳洗过后,跟着江柳进了东次间,一进门就跪下磕头,“求郡王妃收留奴婢,奴婢愿再卖身。”
俞筱晚淡淡地道:“这王府里,每个主子用多少下人,每处院子用多少下人,都是有定例的,你来了,我就得赶人走。况且,当初你说你家中亲人来接你,我才放你走的,现在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成了曹府的逃奴,你要我怎么收留你?”
江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狠狠心,咬牙将自己与曹中睿私通,偷取她的嫁妆,又被曹中睿抛弃的事儿都说了,并且将她抄的那份单子捧了出来,痛哭流泣道:“奴婢都是被那恶人所骗,才会背叛郡王妃,求郡王妃饶了奴婢一次,奴婢愿意今生做牛做马为郡王妃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