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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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样年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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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们有制度,服务员不能随便打开客人的提包。” 

  “不是‘随便’打开,是我委托您打开。” 

  “还指不定你是不是这包的主人呢。即使是,我们也不能违反商场的制度。” 

  “你就不能通融通融,那包真是我的。” 

  服务小姐同情地看着我:“可是,我们有制度。” 

  天,看着我的公文包近在咫尺,委屈地蜷缩在一大堆各式提包中间,我就是不能让它回归主人的怀抱!现在是晚上九点,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要出差,而我几乎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即使按照服务小姐后来真诚的建议,去派出所开个证明,也来不及了。 

  幸好我在这里有过两次采访,和这里的经理还比较熟悉,情急之下,翻出名片,给他打了个电话。在经理匆匆赶来后,才算解决了这个难题。 

  制度便是这么一种东西,它维护全局的利益和秩序,但在涉及个体的时候,却往往荒诞不经。这时候,如果以道德为支点,在另一头加上情感的砝码,也许我们还能找补回些许的平衡 

第五章 幽他一默
 
第55节 牙疼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这话跟“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样属于陈词滥调,不幸这两者都经实践检验为真理,不幸今天中午12:35这两个真理同时被俺掌握。俺去的这家川菜馆叫隆什么川香馆,之所以记得这个“隆”字,因为它通常在报纸广告上和“胸”放在一起,而通常这种广告旁边都有一位令人惊叹的丰胸美女,通常这幅美图会吸引俺约三分钟的眼光,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社会新闻版的偷情和谋杀。俺去这家川菜馆的时候手上正有一份报纸,由俺现在供职的这家报社荣誉出品,不幸当天没有隆胸广告——不然也许俺的注意力集中于此,就什么灾难也不会发生。 
  俺是第三次来这家川菜馆,来这里的原因,一个当然是吃上一顿正宗的川菜,麻辣一下被杭帮菜不断软化的味觉,另一个原因是来这里看美女。天堂虽也有美女,越看越像有些腻人的甜品,着实令人丧气,直到第一次进这家菜馆,看到操熟悉乡音大口吃辣香腮粉脸的重庆妹娃儿,才精神为之一爽。今天运气不错,进门就看见三女一桌,其一四十来岁,且不提她,另两位却是十八九的妙龄少女,一个粉红毛衣,一个乌黑长发,除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类,俺还真想不出好词。事实上,当时俺的注意力也不可能转到中国汉语言文学上来。 

  俺寻了个最佳位置,离粉红毛衣的距离约50厘米。坐下来以后发现一个弊病:虽然离美女近了,但眼睛看过去的却是对面四十多的徐娘。扭捏了一会儿,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阵地。这下虽然距美女远了50厘米,但终于能从60度角看到美女的俏脸了。 

  菜上来以前,由于没有掩体,俺不敢直视美女,只好装做看报,偶尔偷望一两眼。菜一一上来,俺也运动开筷子和眼睛。筷子向辣椒上招呼,眼睛在美女身上降落。美女当然也投桃报李,往俺身边的空椅子看了几眼,俺估计余光全招呼在俺身上。俺此时冒出金大侠台词:使出十成功力吧,俺挺得住!不料——我靠,这一峰回路转的汉语词汇此刻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之啊——嘎嘣一声,俺即刻感受钻心的疼痛…… 

  现在的结果是,俺只能一只手敲键盘——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同样的道理,一个半小时之前,俺在卫生间只能一只手系裤子;三个小时之前,俺在路口举了一下麻木的手被人误认为是交警;五个小时之前,有丑女穿新潮衣服经过,以为俺在捂着嘴偷笑;七个小时之前,主席台上的领导以为俺在和身边的人讲悄悄话;十个小时之前,粉红毛衣美女不小心掉了汤匙,见俺捂着嘴,狠瞪一眼,两分钟后拂袖而去。 

  这事如果用新闻来表达,可能是这样:本报讯昨日12:35,一男子在某川菜馆贪看美女被骨头硌碎大牙,导致刚点的三个菜只吃去五分之一,美女也被少看五分之四的时间,并将可能因此被牙医痛敲二千大元。该菜馆厨师提醒市民,吃川菜千万不要乱用眼睛。 

  谢谢收看,关门,放狗。 



第六章 朝花夕拾
 
第56节 水搭伴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有这个称呼。 
  “水搭伴”在我们松溉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被水淹的尸体。那时,川江航线上礁石很多,而往来客船多是木船。事故是经常的。再加上夏天江水常常暴涨,所以江面常常有水搭伴飘过。特别是东王庙脚下的下河湾,由于是洄水沱,水搭伴 

  飘进来就流不出去,每年总有许多水搭伴在湾里飘着。人们就用一条草绳把水搭伴系了,等亲属来认领(这时也还让它在水面飘着,不能捞起来。一离了水,尸体很快就会发涨,腐烂,所以叫水搭伴)。 

  水搭伴的另外一个意思便是指川江里的水手,这是从上一个意思演化过来的。这个称呼很形象。水手的职业是整天在江上的,随时的生命危险,使他们不过是暂时活着的水搭伴罢。所以,一般的家庭,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揭不开锅,是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船上当水搭伴的。 

  水搭伴很少有四十岁以上的。一是因为四十岁以上的男子,很难有适应江上风浪的体力;二是因为水搭伴这一职业,少有活过四十岁的。咱们松溉有句话,叫做“河中淹死会水人”,靠江水过活的水搭伴,往往总是回归江水的。而何大哥以五十岁的“高龄”,却依然在江上讨生活,有滋有味地做着他的水搭伴,这就叫人不得不称奇了。何大哥当然不是他的本名,甚至他根本不姓何,何不过是河的讹音罢。本名是什么?肯定是有的,但并没有人叫,就被人遗忘了。这小镇上至七十岁的老奶奶,小到三四岁的细娃,都叫他何大哥。这样的称呼,并不是因为辈分,而是大家都觉得这样顺口。 

  回想起来,何大哥在岸上的日子并不多,但他在我们细娃中间却是很得人缘的。他有几个绝技,很令我们这帮细娃景仰。一是拿大顶,能用手倒撑着走完一条七八十米的街!二是会吹笛子,不是那种按住笛子孔,能发两个音儿的,而是能吹出许多曲调的。每次他一吹笛子,连路过的小鸟也要停在屋檐上认真倾听呢。三是会讲故事,天南地北,历史地理,总有讲不完的有趣的事。 

  何大哥的住房实在是称不上住房的,只是在一个狭窄的巷道两边垒上几块石头罢。但他找来水泥、灰浆,把墙抹得整整齐齐,屋子里家什不多,也都干干净净。看着倒很有家的味道。 

  在船上,水搭伴们的装束就是一根布带,把胯搂紧了,其余身体全暴露在阳光下,晒成了古铜色。有些不讲究的水搭伴,上岸后也还是这样的装束,人们也见怪不怪。但何大哥却习惯穿戴整齐。他有一顶帽子(现在想来有点像美国西部牛仔帽),那时在小镇是很时髦的。每次他戴着这顶帽子在街上走,我们都要争着戴一戴,然后摆出很神的样子。 

  何大哥是单身。我们很奇怪,像他这样的人(除了绝技,何大哥实在是长得很英武的,年轻时,一定是很讨女人喜欢的),怎么会没有老婆呢? 

  一天,邻居杜二妹很认真地告诉何大哥:“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杜二妹才五岁,比我小一岁!那时,何大哥正吹着笛子,我们一大群细娃围着他。他停下来,哈哈大笑。然后抚着杜二妹挂着鼻涕的脸,也认真地说:“好,何大哥等你长大!” 

  听父母说,十多年前,何大哥在下河湾救起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在何大哥那里养了一个月伤,看到何大哥的勤劳善良,很属意于他,愿为他浆洗衣服,做饭扫地。街坊们都为何大哥有这样的好运气而高兴(再说,那女子也还清秀)。但何大哥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等那女子养好伤后,亲自把她送回了家。后来,这个女子认何大哥做了干哥哥,不时来看望他。再后来,一起来看何大哥的又添了那女子的丈夫和孩子。那孩子和我差不多大,见到何大哥,很欢喜地叫他舅舅。而丈夫是典型的乡下人,很憨厚,没什么话说,总是傻笑。这一家子是我们看到的何大哥的唯一亲人。 

  何大哥并不是松溉人,虽然在松溉过了近三十年,但他仍带着浓重的下江口音(学他的口音,也是我们的一项乐趣)。关于他为什么会到松溉来做水搭伴,有很多种说法,但我最愿意相信的是这一个:何大哥是个卖艺的。那年和他一起到松溉来的是他和另外一个年轻女子,他吹笛,那女子唱四川清音(奇怪,这两个人其实不是来自同一地方的。怎么碰到一起,搭伴卖艺,现在已经不可考了)。他们在松溉唱了两场,并没有获得什么好收益。战乱年代,四处卖艺的人很多,况且,大家都为着自己饱肚皮挣扎着,实在没有闲钱拿来打发的。 

  两人默默地离开松溉,准备搭船去朱扬溪,谁知,船行不远,翻了。那次大约淹死了十多个人,其中就有那女子,但没有见着尸首。 

  于是何大哥留在了松溉。后来做了水搭伴。 

  何大哥在江上救起过很多人,但不会有和他同行的那个女子了。 

  何大哥什么都好,就一样让街坊们担心:喝酒。其实,没有一个水搭伴是不喝酒的。但像何大哥那样的喝法,看着也实在让人心惊:他每次喝酒,都要喝一斤多——六十度的老烧酒呢!居委会魏奶奶劝他:“何大哥,你就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呢。”何大哥笑笑:“大姐,我就好这一口!”魏奶奶叹口气,没说什么。想想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喝点酒又算什么呢。 

  但后来何大哥却不幸因了喝酒而终于成了真正的水搭伴了。 

  那天不知是哪个的生日,一群水搭伴凑到一起,在一艘乌篷船上喝酒。大家猜拳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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