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订婚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安慰和道歉的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真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意想不到的内容让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和他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
我一半是出于礼貌性地问道。
“十月,就在哥哥住院后不久。”
“对方是谁啊?”
“内科的,不过我想说了哥哥也不会知道吧,内科的小林真纪子医生。”
对于她我只知道个大概长相。
“可她不是比你大吗?”
“对,大我12岁。”
我满怀惊讶地看着真澄,因为太过吃惊的关系,连对他的愤怒都忘到了脑后。
真澄似乎很明白我吃惊的原因,一边苦笑着一边坐到了我病床旁的椅子上。
“爸爸说让我继承这所医院还不太塌实。而她既能干,又很受患者的欢迎。”
真澄慢慢地说着结婚的理由。
“你难道这样就好吗?”
“对,她很体贴,我说什么她都能了解,该怎么说呢,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有种母亲的感觉。”
真澄从没体会过母亲的温情,因为在他刚出生后母亲就离婚了。
因为缺乏母爱,所以特别渴求母亲。
就象能很干脆地接受我这样的哥哥一样,和年长的,象母亲一样的女医生结婚对他来说也许也不算什么异常的事。
人家不也常说吗,只要是能找到可以弥补自己不足的对象的结婚就是好事。
在听到真澄的告白的两、三天后,我在院子里散步时遇见了小林医生。
她好象在利用午休时间和自己负责的病人谈心。
看到我后,她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
因为看她对我的表情格外的亲切,所以我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我和真澄的关系。
而且,在这所医院的职员里,现在怕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了吧。
因为真澄并没有去隐瞒。
结果,大岛院长似乎是误以为是我把这些事散布出去的。
今天又是个雨天。
看书已经看腻了。
对于我这种没有长时间看电视习惯的人而言,新闻节目结束以后,电视也只不过是个箱子而已。
和真澄一起把我当作玩具的皓一自那以后就没有露过面。
这样反而更好。
真澄则忙着和结婚对象在一起忙这忙那。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盂兰盆会也过完了,曾经暂时回家的患者也纷纷回到了医院。
我原本也想去人少了许多的院子里散步,但想想也许会碰到院长,所以就还是算了。
傍晚,警察方面打来电话,说峰村已经因为缓期执行而被放了出来。
这么说,我今后又要时刻面临着身体的危险吗?
就在我正因此而沮丧的时候,皓一又来了。
他是来告诉我昨天已经将我最后的工资和三年来的退休金划入了我在银行的户头。
“把你的辞职延迟了一个月是我的主意,这一来你也能拿到奖金了。”
皓一又加了这么一句后,把详细说明书拿给我看。
算是给我带来个还好的消息吧。
我突然成了个有钱人,但同时也成了个失业者。
靠我那一点微薄的储蓄,是不能长时间失业的。
“你在烦恼什么吗?”
“啊?我只是在想今后该怎么办。”
因为他今天出奇的老实,所以我几乎忘了皓一还在我的身边。
“我来帮你想个办法吧。”皓一对我说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找。”
我好歹也是哥哥,如果还要靠皓一帮忙才能找工作的话,未免也太难看了。
我希望能以这次事件作为分界线,让皓一和真澄明白,就算血缘关系是确实存在没法抹杀的事实,在其它事情上,我们还是各不相关的陌生人。
虽然我并不是很讨厌被叫做“哥哥”,但还是希望能切断和他们的这种关系。
而且说老实话,我实在不想经常和体力远胜自己的男人打交道。
今天也是个雨天。
今年的夏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雨天。
下午的面会时间里,峰村来探望我。
当门被打开看到他的身影后,原本已该忘掉的痛楚又在我身体内部苏醒了过来。
那种痛楚就好象用金属去划玻璃的声音一样的讨厌。
“你害怕我吗?”他问道。
“害怕。”我回答道。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我当时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因为你要和我分手而失去了理智。
因为我以为你在外面有了男人,所以才想与其把你交给那家伙,还不如让我先杀了你。我真是个傻瓜,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激情就象梦境一样。”
他从正面直勾勾地看着我,继续说下去。
“当然,我到现在还是对你一样迷恋。不过,心情比当时要平和得多。在拘留所里我想了很多。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老家吧,我家在冈山,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我哥哥在家乡开了一间小小的会计事务所,我打算回去帮他的忙。我会在那里整理一下对你的感情,不管要花上多少年。不过,即使如此,如果我还是不能忘记你的话,我还会来见你。再见。”
最后,他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后就走掉了。
我想,结果是我还是没能得到解放。
今后,还是要生活在他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恐惧中。
我知道出院后应该做什么了。
为了逃开他,我必须搬家。搬到最不起眼的地方,去过最普通的生活。
五 侵犯
我已经获准可以出院了。
因为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都可以,所以我决定下午走。
由于自从进入9月以来就一直都是阴雨连绵的关系,伤口的方面与其说是还在疼痛,倒不如说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更加恰当。不过至少伤口已经恢复到了对日常生活不会有妨碍的程度。
整理好少得可怜的行李后,我去付款台询问交费的问题。
“横田一真先生的住院费已经全部付清了。”
办事员把保险证和医疗本还给我的时候说道。
于是我说那我想知道一下到底花了多少钱,结果她告诉我,算上特别病房的差额费的话一共是二百九十万。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头疼该如何还这笔钱。尽管我还有一点积蓄,但自己现在还是伤号,又丢了工作,要让我立刻直接从储蓄中拿这么一大笔钱出来实在有些危险。
但是,我更不想因为住特别病房是大岛家的自作主张,或是真澄和院长都说过不用交了这样的理由,就真的不交钱。
但是,人穷志短。
总之,我决定只好先依仗在皓一的帮助下拿到的奖金和8月份的工资,还一部分钱给真澄。
办事员知道我是真澄的哥哥,于是问我要不要叫车,我拒绝后自己乘公车回到了公寓。
好久不见的房间,房东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总觉得其它住户好像也都知道了的样子。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个公寓住下去了。
原以为在自己的房间可以睡个好觉,没想到大概是在医院呆了两个月之久的关系,原本应该住惯的房间反而让人静不下心来。
第二天虽然有点睡眠不足,但我还是打起精神来去银行开了张支票,并附上一张余额在工作后还清的信纸,将住院费的一部分,一百万寄给了大岛医院院长。
如果是院长的话应该会收下吧。那之后我又去房地产公司看了几处房子。
不过令我头疼的是,我马上就感觉到了疲惫,不得不去休息。
人们的视线令我害怕。
虽然知道不可能是那个样子,但还是总有一种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感觉。
总觉得人们看见这个在夏天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却还是一脸苍白的我,多半会很不顺眼吧。
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就是他哦。
那个自己是同性恋,最后还被男人刺伤的家伙。
因为一直处于这样的紧张状态,我险些撞到了车子上面。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于是决定返回公寓。
我在车站前买了一些吃的和登有求职信息的杂志,在晚饭后仔细地看了……遍。
因为视力减弱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吃力。
但我想自己大概什么工作都肯做吧,因为我现在的自尊心还没有高到让我要对工作挑三拣四,所以这一来反而比较轻松。
晚上因为睡眠不足和疲劳的关系,我睡了一个近来难得的好觉。
这三天,我为了看房子甚至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因为我的要求并不是太高,所以前景似乎不是那么悲观,
晚上9点左右回到家时,正好真澄打电话过来。说他不能收下那些钱。
“那怎么可以。”
“这话该我说才对,我怎么可以收哥哥的钱呢。”
“那笔住院费不是你出,而是由院长,也就是你的父亲垫上的才对吧。虽然你和我是兄弟,但院长和我却毫无关系。所以我以前不是就说过了吗,我没有理由让你们为我付钱。抱歉现在只能交一部分,剩下的还要请你们再等一段时间。因为我必须要到找到工作后才能交得起,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但这时就请你看在我们是兄弟的面子上,帮我通融一下吧。真是抱歉,拜托你了。”
我一鼓脑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后,不让真澄来得及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但这次我索性拔掉了电话线。
我很感激真澄的心意。
我也知道,大概不会再有哪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对我如此亲切了。我想,我如此践踏了真澄的好意,就算是他也大概会讨厌我了吧。
尽管如此,我也不想欠下什么人的情。
我已经不想再有那种受到某人的帮助后,最后却要落下屈辱悲惨回忆的感觉了。
我和房地产中介人一起去中野看一间11万的一室的公寓。
我说不喜欢墙壁的颜色,他答应为我换壁纸,于是我们签下了合同。
回来后看到信箱里夹着真澄的便条,上面写着我还会再来,不过我想在那之前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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