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也许今天只是个开端,这确实是有科学根据的,从小看到的事情,长大以后会不自觉地用同样的方式处理,这是……”
“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这样说莫言……”依柔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只能对这Tommy反复地说着这几句。
“好吧!我不说,你别激动!”他见她脸都憋红了,忙说道。看来他是惹恼她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自己休息吧。我走了。”他站起身,撩开帘子的时候,又转过头来说道:“这些,莫也会担心,但他不会对你说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依柔想了一下,已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她点点头,知道自己刚刚错怪了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莫是我的朋友。”Tommy笑了笑,咧开嘴,半开玩笑地说,“他需要调教,所以……千万别客气!”依柔笑了笑,然后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 ? ?
又过了很久,营地里的人,除了坐在篝火旁守夜的,其他人几乎都进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依柔的帐篷。
这个人是莫言,他慢慢地爬到依柔身边,尽量放轻动作,深怕惊动了熟睡的人儿。依柔静静地躺着,样子像是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很安详,并没有像他一样在心底留下恐惧的种子,夜夜噩梦。莫言的心,直到这一刻才安了下来。
怎么会呢,他会动手伤了她?他真的好痛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真的是混蛋,难道他真的是潜移默化地受了影响,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想法。
他犹豫了很久,伸出手,却迟迟不敢靠近她,像是怕自己把她碰坏了一样。慢慢地、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温热的体温,通过手心温暖了他被冻僵的心,这一刻,他感动得想哭,还好她没事,还好他没有伤到她……
“莫言?”依柔朦朦胧胧地感到脸上一阵冰凉,直觉地叫了一声。
他没想到她会醒,有些狼狈地起身想逃。
“等等……”依柔感觉到他的怯意,忙坐起身,拉住他的手,“等等……你要去哪?”
她用力拉他的手,感觉到他微缩了一下,嘴里发出轻轻的吸气声,她觉得不对,拉起他的手看,上面青青紫紫,还有破皮的血迹,她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
莫言看着她,脸上是真挚的关心。他撇开脸,冷冷地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刚刚还没事呢?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担心。你坐好,我出去拿医药包……”说这就要起身。
莫言拉住她,“坐下!你自己还不舒服呢!你不用管我,我活该!”
依柔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自己弄的,是不是?”她拉着他的手,心疼得要哭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现在弄成这样怎么办?”
他发现她的眼泪浮上了眼眶,身体有一丝的紧绷,恶声恶气地说:“不许哭!这是惩罚!做错事就要被惩罚!”
他刚刚用这两只手,狠狠地击打树干,他要自己记住,他就是用这双手伤到了依柔,他要好好记住,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犯错!他决不要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她听他这么说,记起了Tommy说过的话,“莫言……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莫言瞥了她一眼,没理她,作势要站起身。依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她趁他起身没有防备的时候,压倒了他,开始解他的衣服。
莫言没有动,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助她,只是躺在地上,默默地任她动手动脚。
脱掉防雨的外套,扯开套头的T-shirt,印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有烟头烫的痕迹,有长长的伤口结下的疤……依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了,嘴巴里默默地念着:“怎么能,她怎么能……”
莫言就看着她掉眼泪,静静地躺着,耳边是她带着鼻音的哽咽,他的心里是一片的漠然,就像是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是他的一样。他推开她,慢慢地整理好衣服。倚着帐篷坐好,他看到她还在抽泣,心里觉得不舒服,冷冷地斥了一句:“省省你的眼泪,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对不起!”依柔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认真地说,“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这些,我……”
“知道又如何?”莫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定又是Tommy多嘴!”
“他很关心你,我……”
“那他也一定对你说了,通常在孩提时代遭受虐待的人往往长大后会变成施虐者。”他打断她的话,勾起嘴角,冷笑着说,“今天我打了你,你不怕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的!明白的话,最好离我远远的……”
没有人明白,这些伤痕留在身体上,愤怒迷茫早就随着岁月消失了。如今在心里,留下的也就仅仅是莫名的恐惧。他明白她恨,恨他的母亲夺走了他父亲的爱,她怨,怨她付出一辈子心血的男人的背叛。当她的怨和恨化作木棒、烟头挥向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好可怜。
随着岁月慢慢流逝,她早已不敢再那样恣意地折磨他,可是,他却开始怕她了,他的脾气急躁易怒、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他慢慢地在自己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她的潜移默化开始起效,他感到恐慌。
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会变得像她一样,对那些无辜、弱小、没有防备能力的人拳脚相加。就像今天,他伤了依柔。他看到她晕倒,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得就像死了一样,他好怕,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他觉得自己要发狂了,疯狂地大吼大叫,直到Tommy觉察到不对劲,强行把他拉走。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尤其在依柔温柔的目光里,他更是狼狈得无处可逃,他的恐惧,他的胆小……
“害怕就离我远点……”说着他就要站起身,全身上下充满着烦躁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不……莫言!请你不要这么说!”依柔仍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今天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的!不要自责!你没有错!是那个伤害你的人错了,你不该被如此对待!从头到尾都是大人们的错,你是无辜的!请你不要自责!你不会变成她的,你就是你,你是莫言!你是不会粗暴对待别人的莫言,你是不会把自己所受过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的莫言,你是……”
“够了!”他粗鲁地打断她,尽管心中一直渴望有个人可以坚定地对他说,他没错,他不会变成他最怕的那个样子,可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接受任何人的怜悯,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我要说完!”依柔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是对我很温柔的莫言,你是我最爱的莫言!所以我不怕你,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爱你,莫言!”
她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空中,她拉着他的手,把它放在她心脏的位置上,让他感觉到自己疯狂的脉动,她慢慢靠近他,吻上他的唇。
开始,只是她羞怯的浅吻,然后是他狠狠的纠缠,两个人亲密地交换彼此的呼吸,感觉到彼此的心意。
一吻作罢,他推开她,他感觉到了她坚定的支持,勾起嘴角,用淡淡的讽刺掩饰内心的激动,“这算是怜悯吗?”
她的回答是又一次温柔的亲吻。
分不清是谁推倒了谁,他和她,两具年轻的身体,热烈地相爱。
这天晚上,在墨尔本的国家公园,她为他献出了所有。
? ? ?
2003年3月4日 堪培拉Little Apple学生公寓
“又要汇钱?”母亲的声音,跨国大洋和陆地的阻隔,从电话筒里传出来,显得那样的陌生。
“对!因为学费涨了20%。”祈寒冷淡地把上礼拜从教务处听得的通知转达给母亲。
“20%?!”母亲喃喃地重复着,“你这样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祈寒握着话筒,没答话。
“你弟弟这边的大学,学费也在涨,还有他乱七八糟的生活费,哎……现在你也要汇钱,这简直是要我们的命啊!”母亲焦虑的嗓音通过话筒,显得那样的脆弱,仿佛马上就要不堪重负晕倒一样。祈寒没出声,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学校要涨学费,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情,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地打工,认真地计划每一分钱,起码她可以自己保证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活费。
“哎……”母亲又是长长地一口气,五十岁的人了,天天都要为钱发愁。
母亲那边是一阵的沉默,祈寒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钱算我借的,等我回国,我会慢慢地把这些学费生活费还给你们。”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长长的默然,然后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祈寒,你怎么能这么说,借?你管你妈妈借钱上学?妈妈知道自己穷,对不起你,可是,你……你可真会伤我的心!”
祈寒没有答话,静静地听着母亲在大洋的另一边哭泣。直到母亲在那边挂上电话,她也慢慢地把话筒放回去。
她靠着墙上,身子滑落在地板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逸桐走进来所看到的情景。他刚刚在厨房,隐约地听到了她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他有点担心,所以就走出来看看。
“出什么事了吗?”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去拉,自己一个人利落地站起身,“没事!”
逸桐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尽管她看上去根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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