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笑吧。我走了。”祈寒把钥匙包放在洗衣机上,转身往外走。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会用烘干机的时候,请按‘Play’键。”
说完,她走了出去。
依柔听着她的话,想着她说话的表情,又是一阵大笑。
她笑着,心情就像飞上了蓝天,她现在觉得,还好……还好,她碰到的人是祈寒。
2002年4月8日 堪培拉Little Apple学生公寓
“Hello, this is qihan speaking!〃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依柔,她在吗?”电话另一端是低沉浑厚的声音,缓慢的调子,带着些性感的味道。
“依柔今天有选修课,要下午才回来,请问你哪位找?”祈寒换回中文,公式化地交代和询问。
其实就算不问,祈寒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依柔的男朋友,叫齐逸桐。好像离开北京的那一天,他也有来送机,但是长得什么样子,祈寒的脑子里只有个依稀的影子,远没有他这把好听的声音让人印象深刻。
“噢……我知道她今天有课,只是想碰碰运气,看她中午会不会回来。”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是在等祈寒的回应,但过了一下,发现她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只得继续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只是今天晚上约好要打电话的,但我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赶不回来了,麻烦你转告她一声。”
“嗯……”祈寒应了一声,抬头看墙上的表,12点05分,不知道现在的北京是什么时候了。
时差两个小时,季节颠倒,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差别,竟然也阻不断他的热情。每周的单日,晚上八点整,这里的电话都会准时响起,就算是现在,时间也是算得好好的。真是不懂,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费这么多的心思,爱情这东西,还真是让人难解。祈寒轻哼了一声,摇摇头,难不难解的,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呃……那就麻烦你跟她说一声了。”听着那一声“嗯”,大洋彼岸的逸桐愣了一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对方的反应,不管怎么说,都略显冷漠了些,他只有怏怏地说了句客套话:“麻烦你了。”
“嗯……”
又是“嗯”!如果不是对方天性冷漠的话,就一定是他非常地惹人厌了。隐约记得那一天在机场,那女孩和他连话也没说过,怎么会惹人讨厌了呢?逸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搞不懂像她那样看起来很有个性的女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就这样吧,你也多保重,再见。”不管对方是怎样,逸桐仍是礼貌以对。
“再见。”
电话被毫不犹豫地挂断,逸桐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话筒,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紧接着又担心起依柔,和这么一个女孩子朝夕相处,乖巧娇弱的她,受得了吗?
这一边的祈寒刚刚挂上电话,还没转身,就听到“咔喳”一声,接着便是“哗啦、哗啦……”几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发现客厅窗户的一大块玻璃都碎了,玻璃落了一地,地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Shit!”
祈寒低咒了一声,立刻跑到窗前,楼下有一闪而过的身影,棒球帽压得低低的,鬼鬼祟祟的样子。
“混蛋!”
她转身冲下楼,看准那道影子,奋勇追过去,追了好几个街区,眼看着人影近了,谁知一个闪神,转进一条小巷,她追进去,人影却不见了,再往里走,竟是个死巷。
祈寒手扶着膝盖,“呼呼”地喘气,巷子里又暗又脏乱,四下无人,安静得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祈寒的眼睛转了一圈,阴暗的气氛像是随时会跳出些什么似的,她心下一惊,立刻拔腿往回跑。她一口气跑回宿舍,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蹲下身子,手扶着地,用力的喘气。
她可真是个疯子,就这么贸贸然地追了出去,还跑进暗巷里,要是那时候冒出几个人来,她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这里可是澳洲,她要是这么失踪了,依柔想找都找不到,她实在是太冲动了。
宿舍管理员看见她,冲她跑过来,“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串,可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咚咚”地猛烈跳动着。
时钟走过四点半,依柔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孩子,那男孩扶着她,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祈寒正在检查刚装好的窗户。
“我回来了!带翔宇来玩,咦?窗户怎么了?”男孩扶着依柔坐下,她看到祈寒站在窗前,认真地看着玻璃,便奇怪地问道。
“被人打破了!”祈寒见窗户上的封泥基本上干了,拍拍手,走了过来。对翔宇点点头,然后对依柔说道:“你怎么了?”
“她在学校被人撞了,摔倒的时候扭到了脚。”说话的是翔宇,声音干净而清亮。
翔宇是依柔的同学,也是北京来的,但时间上要比她们早得多,高中就是在这边上的。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跳过两次级,尽管都在念研究生班,但年龄却比她们小不少。
翔宇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的,长得很漂亮,唇红齿白,是那种中性的美丽,待人也非常和善,常常帮依柔的忙。在国外,能见到中国人就觉得分外亲切,更别提时不时地会来帮助你的,那就是自家人了。一来二去的,他们就这么熟了起来,依柔常常带他回来讨论课题。他和依柔站在一起,都是漂漂亮亮的人儿,十分的登对,又加上两个人总是亲亲热热地“亲爱的”来,“亲爱的”去,就像对小情人似的。祈寒在宿舍里见过几次,也就认识了,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祈寒就是这副性子,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习惯了,也就都不在意了。
“我没什么事啦,脚就是有点肿,碰了一下,我走路跟别人说话,没看路,被自行车撞了。”依柔笑了笑,不太在意的样子,“玻璃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祈寒挥了挥手,“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扔石头进来,全碎了,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就追了出去,一转眼就没影了!”
“扔石头?”依柔睁大眼,满脸讶异,“为什么?”
祈寒习惯性地耸耸肩,“管理员给装了新窗户,没要钱,不过,她说没有下次了,否则就请咱们走人。”
“又不关咱们的事,她为什么这么说?”依柔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她认为是有人故意砸窗户,是跟咱们有仇才故意来捣乱,否则,为什么只砸了咱们这一扇?是咱们的问题。”祈寒把管理员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怎么想的。
“怎么可能?这也太夸张了,咱们才来多久?都是学生,能跟什么人有仇!这些外国人都是这样,一点小事就紧张兮兮的,自私又冷血,深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动不动就警告这个警告那个的……”
“你们还是小心点,最近这边的治安变差了,多留心点总是没错的。”翔宇皱起眉头,脸色凝重地说。
“亲爱的……别吓唬我们好吗?这里都是学生公寓,我们都是身上偷不出几个coins的穷学生,谁会来打我们的注意?”依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
“老天啊!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去参加留学生的聚会啊?你们可真是够可以的,这样可不行!留学生就应该相互多联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你们都不参加联谊会怎么行?好歹也多认识些人,多交些朋友,下次我给你们多介绍一点……”
“认识那么多人干什么?我有祈寒就够了!”依柔理所当然地说,笑得甜甜地转向祈寒,“是吧?亲爱的,我有你、你有我就够了!”
祈寒完全不理她,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熟了以后,依柔总喜欢把“亲爱的”挂在嘴边,眼里的依赖也越来越明显,就像是跟在母鸡身边的小鸡一样,什么事都会问她“行不行”“好不好”。俨然就把她当作是惟一的支柱。不管她怎么用冷脸对她,依柔似乎都不在意,依然亲亲密密地腻着她。
祈寒觉得,依柔慢慢在变,度过了痛苦的适应期,她似乎是慢慢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开朗了许多,对很多事情变得积极主动起来,这似乎是个好现象。起码,比起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干什么都怯怯懦懦的大小姐,现在的依柔亮眼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我们不知道?”祈寒抓住重点,问翔宇。
“你们可真行,我服了!”翔宇摇摇头,“前几天,在HouseRoad的学生公寓里,大概离这里有两个街区吧,有个从上海来的留学生被‘咔嚓’!”翔宇把手放在脖子上一画,“三天以后才被人发现的,那么多人都住在一栋楼里都没察觉,吓得他们够呛,现在留学生都在传这件事,像是专门针对留学生,尤其是从咱们那边来的,搞得人心惶惶的!”
“真的?是真事吗?不会吧!不是说堪培拉很安全吗?”依柔满脸的疑惑,像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当然是真的!警察都到学校去调查了,被割喉……在这个连丢自行车都少见的地方,算是大多的事情啊!”翔宇加重语气,“你们这样实在是不行!两个女孩子,跟谁都不来往,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割喉?”依柔喃喃地重复,“真是太可怕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祈寒,“那……咱们怎么办?”迷茫的眼神,依赖的意味十足。
“亲爱的柔柔,别这么胆小好不好,我只是提醒你,又不是说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别紧张。”翔宇笑嘻嘻地插话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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