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年虚脱的笑起来,“哪天你有时间,陪三月一起来看我就行了。”
说起三月,苏北海还是会略显尴尬,尽管他从没真心喜欢过她,但她着实做过他女朋友。
“三月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我打保票!”林小年根本忘了自己在发烧,兴致一起,居然想做媒婆。
“年年,我的心思你全知道,只是在装糊涂而已!”苏北海讲话很少这样见血封喉。
林小年觉得眼前一阵金星,还不忘夸三月的好:“小三心眼直,人也善良……”
“回去休息吧,我再来看你。”隔着宾馆的铁栅栏,苏北海的身影显得那么飘忽。
非典,北京是重灾区。那段时间,于有余因为护送五嫂回香港,根本不在这个城市。他在电视看到这么重大的新闻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林小年,想问她是不是还好?可是,打了很多遍,手机都关机。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又打到林小年宿舍。
关澜接的电话,唯恐天下不乱,绘声绘色的跟于公子描述林小年如何感冒发烧,咳嗽,如何被隔离……
于有余听着听着,心里突然一凉,也顾不得跟五嫂道别,直接买了回北京的机票。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小年你要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
第 10 节
于有余根本想象不出来,他刚走了十几天,回来时为什么一切都天翻地覆?
学校已经封校,任何学生、老师不许自由出入。尽管他跟团委老师走了后门,可是保卫处老师仍拦着他,让他先登记,然后量体温,才给予放行。
因为手机没电,宾馆里的话机又报修,暂时不能用,有什么事儿,都是葛言跟三月在宾馆楼下喊话,所以,近些时日,林小年的耳朵格外灵敏。可是即使这样,她仍怀疑楼下喊“年年”的声音只是一种臆测。她无力的靠在床头,嘲笑自己最近可能真的要挺不住了,要不,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幻觉?
“年年!小年,林小年!小年,年年!”换着花样的喊。
她终于受不起这样的猜度,打开宾馆的窗户往外望去,楼下站的赫然是于有余。
于有余满头大汗,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天,很多人已经开了窗户探出头来,而且楼下还有不少人围观,有人认出是于公子,小声议论:“听说于师兄女朋友被隔离了。”
他置若罔闻,只认真的在每扇窗子前寻找林小年的面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狂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他喊:“下来,我们说说话!”
林小年却摇头。此时,她心里早已溢满感动,静静的想:见到他真好!他那么叉着腰站在楼下,叫人感觉到真实和鲜活,突然间对生命充满了希望。
他第二次说:“下来!”语气已经强硬,不容置疑。
她恍然回过神,甩着头,撇撇嘴说:“不!”她也要跟他矜持一下,谁让他之前对她态度恶劣呢?莫名其妙的挂断她电话,还枉顾她的感受,跟美女约会,害她心里酸酸的。
“下来!我要见你!”他的耐性不足了。
“还不到放风时间!”她对着楼下喊。可能用力太大,本来圆润的声音如敲破了鼓一样闷沉,引得喉咙和肺部一阵痒,于是,又开始咳嗽。
“你不下来,我就沿着这个窗户爬上去!”他在威胁她,她以为他只是说说,也没当真。可是,下一秒,他居然甩掉外套,真的爬上窗户了。
她的房间在三层,离地不算高,他动作也迅速,三下两下就爬上来,隔着宾馆的纱窗看着她,眼睛熠熠生辉。
楼下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尖叫、喝彩。
林小年怕他危险,打开纱窗看着他,提心吊胆的说,“你别过来,会被传染上非典的!”
可于有余才不管那一套,一个纵身,已经抓住窗沿,站在空调机上拉住她的手。
已经有半月没见了,她消瘦了不少,脸上是一种让人心疼的苍白,“居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责怪她。
林小年本想和他保持些距离,无奈,他的手如钢钳,捏得她无法动弹。她喊:“别动,太危险了。”
可他却毫不在意,拉近她的身体,深情脉脉的说:“我终于知道想念多让人煎熬了。”
她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却能看清楚他眼里的矢志不渝,于是,她微微的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隔着窗户,他居然能吻到她。开始,只是轻轻一触,后来,觉得这样远远不够。于是,他跳进窗子,将她压在自己胸前,辗转反复。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尖叫声和惊叹声此起彼伏,于有余顺手将百叶窗放下来,那架势是摆明了拒绝参观。
所有的声音都渐渐遥远,林小年只是由着他恣意妄为,说不清心中是喜悦还是难过。过了许久,终于有滚烫的液体滴落下来。于公子捧着她的头,一滴一滴将那些液体吸净,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摇头:“你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不光漂亮,还有气质。”
“那是我五嫂!”他边吻她边解释,然后,又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脸红着,仿佛有火在烧。
“这次是真的,不许反悔!”他用大拇指对准她的,盖章!
她缩在他怀里偷笑。
在他怀里许久,她才想起什么,赶紧推开他,力道之大,让他一趔斜,差点倒在地上。
“又怎么了?”于公子开始怀疑自己的好运,“要变卦已经来不及了。”
“我在发烧,不要传染了你。”林小年脸上浮现出一片不正常的粉红。
他再次将她拥住,狠狠的,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不怕,我会陪着你。”
谁都知道非典是会传染的,而且一旦被传染就会有生命危险。
团委老师生气的看着于有余,“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为难吗?想方设法让你返校了,就不能消停点,你明知道宾馆那个楼里是隔离的学生,偏到那儿爬窗户?林小年是重点监护对象,你还跟她接触?想不隔离你都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校长和教导主任怎么跟你父母交待?”
于有余却不当回事儿,“您就把我隔离就好了!”
对于隔壁的新邻居,林小年感到十分抱歉,她说:“看吧,还连累了你!”
他却只顾追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觉得遗憾吗?”
提到死,她心生恐惧,眼圈红红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当一个骄纵、狂妄、无法无天的于公子,开心的笑,痛快的哭……你还要去读斯坦福大学呢!”
“那你呢?”他问。
明知道希望渺茫,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那只是欺骗,可是,她宁愿真心面对自己一次,抛弃所有顾虑,抛弃所有矜持,“我会陪着你!”
就像,现在,他冒着生命危险来陪着她一样。
死亡数字每天都在增加,新的恐惧更进一步袭来。
也许被隔离的时间久了,林小年的心里反而平静。
白天睡多了觉,晚上会睡不着,她隔着墙壁问于有余:“你害怕吗?”
她以为他听不到,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披着外套过来敲门,“起来说说话,反正睡不着。”
于是,他拥着她陷在床上,给她讲那些有趣的故事。
她半夜常常低烧,于是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寻找他皮肤上传递过来的清凉。
他说:“别乱动,要不我客气了!”
她懒得拒绝他,根本不说话。于是,他像饥饿的狮子吞噬猎物那样撕咬她的唇,她的颈。
后来,她气喘吁吁了,他硬生生停下。
她说:“我不会怪你!”
他帮她掩好衣服,满脸□却刻意压制着,说:“我以后娶你当老婆!不急这一时。”
她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睡去。
第 11 节
隔离了一个星期,于有余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症状,终于被请出学校宾馆。
而林小年烧烧停停,折腾了大半个月,也不见好转,当然也没恶化,只是咳的更严重了些。
于公子还是害怕了,偷偷找了负责给他家老爷子看病的老中医,请到学校,给林小年把脉,老中医见多识广,一下就断定是湿寒引起的发烧,给开了两副中药。
药是请别人去同仁堂抓来的,煎好的小包,如袋装牛奶一般,每次喝之前需要热一下。
宿舍里的电线都改造了,烧不得电热杯,于是,他便找周晓蔚把药拿到学生会办公室去热。
周晓蔚体谅他是男生,不会做这么精细的活儿,本想代劳,可是于公子却不许,“谢谢小师妹,我自己来吧!”他客客气气的跟周晓蔚说话,礼貌而生疏,完全不像对待林小年那般随意。周晓蔚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中药诶,好苦!”林小年怪叫,“我不喝。”
“再任性我可灌你了。”他威胁。
“我快好了,真的,早上一点没发烧!”她掠起刘海,给他摸额头。
于有余把药灌进自己嘴里,然后猛对上她的唇,从舌尖一点一点度给她:“吃完就好了,乖。”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林小年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灌法,害羞的别开头,直说:“我自己喝吧!”
苏北海本来看看林小年,可是却看到这样一幕,又赶紧退开。正遇到对面来的葛言跟沈三月。
两个人均是一怔。葛言反应够快,直指着宾馆下的栏杆说:“看,于公子也过来看林小年!”
看到另外三个人,于有余也不避讳,仍拉着林小年的手。
沈三月逗林小年:“这下知足了吧,活生生一个于公子就在眼前,再也不用睡觉都叫人家的名字了?”
她近来总害羞,嘀咕着:“我哪有?”
葛言毫无气质的大笑:“我们都听见啦!”
于公子喜孜孜的看着葛言他们:“中午我请大家去教师餐厅吃小炒吧!”
苏北海笑得很牵强,“我得找班主任做毕业设计,改天!”
葛言和沈三月倒是求之不得,跟林小年挤着眼睛说:“没事儿,我们会记得给你打包!”
“都是酒肉朋友!”林小年气呼呼的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