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随时随地都有种孤冷神秘的气质,这一幕的画面其实是很吸引人的,但夏芍却是轻轻愣了愣。
因为她注意到,徐天胤睡觉的姿态是很具有防御性的。他面朝的地方正对房门,一睁眼便能将整个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他背靠着的沙发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影,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而且,他坐着的姿势也有讲究,一旦发生意外情况,立刻便能起身。尤其是他搭在膝上的那只手,一直落在腰侧,那里有什么,夏芍看不见,因为徐天胤的衣服是穿戴齐整的,他根本就不像普通人那样脱衣服睡觉。
夏芍能看出这些来,自然要归功于这辈子从小就习武。她对于防御和攻击的姿态很了解,这才一眼便看出不同寻常来。
夏芍轻轻蹙了蹙眉,徐天胤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一睁开眼,眸便没有普通人刚刚醒来时的迷蒙感,而是黑沉里带着幽光,意识清明,如果不是他之前醒着,那便是他睡得很浅。
徐天胤睁眼便看向夏芍,与她的目光对上,他的眸这才微微柔和下来,扫了眼屋里,这才起身,走去床边坐下,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一触,便伸手捞来桌上的药,继续昨晚回来没做的事。
他沾了点药粉在指尖上,冲她动动手指。夏芍笑了笑,浅浅伸出舌尖来。
帮她擦好药,徐天胤这才起身说道:“等我回来再洗漱。”
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见他走了,夏芍坐了起来,目光又落去刚才徐天胤坐着睡觉的地方。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起身下了床,走去沙发旁,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醒来时的推测没错,这个位置确实是很好的防御位置,她学着徐天胤的姿势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想象着如果有危险情况发生,而后屈起的腿往地上一踏,使力之下立刻便窜了起来!
直到夏芍敏捷地闪去一边,这才看了看这个位置,露出古怪而又纠结的表情来。
她知道,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养成这样的习惯?他不会一直这么睡吧?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夏芍又坐回了沙发旁。她干脆在那里打坐了起来,徐天胤去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真空包装的袋子,里面正是昨晚夏芍穿着的银色真丝的裙子,还有干净的内衣裤。是昨晚他去买药的时候,送去酒店服务台洗了烘干的。
而且,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夏芍的包和她的衣物。
徐天胤一开房门,见夏芍坐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便看了她一眼,默默关上房门,走进浴室给她放洗澡水。
直到水放好了,徐天胤走出来,夏芍也打坐好了,睁开眼便对他笑了笑,说道:“这位置挺好的。”
似乎明白她言下之意,徐天胤只简短道:“习惯。”
夏芍神色未变,眸底却露出“果然如此”的意味,这意味沉在心头,有点发堵,莫名有些心疼的感觉。她不知道这习惯伴随徐天胤多少年了,但有这样习惯的人,连睡觉都如此警觉,那生活里还能剩下多少欢乐?
她走过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抱了抱这男人,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眸色又变得幽暗,她便轻笑一声,说了句“我饿了”便敏捷地溜进了浴室,关了门。
浴室里,夏芍看见那真空包装的衣裙和内衣裤,便脸上一红,咬了咬唇。但看见放在一旁的自己的衣物时,她便目光沉了沉。
徐天胤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没问,却是知道他定然是去胡家别墅附近的山上取了匕首。这衣服就是他在回来的时候,顺路从胡家带回来的。
山上那风水师,必然已死。
想起昨晚的事,夏芍便没什么心情了,她洗澡洗漱过后,穿好了衣服出来,便给胡嘉怡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一会儿就去医院,待会儿医院会合。
放下电话,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早晨的报纸,抬起眼来,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夏芍便笑着往后退了退,表示不会再给他做坏事的机会。男人目光柔和,浅淡地笑了笑。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酒店服务台送来了早餐。早餐在大厅里有自助餐提供,中西式早点都有,花样齐全,但徐天胤显然不愿意坐在大厅里与众人一起用餐,这才叫了早餐进来。
两人用过早餐,夏芍便和徐天胤两人出了酒店,驱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正巧碰到胡嘉怡和柳仙仙也坐着车到了。
两个妞儿昨晚一夜没睡好,嘀嘀咕咕了一晚上,一直在郁闷被夏芍瞒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再加上她昨晚奋不顾身从二楼跳下冰湖里救人,把两人也给吓到了,因此今天见到她,自然一人一个扭过头去,傲娇不理她。
其实,以柳仙仙的性子,今早见到夏芍是想先掐她几把,再严刑逼供的。但是当她看见徐天胤的时候,柳大小姐就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男人当初在云海迪厅里对付那个跟自己搭讪的男人时的手段,她至今想起来还发冷,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儿逼供他的宝贝师妹的好,他一定会当真的。
但今天不能逼供,不代表明天不能,柳仙仙上车的时候,递给夏芍一记“回到学校你就死定了”的眼神,这才哼了一声傲娇地走在前头,进了医院。
夏芍苦笑一声,与徐天胤跟在后面也进了医院。
胡广进夫妻昨晚一夜都待在医院,毕竟苗妍和元泽是在自家宴会上出的事,他们对此有一定的责任,便在此守着。
夏芍昨晚没回胡家便直接去了酒店,虽说到了之后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但总觉得过意不去,本想着今天见了胡广进夫妻要当面道歉一下才好。但到了病房外头的走廊上,却远远看见了争吵。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走廊上,正在指责胡广进夫妻,在安静的医院里听着音量尤其大。
柳仙仙和胡嘉怡走在前头,夏芍和徐天胤跟在后头,四人老远便听得清清楚楚。
那男人很是气愤,问道:“我这孩子在你们家出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阳台坠楼的?这大冷的天儿,我这孩子身体本来就弱!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胡广进忙解释,那男人一摆手,“胡总,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就想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你们家别墅,阳台上不会没栏杆吧?我这孩子这么瘦弱,我不信她能爬栏杆自己跳下去,肯定是谁推她下去的!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不然我就找你要这个公道!”
“苗总,实在是抱歉,当时宾客太多,我们也没注意苗小姐怎么走到阳台去的……”胡夫人急忙解释。
“一句不知道就算了?我女儿是在你们家出的事,你们就这么答复我?是不是宴会上谁欺负她了?我这女儿从小就胆子小,向来都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我本来是不同意她来青市读书的,她非说要离家远一点,锻炼锻炼自己。这回出事了吧?她也不是个会炫耀家世的孩子,是不是你们以为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就欺负她了?告诉你们!我苗成洪的闺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苗成洪?
这名字让夏芍愣了愣,在此见到苗妍的父亲已经是让她有点惊讶了,没想到,苗妍的父亲竟是苗成洪?
这个人在夏芍前世的时候就知道,很有名气的企业家,后来更是国内最大的玉石商,在缅甸和全国玉石产地靠赌石发的家,翡翠、和田玉、碧玉、白玉、墨玉等等,也经营玛瑙、水晶、珍珠一类,其资产在国内富豪榜上排名前十,可谓巨商了!
苗妍竟是苗成洪的女儿?
胡嘉怡和柳仙仙显然也很意外,柳仙仙一咬牙,“好哇!一个个都这么牛,就属我们俩被瞒得最惨!看来要算账的不止一个,还有一个!”
胡嘉怡却是顾不得这些,她父母正遭受指责问询,她哪里还顾得了惊讶这些,当即便跑了过去。
“苗伯父,对不起,小妍是我请来家里的。跟我父母没有关系,你要问就问我吧,我们没有欺负她,她是我朋友,我怎么会欺负她?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坠楼的,不知道她醒过来没有。”胡嘉怡说道。
胡广进夫妻却是一把将她拉去身后,“你这孩子,瞎搀和什么!”
胡广进斥责一声,心里却是发苦。他真是没想到,昨天女儿带回家里来的朋友,一个个都来头这么大!偏偏被他忽视的两个,都是有来头的。他这一晚上先是被夏芍的身份给惊住了,接着便被苗妍坠楼的事给闹懵了,再接着,元泽和夏芍都跳去了湖里,一个发烧进了医院,一个去林子里找了大半天没找着。还好后来打电话说没事,不然这可怎么办?
本来以为坠楼的女孩子和元副书记的公子都没生命危险,他总算放了心,却是一夜不敢离开医院,哪知道早晨赶来的男人声称是苗妍的父亲,而他竟是国内著名的玉石企业老总,苗成洪!
苗成洪的家资可不是胡广进能比的,这、这真是……胡广进哭的心都有了。昨晚刚来医院的时候,医生见苗妍身子弱,便问他们谁是家属,胡广进自然不敢冒名顶替,这才打电话问女儿,让其在苗妍手机里找出家里电话,给她父亲打去了电话。
苗成洪本已在边境了,一听女儿出了事,连夜便坐飞机赶过来了,一大早到了,便发生了走廊上的质问。
夏芍弄明白了大致的事情,这才走了过去。其实,这件事情,应该给苗成洪一个交代的人是她。
“苗总,抱歉。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对方想对付的人是我,小妍是受了牵连才遇上昨晚的事,与胡总确实是无关。”
夏芍的话,让苗成洪、胡广进夫妻、胡嘉怡和柳仙仙都看向了她。
苗成洪看向夏芍,目光威严审视,沉声问:“你是谁?”
“这位是华夏集团的夏总,想必苗总应该听说过。”胡广进赶紧介绍道,目光却是看了眼夏芍身边的徐天胤。这男人昨晚在救护车来的时候,来到过别墅外头,只下车看了一眼,便往林子里去了。当时女儿和仙仙认了出来,听两人说,这位竟然是省军区新上任不久的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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