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并没有作出什么回应。
欧阳夏鸿突然打了个寒战,胸腔散发出来的寒冷,压抑不住。
“好了,落樱,不要再说了。”薛芷茵怒斥,红晕渐渐散去,定定地走过去拉起欧阳夏鸿的手。
“哎呀,知道你们两个爱情甜蜜,别人不能分割,不用刻意演给我和夏蜜看,夏鸿可是个绝世难挑的帅哥,芷茵你好幸福哦,是吧,夏蜜——?”落樱修长的眼睑试探性的睁大着,看着一旁久久没说一句话的高个子女生。
“嗯。”她的表情很严肃的样子,但是从小练习跆拳道的硬朗身体也开始发颤。
“我们可以不谈林思寒的事吗?下个月末的考试怎么办?”夏蜜问。
落樱思索道,“我没事,已经找到人了。”
薛芷茵靠在欧阳夏鸿的大腿和小腹上,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腰间,“难道你准备每次都抄啊?”
“那要不怎么办?夏蜜有跆拳道撑着,你有欧阳夏鸿撑着,而我什么都没有。”
“……”
“夏鸿他就更不用说了。”
落樱“咯咯”地笑起来,不知那是自嘲还是无意义的笑声。
薛芷茵身上****辣地痛。像是有什么从皮肤上开始烧起来,“夏鸿,难道你现在还恨她?”
世界是无声的,浸满水一样的安静。
薛芷茵正在等欧阳夏鸿的回答,顺便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下一个问题,哪怕是随便聊聊也好,可是似乎很难的样子,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摆臭脸的时候邵鹏是怎么安慰自己的。“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我不要你安慰!”……
如此孩子气的话经常在她的口中说出。
——该买什么礼物给夏鸿呢?……这个怎么样?
——不好吧,一个男生怎么会喜欢这么变态的花。
——也对。
——这个吧。
——啊,谢谢你!
……
上次薛芷茵考试考坏了,从考场出来后哭的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果别人看见了还以为这个女孩经受了多么惨痛的过去呢!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邵鹏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几乎词穷了还没有把她逗笑,当时他只是为了挑战自己幽默的极限,没想到用了最后的必杀技,薛芷茵还是一直哭着。
令薛芷茵哭笑不得的是,为了安慰她,他竟然自己也哭了。
——你看我的眼睛。
她看见了,真的有晶莹的泪水从邵鹏眼里流出来,但是他一直笑,一直挂着戏谑的笑意。
现在已过去六七个年头,大家都慢慢长大,心却越来越远。
为了欧阳夏鸿,她主动找老师请求调位,调开了她与他。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条消逝掉,庞大而让人无力,带着死亡前独有的安静。从那以后心就像缺了些什么,明媚幸福的那颗心,只是内核里有条虫在不断地缓慢蚕食,一点一点咬,从内而外,逐渐逼近。只有蚕食的沙沙声,从世界的中心一点一点沉闷地扩散出来。
“当然。”有力而干脆的回答从欧阳夏鸿口中吐出。
薛芷茵一愣,因为她刚才都在想邵鹏的事,差点忘了她问了什么问题。
“我恨她,恨不得现在就要她死!”欧阳夏鸿的嘴唇颤抖着,这句话却没有任何波澜,就像他平常吃饭喝水一样清淡的语气。
“其实我……”
“你想要现在退出,然后把责任都交给我,一切罪名都要我背负?”
薛芷茵脸色煞白,身体不敢动弹,因为欧阳夏鸿的手突然反过来狠狠握住了她的手。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倒忘了,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说过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他松开了她的手,她趁机脱离了他的胸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下一步要做什么?”落樱问。
“要她难堪,抬不起头来,要她出丑!”欧阳夏鸿说道。
“好”
落樱与夏蜜异口同声,彼此眼神交汇了一瞬间,却是无比认命的一个眼神。
从父亲的公司倒闭的那一刻,从接受欧阳家钱财的那一刻,自己就要为人办事。
从父母离异,到被跆拳道馆赶出来的那一刻,从被欧阳夏鸿看上一身好的功夫,然后甘心作一个复仇的工具,她就认命了。
钱。
钱。
钱。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禁锢她们的理由呢?
一盘*纵的棋局,棋子是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四个人各自走向了四个方向,路灯被踩碎一地璀璨奢华。
欧阳夏鸿离开前抬头看了一眼阁楼,还是有种莫名复杂的情绪让他气愤与暴躁,却不知道是因何而起。
被他从遥远的地方望过来,被他从遥远的地方喊过来一句漫长而温柔的对白,“喂,一直看着你呢”。
静静看着你,看着那扇漆黑的窗子那头的你。
我恨你。
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乱糟糟的一头长发,才突然想起昨天才来到这个学校。新加坡始终是新加坡,气温高得惊人,即使是依依这样一个如此高纬度的城市依然会觉得水泥地面泛出的白光足以扼杀所有人想要外出的念头。薛芷茵依然隔两天就会过来玩,说是玩其实也就是在宿舍里看电视,其他的时间薛芷茵就只在沙发上看那本陈旧的童话故事,还时不时讲给依依听。
从这学期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薛芷茵不来了,而且是长期的。
二十二
一直到走进教室门口的时候依依还在唠叨,就因为早上接了一个林俊杰打来的电话,不知是生气还是焦急,依依把手机一摔,瘫坐在座位上。
当时只来了几个学生而已。
“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昨天早上找借口不送我就罢了,现在竟然一声不吭地去了中国。”
林思寒思索,接着微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会在下个月末回来吗?而且正赶上我们放月假的时候带我们去海边玩。”
“但是,他也不能……”
“哥哥很忙的啦,也许他现在可能正在发奋写歌呢,去海蝶培训也是迟早的事。”林思寒从门后面握起一把笤帚,走到自己的位子旁边轻轻扫起灰尘,捡起几片零食带,扔到簸箕里。
而依依还在冥思苦想,“海蝶海蝶,海里的蝴蝶,太好玩了。”嘟囔了一会儿便轻声笑了起来。
很久才恢复正常,“小寒,你就这么想让俊杰在中国红起来吗?当歌手不是一般的累呢。”
世界鸦雀无声。
她想让他出道吗?
她想让他成为最红的歌手吗?
她想让他为了唱歌而离开自己的身边吗?
千沟万壑的心脏表面。穿针走线般地缝合进悲伤。
“其实我现在特想让林俊杰回来,不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如果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依依的表情很坚定,话却只说了一半。
地心深处的那些悲怆的情绪,延着脚底,像被接通了回路,流进四肢。伸展运动,挥手朝向锋利的天空。那些情绪,被拉扯着朝上涌动,积蓄在眼眶周围,快要流出来了。
扫把轻轻地一下一下机械地运动着,扫去了垃圾,扫去了尘埃,却扫不去阴影。
扫不去林思寒转瞬落寞的孤影。
她并没有问依依那半句话是什么,也许她猜到了,也许她猜错了。
她甚至开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希望猜对了还是猜错了,两种选择更偏向哪一个?她开始迷茫。
自从来到这里她开始学会洞察人的心思,洞察依依的,洞察欧阳夏鸿的,洞察薛芷茵的。
她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自己的猜测。后来她在某本书上意外知道,这是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唯一不能被她猜测的却是林俊杰的。
也许太过透明,太过一眼看穿。
她可以相信的唯一一个人,是不能被怀疑猜测的。
“你看见那个女孩子了吗?”
林思寒抬起头,朝依依指的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女孩子,不能说是美丽,也不能说是妩媚窈窕,倒是多了几分庄重与干练,从刚才一进门就一直躲在教室一角在看书。
“那是许维琪,班长兼全校第一。”
林思寒点点头,打量着那个女孩。
依依的脸上显露出无比羡慕的表情,“都说她有大经纪人的风采,果然没错哦!她人特好特好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啦!”
林思寒望了望依依,“你会形容吗?”
“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啦!”
“嘻嘻,依依你汉语不好还怨别人这么说你。”一个戏谑搞笑的男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依依立刻急了,“要你管!”
那个标致的男生不再说话。放下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她用手摸摸鼻梁,转过头不再理邵鹏。
那个中等身材、皮肤有点偏黑的男生在教室门口的拐角处停顿了片刻,瞳孔的焦距慢慢改变了,胸腔有一种复杂与凝重立刻表现在脸上,映射在视网膜上的图像是一个美丽窈窕的女孩子,眼神像往常一样温柔体贴,嘴唇柔软*,就像夏天无声开放的红色郁金香。
一个头发上扎着蝴蝶结的女孩一手挎着包,一手挽着她的手。
邵鹏愣住。
那个美丽的女孩轻盈的脚步突然停止住,惊恐的表情留在了他的脸上,面部毛细血管像被全身血液汹涌集中在一起,暴涨地*,迅速红了起来。
薛芷茵不再保持着微笑,收敛了平日的娇媚,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眼邵鹏。
即使是站在她身边的落樱也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因为薛芷茵的手凉的厉害。
落樱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生,然后悄悄在薛芷茵的耳边说:“芷茵,怎么了?”
薛芷茵立刻低下头,收回了目光,步子坚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