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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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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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左的长腿,游荡在三楼晒台上,他望着悠悠的窗子,窗帘紧闭得有些暧昧,他嘴角翘了一下,又一次想到死亡。是的,他已为死亡准备了很多道具,譬如绳子、藏刀、从学校实验室偷拿的氰化钠等,有时,他会藏在房间里摆弄这些东西,摆弄来摆弄去他就笑了,其实,凶器是无特定象征的,任何物品都有致命性,甚至养育万物的泥土,携裹美好的绸缎……   
  很奇怪,每当想到死亡,他的耳道、心里、脑海中就会响起一阵阵笑声,尖利清脆,那声音像婴儿在一间空旷而封闭的房间来回爬行、大笑,回音缭绕不绝。   
  N多死亡细节,是他为一个叫陈年的男人设计的,其实,如果换一个使他们相互认识的媒介,说不准,他们会成为朋友。   
  使他们认识的,偏偏是悠悠。   
  当然,左左认为悠悠使让他们相互认识并不是使他起了杀机的主要原因,而是,他看见了蔓延在陈年心中肮脏而卑下的毒,若他不下手,早晚有一天,爱令智昏的悠悠,就毁了,像一个虔诚的徇道者,心甘情愿地任由他毁自己了;他若不下手,她便永远无从看清,这样的徇道,是多么的可笑与不值得。   
  那么多人惧怕死亡,它是人生最大的惶恐吧?将一个人活的权利剥夺了;使他,再也不能享受美好的阳光嗅不到馥郁的花香不能拥有醉人的爱情;是对生者最残酷的惩罚,是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背叛了自己,却无力救赎。   
  左左摘下一片栀子花叶,咬在唇间,微微的苦涩沿着舌尖蔓延开来。   
  死亡是件多么富有诗意的事情。这样想着,他的眼里就涣散出了迷幻的凌乱,象看到了完美的梦,在面前摇曳,恍如画面。   
  他蓄谋了不是一天了,他的耳道里心里脑海里,总是响着一个孩子的笑,清脆,神秘,愈笑愈是冰冷。   
  他掌心里沁满了冰冷的汗水,他在夜里拼命地想,我为什么要杀死那个人呢?这一生,他是必要杀死一个人的,若陈年不曾存在,那个被杀死的,便将是自己了,他将,在对悠悠的痴爱中迷失自己,像风,在密封的盒子里找不到去路。   
  他问自己。   
  答不了,就坐在黑夜里失神,望着无边的黑暗,想象陈年被车撞死了,鲜血淋漓,他想象陈年在街头被混混们打死了,他倒在地上的样子很残酷……   
  他觉得冷。非常的寒冷,被风携裹着钻进了他的身体。这些纷纷闯进他脑海里的死亡场景,技术性过于匮乏,并不合他心意,太缺乏诗意了。   
  他希望任何事物都是优美的,哪怕是杀戮,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他的审美。   
  天,总是那么快就亮了,亮亮的白天告诉他,他是个耽于梦幻匮于行动的胆怯男子,有很多幻想,只能停在那里,永远地是幻想。他很沮丧,他不想成为凶手,但是,他必须那样吧?他是那样喜欢自问的一个男子。   
  没事的时候,他坐在三楼的晒台上,望着关闭的窗帘,设计完美的谋杀情节,已成为了嗜好,像一个热爱航模的孩子仰望航模飞翔,每当一个设计完成,他就会在臆想里露出暖暖的笑容。   
  那窗帘的里面,便是一张巨大而柔软的床,它看上去那么阔大而柔软,像无边蓝天上悬着的云絮,只是,那云絮里演绎着悠悠与陈年的幸福却跌落着左左的痛苦。   
  许多次无意间的偷窥里,他恨不能,跳将起来,一把抓起那个伏在悠悠身上的畜生,扔将下楼,看着他肝脑涂地才叫快活。   
  可,他又是那么胆怯,长这么大了,他不仅从没动手打人也没骂过任何人,他是个安然善良的孩子,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没有人知道,爱,让他心里,驻满了杀机。   
  噢,对了,那个被他在臆想中谋杀了一万次的陈年,他高而帅,有着挺拔的鼻子,落拓锐利的脸型,自私地霸占着悠悠的心房。   
  左左想以爱情的名义搬进悠悠心房里去居住。   
  可,悠悠不许,她是爱陈年的,没有任何余地地拒绝了他,然后,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地匍匐着身体,爱着自私的陈年,有时,左左这样开脱倍受煎熬的良心:假若,陈年值得悠悠去爱,自己就会输得心甘情愿。   
  事实不是这样,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注定了他必要牺牲自己拯救悠悠,她已中了蛊,不会自己醒来。   
  左左也会恨恨想:人怎就这么贱呢?悠悠对陈年的爱,是那样的饮鸩止渴。左左望着胸口,他真的很想、很想,像《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一样,打开胸腔,让她看一眼,自己的爱是那么的真挚那么地热烈,为什么她要不屑?   
  赤裸的、白皙得略显羸弱的胸口,让他的心,一颤一颤地抖着疼,他用小指的指甲,在胸口反复地划,尖利的疼在皮肤上蔓延,很快,这疼就钻进了心里,皮肤上的疼,就感觉不到了,他的脸,在暗夜里,是那么地潮湿。   
  他不停地在黑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想冲到城市的街上奔跑,他想奔跑到那个叫陈年的男人的眼前,将一柄冰冷而锋利的刀子,插进他的胸膛,然后,看着惊恐在他的眼里,随着生命特征的消失而散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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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那些被率领的阳光们(2)       
  2   
  怎样才能完美地杀死陈年呢?这是左左的课题。   
  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实施的。21岁的大二学生左左,是这样暗暗下定决心的。   
  谁让陈年像一块巨石挡住了他爱情的去路?   
  天空有雾,昏黄的太阳挂在高高的柿子树稍,他想起了初见悠悠的那天,天空湛蓝,阳光明丽,他正在晒台上一荡一荡地晃悠着长腿,院子里的玉兰,花期将了,赭色的甬道上,躺着一层孤苦伶仃的落花,嫩绿的小芽儿正从枝条上钻出来,风竹们绿得蓬勃了,柿子树枝叶肥硕,伸展在空气中,他垂下目光时,看见一位女孩子正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慢慢拐过褐色的石条台阶,站在院里,仰起头,打量了一下院子,目光与左左的目光遭遇,然后,她粲然一笑:请问伊河先生的家是这里么?   
  整栋老楼都是左左家的,属祖上遗产,他的父亲——伊河,将一楼东侧几间留下自住,西侧和二楼一干房间全部出租,租金让他和婆娘不需上班就过上了小富既安的日子,而且显得非常之闲云野鹤。   
  左左呆呆地看着她,慢慢地张开嘴巴: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女孩子咯咯地笑了,她指了指左左的身后:我是这里的新房客,喏,就你身后的阁楼,伊先生说把它租给我了。   
  正当左左也璀璨一笑时,就听一声锐利的破空而来:他说租给你就租给你了啊?我不租!   
  左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的,是他的母亲李小兰,她时常坐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编织围巾。   
  左左仔细去看时,她已气势汹汹地立在了女孩面前,两手攥着织了大半的毛线围巾道:我是他老婆,我说不租给你就是不租给你。   
  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看了她一眼,粲然一笑道:你是谁干我什么事?我又没问。说着,就拖着行李箱绕过了她,向老楼门口又前进了几步。   
  李小兰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紧追过来,将手里的围巾,劈头盖脸地就扔了过去,它太轻了,像一瓣落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女孩的行李箱上。   
  象一条怪异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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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那些被率领的阳光们(3)       
  3   
  左左离开了晒台,沿着木质楼梯,飞快地向楼下旋转,惨淡的光线从北窗上惨淡地渗透进来,随着左左的脚步声,发出了只有保养很好的木质楼梯才会发出的呱呱响声。   
  左左感觉是自己飘落到女孩面前的,像一阵无根的风,心情愉悦时,他就真的会有脚下生风的感觉。   
  左左微笑着拉起女孩的行李箱:我爸爸出去下棋了,你可以到我房间等他。   
  李小兰站在劈手夺下行李箱,望着左左的眼睛:我说了,不租!   
  左左笑了一下,掰开她的手,拖长了声音叫了声妈,然后,低声说:您怎么那么喜欢不让别人称心如意?   
  李小兰张开了嘴巴,鲜红鲜红的唇,象两片拉长的布帛,那些声嘶力竭,终又是在左左似笑似嘲的微笑中,禁了声。   
  左左拉着行李箱走过赭石甬道,女孩忽然指了地上皱成一团的褐色纸张样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左左仰了一下头,指了指树上依旧残存不落的玉兰花说:是玉兰落花,一到春末,它们就像用脏的抹布落满了院子,扫也扫不净,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悠悠。女孩嘟起优美的唇哦了一声:玉兰花落怎么会是这样呢?她的眼稍里,滑过了一片失落的云朵。   
  悠悠……左左自言自语似地重复了一遍,又道:我叫伊左左。   
  悠悠的小鼻子皱了一下,算是回答。   
  左左心里,荡漾着春光明媚般的幸福,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是悠悠,她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一只飕然钻进风竹丛中的老猫。   
  她的样子,让左左又爱又怜,想捉过她的手,合在掌心里暖着,却又怕太显唐突,便忍住了,低低说:别怕,是楼后的傻子家养的猫。   
  甬道两侧是细细的风竹,每每风吹,便簌簌做响,如泣如诉,无风且是光线很好的中午,竹丛里便隐着相互嬉戏的猫们,它们体态肥硕,宝石样的眼球,在黑夜里闪烁着幽幽寒光。   
  左左和悠悠站在楼梯口等伊河回来,他的目光,躲躲闪闪地在悠悠身上起起落落,像雨后的蜻蜓。   
  悠悠大约感觉到了,却没甚反应,始终盯着浑浊的天空,左左想,天空有什么?值得她看得这样专注呢?他也仰头,只看见大片浑浊的云朵,像巨大的幕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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