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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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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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李小兰的醋劲和乖戾,老楼已许久没有单身女房客了,更甭说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房客,所以,李小兰的刁难,悠悠是注定了要遭受的。   
  老楼的房客们都在等着看热闹,现在是和平盛世,生活寡淡到嘴里都要生出鸟儿来了,看热闹式的围观,成了每个人心底渴望的刺激。   
  他们在等着李小兰和悠悠开战,而且,他们知道悠悠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看她走路的样子吧,仰着骄傲的头颅,小鼻孔几乎要冲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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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指间的风剪了心上的云(4)       
  4   
  左左是开学后才知道巧云和伊河的秘密的,他进出学校都要路过巧云的小店,每一次路过,那些柔媚而温暖的记忆就会像毛茸茸的鸟儿在他的心头拱动,将他的心拱得痒痒的软软的。   
  但,他还是没有进巧云的店子,最多,在店外逗留片刻,他多么希望正在忙碌的巧云停下手里的活,伸个懒腰,望一望门外太阳时一下子看到了他。   
  可,巧云从来没有这样过,失望让他有些惆怅,他觉得,惟有巧云,才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她可以抿着嘴听他说各种各样的怪话,甚至,他可以和她谈悠悠,讨论悠悠的心态以及不负责任的陈年,总是他在说,巧云从不反驳他针对悠悠和陈年关系所发的断论,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找到思绪倾泻的快感。   
  只有能肆无忌惮说出心里所想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那种美好,就是连看一眼天空的乌云,都觉得它们是透明的。   
  他很伤感,难道,就要这样和巧云从相知到陌路了么?   
  巧云还是从前的样子,依旧笑意盈盈,好象压根就不曾为与他的疏离而感伤过。   
  某个晚上,他从图书馆出来,路过巧云的店子,见卷帘门拉下来了,但没有全部拉合,还开着大约半米,他心情很好,想找个人说话,于是,在店门前站了下来,举着手,刚要敲门,忽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摇晃了一下头,再听,就听巧云说:你真的会娶我么?   
  然后就是一阵接吻才有的含混回答,尽管那些喔喔声很不真切,左左还是听出来了,这些声音来自伊河的喉咙,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好象身体皱成了一团,像一团肮脏的纸正在被人用脚碾来碾去。   
  左左就那么蹲在那里,觉得那么无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凭这意外伤害,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他听见巧云撒着娇说:放开人家,我先去把店门关了。   
  巧云是睡在店里的,左左忽然想起,最近,伊河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原来竟是这样。   
  他就那么蹲在那里,一动不动,门下射出的灯光,打在他白色的耐克鞋上,只要巧云锁门时向外一看,就会看见的。   
  是卷帘门,锁时,她必要弯腰的,届时,向外一扫,就能扫见被悲伤打倒在地的左左。   
  他想象,当她看见门外的鞋子,当她惊异地问一声谁,他的那个喜好在女人面前做英雄的父亲,一定会挺身而出,拉开门看个究竟,那时,门被拉上去,所有的灯光普照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被适时推出的罪恶证人,用凛然而平静的眼神,望着他们,不言也不语地望着他们,一直,将他们望到崩溃。   
  想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下。   
  可是,巧云并没有发现这双暴露在门外的鞋子。   
  情欲激荡的巧云,利落地从里面关了门上了锁。   
  左左失望地看着黑洞洞的卷帘门,慢慢站起来,走了一会,站住了,从路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奋力向卷帘门扔去。   
  夜有些静了,石头与铝板的撞击,分外响亮,很快,他听见伊河厉声喝问:谁?   
  卷帘门开了一条缝,很快,里面的人好象在为出来还是不出来而争执,推搡中,卷帘门稀哩哗啦响了一阵,最终,还是又合上了。   
  左左兀自就笑了一下,沿着路边,捡了一些石头装在口袋里,隔一会便扔一块,里面,死一样寂静。   
  破坏欲带来的报复性快感,很快,被寂静淹没了,左左无趣地回寝室,在床上呆坐一会,倒下,睡去了。   
  夜里,他又梦见了巧云,这一次,她勾着伊河的脖子央求道:你娶了人家嘛你娶了人家嘛。他看见自己悄悄走过去,将巧云勾在伊河脖子上的手指一根根剥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自轻自贱?他不会娶你的。   
  巧云仿佛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存在,只是,勾在伊河的颈上反复说你娶了人家嘛你娶了人家嘛……   
  左左就醒了,天已亮了,挂在窗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很有人,睡在梦里,他却,那么不情愿地醒了。   
  他垂头丧气地拎着饭盒去餐厅,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去上课了,整整一个上午,他的心,都在巧云的店子周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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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指间的风剪了心上的云(5)       
  5   
  上午一放学,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校门,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巧云门口,两手把着门框望着她笑时,巧云也笑了,好象,他们从未有过任何隔阂,如同昨晚他们还一起吃过一餐融洽的晚饭。   
  她正在打扫地上的头发,长短不一、色彩不同的头发,慢慢汇聚起来,像黑色的雪。她直起腰,看着他,脸上跑着温暖的春风:姐姐哪里得罪你了?好久不见你来了。   
  左左腼腆地笑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我不是很爱出门。   
  见巧云将头发茬子装进墙角的一只编制袋,遂问:据说,这些头发是被收去做酱油的,真的吗?   
  巧云笑笑说:你也知道这个啊,而且是做高档酱油,低档酱油还没用它们的资格呢。   
  左左捂着嘴巴,将细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我再也不吃酱油了,恶心死了,你做理发,你肯定知道,有那么多人生头皮屑,还有的人头皮上生皮炎,这些头发简直就是一些疾病的种子……   
  你来,就是为了问问这些头发茬子是不是被拿去做酱油的?巧云睥睨着他,一抹成熟女子的风流,从眼角流淌而出。   
  左左无声地笑了笑,挪到理发椅上坐下来,又将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想和你说说话了,在家呆了一个暑假,嘴巴都快憋臭了,和我妈妈谈不来,和我爸爸没有共同话题。   
  他知道,现在的巧云,对伊河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而且很想知道伊河与李小兰的感情怎么样,所以,他特意说得漫不经心,象在街上晒太阳的老太太,无意中说被午饭的某道菜塞了牙。   
  巧云把袋子放回角落,有些担忧似地看着门外的马路,停了一会,才说:是啊,你们这些孩子,和父母都有代沟,而且还是鸿沟。   
  左左觉得话题进行的不顺畅,便说:你有烟吗?在家这段时间一直没抽,我妈看见了会骂我的,她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型,我见过她一晚上就抽掉一包哈德门,可她一见我抽烟就像见了鬼。   
  为什么?巧云拿了支烟递给他。   
  她觉得抽烟是不快乐的标志,不快乐的人就是不幸福的人,她喜欢我幸福,所以。左左看了一下,是南洋红双喜,心,就难受了一下,知道是伊河放在这里的。   
  巧云听了,捂着嘴巴,吃吃地笑了:她怎么这么教条主义?   
  她的笑声里,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左左瞅着她,一动不动的,也许,她以为自己尚不知情:让我爸逼的,其实,如果我妈没嫁给我爸,她会是个很快乐的女人,她是个很容易有幸福感的女人,只要我爸对她好一点,我们家就会变成快乐天堂。   
  巧云屏住了呼吸:你爸对你妈不好?   
  烟迷了左左的眼睛,他低了一下头,用鼻子恩了一声。   
  巧云就问:为什么呀?   
  不是我妈的问题,我爸太花了,他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骗女人感情玩,而且,每一次都拖泥带水处理不利落。   
  那些女人逼着他离婚娶她们?巧云脸上已生出了一层薄薄的了寒意。   
  如果是那样,我还敬佩他呢,她们都跟他要钱,要他给买衣服买首饰买任何她们想要的东西,我爸爸不过是个吃房租度日的人,日子舒服,但没大钱,她们不信,就跟他闹,说他家里一定有祖上留下来的宝石首饰甚至美元什么的。   
  巧云喔了一声,坐在那里。   
  左左瞥了她一眼:我最瞧不上我爸爸的就是他为了勾搭女人到处说我妈不好,太不男人了,而且,他还会把过去的情史像抖搂抹布一样到处宣扬,说什么体态的女人什么味道,什么面相的女人最惹不得,为了对下一个新女人表示钟情,他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把前面的女人用嘴巴糟践得一钱不值,我觉得,一个尊重自己历史的国家是值得敬佩的,譬如德国,虽然经历了很不光彩的二战,但是人家醒悟了,而作为一个人,他应该尊重自己的过去,特别是走过的感情之路,他应该尊重每一个路过了自己人生的人,否则就是背叛就是无耻,譬如我爸爸,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所经历的每一个女人到最后都变成了让他引以为耻的人生污点?       
◇欢◇迎◇访◇问◇。◇  
第21节:指间的风剪了心上的云(6)       
  你妈怎么能忍受他这样花心?巧云冷冷问。   
  左左对自己的演讲很满意,继续说:因为保住和我爸的婚姻她就可以不用上班,在家做人人羡慕的全职太太,你没经历过她生活你不会体味到她的心满意足,和她同龄的那拨姐妹还在濒临倒闭的纺织厂为几百元的月薪而奔波在流水线上,和她们相比,她是多么地养尊处优,在她们面前,她的虚荣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她常和我说,金无足金人无完人,所以,她也就不苛求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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