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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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遗书-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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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报答不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亲手做几道菜给你吃,总赏光吧?”
  善爱推推他:“八荒,我替你答应了。”
  晚上,采诗唱着小调,轻盈地蹿来蹿去,忙碌不停。吃饭前,她悄悄到附近隐密地方挖出两罐烧酒,抱进阁楼,说:“今晚,全是好酒,喝多少都行!”
  “我不能自己在阁楼里喝酒,让弟兄们都进来吧。”
  “不行!”采诗坚定地说,“别说这里地方窄小,就是宽敞,也不能让他们闹腾!”
  “那我情愿到楼下与他们一起。”
  “随你便吧。”
  善爱急忙说:“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大事小事都争吵,刚才还好好的,几句话不对就翻脸,究竟为啥?八荒,你是肚里能行船、胸前可跑马的男人啊,不能迁就一下?”
  “她把弟兄们不当人看。”
  “她怕脏。女人的天性都喜欢干净。”
  “骆驼客哪里脏了?”
  “好,好,我们不说这个。”善爱盛满酒,“来,为水磨坊的落成,喝一碗!”
  提到水磨坊,采诗脸色立刻缓和,她端起酒,冲八荒说:“你真的白建一座水磨坊给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给你一些钱。”
  “干脆,送我一块昆仑山那样大的玉料吧。”
  “我没有那本事,但也不白沾你光。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还。”采诗神采奕奕,再次端上酒,“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援建水磨坊,这碗酒,我都敬你!”
  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抿抿嘴,笑笑,将碗口朝地。
  八荒睁大眼睛看一阵,问:“你没事吧?”
  “今晚高兴,喝多少都不会醉。”
  “好大的口气!我陪你们两个,看谁先醉。”
  八荒将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喝一阵,唱一阵,兴致勃勃。采诗脸色在酒的作用下红得可爱,神韵倍增。她连喝三碗,觉得头有些晕,便说:“我们毕竟是女流之辈,碰着喝,肯定拼不过,这样吧,我们玩游戏。”
  “怎么都行,随你便……哦,不能随便,不能在沙漠里裸奔!”
  “便宜了你!”采诗从木盒子里翻腾出几十个刻有佉卢文字母的小木块。
  八荒眼睛一亮,“这是古物吧,你从哪里买来的?”
  “瓦尔特给的。这些小木块上,一面有蝌蚪,一面是空的。我在碗底下放五个木块,猜几个空面几个蝌蚪。我和善爱摇,你来猜,猜准了,我们喝酒,猜不准,你喝,好不好?”
  “行,输了可要喝酒。”八荒皱皱眉,说,“只是,我请你别再蝌蚪蝌蚪地叫,那是地地道道的驼唇纹!或者,叫佉卢文也行。”
  “才不呢!我就喜欢水里的蝌蚪,就讨厌驼唇、驴皮,怎么啦?”采诗将木块放在碗里摇几下,扣住,问:“几个蝌蚪,几个空面?”
  “三个空面两个蝌蚪。”八荒说。
  “想好了!猜错几个,喝几碗酒!”
  “让我再想想。对了,应该是两个空面,三个蝌蚪。”
  采诗揭开碗,三个空面两个蝌蚪。
  “少猜一个蝌蚪和一个空面,总共喝两碗酒。”
  八荒拿起木块,疑惑地说:“原来,我以为驼唇纹只在玉器上,怎么还刻在木块上?”
  采诗端起酒,说:“不要岔开话题,喝酒!”
  八荒喝干两碗,说:“我不信猜不准,再来!”

第十章 水磨坊女主人(5)
善爱说:“吃吃菜,再喝酒吧!”
  “不饿,先猜,先猜!”接下来,他又喝几碗酒,醉意开始泛滥,“不猜了!光我输,肯定有鬼。换个玩法。”
  “怎么玩,你说吧。”
  “每人编一个故事,故事中要有这种小木块。谁的故事最好,就点名让其他人喝酒。”
  采诗连声反对,“你们是编故事的能手,我们比不过。”
  “那就唱歌。指到哪里,唱到那里,谁唱不下去了就喝酒。”
  采诗犹豫着望善爱。
  善爱说:“我看这样吧,最简单的,剪刀,锤子,布,一物降一物,输了就喝。”
  八荒说:“那样多没劲,没几碗就喝醉了。”
  采诗说:“你酒量那么大,还怕喝醉吗?”
  八荒说:“好吧,谁先来?”
  采诗说:“我俩先猜。”猜几拳,采诗都输了,喝两碗酒。善爱想替她喝,采诗不让。她还要同八荒猜,输了端起酒碗就喝,善爱拦不住。
  “采诗,你怎么啦?”
  “我有了新水磨坊,高兴!来,八荒,再猜!”
  采诗又输了。
  八荒说:“你不喝酒也行,让我亲一下,算过关。”
  善爱吃惊地望一眼他,然后对采诗说:“他说醉话,别理!”
  采诗却笑了笑,说:“你真的想亲我?”
  “是的,真想。”
  “你亲什么地方都可以,亲一下,喝一碗酒,好不好?”
  “说话算数?”
  “算数。”
  “这可是你自愿的!”八荒还是半信半疑。
  “是自愿的,没错。”
  “过来,到我怀里来。”
  采诗像蛇一样扭动身子,游过来,仰起脸,问:“你想亲哪里?”
  “左脸蛋。”
  “好,来吧!”
  八荒抱起采诗,在她脸蛋上亲吻一下。他感觉到软玉般的温润气息,嘴唇舍不得离开,打算做长久停留,采诗却睁开眼睛,躲开,“喝酒!”
  善爱递过酒碗,八荒一饮而尽。
  “你还想亲哪里?”
  “嘴唇。”
  “来吧。”
  善爱默默地在旁边倒酒,递酒。八荒已经醉得言语不清。采诗妩媚地笑着,问:“哥哥,你还想亲什么地方?”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女人!”八荒摇晃着身子。
  采诗仿佛被蜂蜇了似的僵住表情,接着,伤心地哭起来,“你不是好男人,你总是想着法子欺负我!”
  八荒将她揽在怀里,问:“你拿个铜镜照照,看自己算不算好女人!”
  “从小到大,我都按传统道德和现代梦想做好女人。”
  “那些远远不够,”八荒转过脸,朝善爱说,“你告诉她,好女人是什么样子。”
  善爱微微一笑,站起身,“我看你们都醉了。我出去拿些解酒的水果。”
  八荒看她出去,听脚步声到楼下,关闭上阁楼门,放下毛线帘子和毛毡,立刻,外面的喧嚣小很多。采诗醉眼蒙眬,歪着身子,自言自语,不时地笑出声来。八荒将她抱起,轻轻放到柔软暖和的床上。采诗没有反抗,她伸开双手,搂住八荒脖子……
  早晨,采诗被剧烈的呼噜声吵醒。她揉揉眼睛,猛地坐起,见八荒赤身*躺在地板上,再看自己,也*!八荒,这个恶棍!他怎么会睡在这里?她急忙穿上衣衫,打开楼门,刚想喊雇工上来,又忍住,关上楼门,并且背靠着门板,望着酣睡的八荒发呆。昨夜情景星星点点浮出脑海,却模糊成一团,聚不成完整影像……这个野男人!采诗越想越气,拿起一个木棍,狠狠地朝八荒腿上打去。
  八荒猛然惊醒,问:“怎么啦?有盗贼?”
  “你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盗贼!”
  八荒打个长长哈欠,“哦,别冤枉我,夜晚可是你勾引我裸奔,善爱作证。”
  “呸!无耻的野男人!”采诗羞愤交加,哭起来。
  “不要小声哭,声音再大点,让下面所有的人都能听见!”八荒笑着说,“你还可以把床单拿给他们看。我很奇怪,你都有过男人了,怎么还……”
  “闭嘴,恶棍!”
  “原来拉孜是旋鸡啊,嘿嘿。”
  采诗抱着头趴在床上伤心地哭着。
  善爱不告而辞,到和田城去了。
  几天后,斯坦因率领考察队抵达水磨房。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桦树皮文书,问采诗,为什么上面有她的名字。
  “是夸父老爷的字。小时候,父亲聘请他教我写字。”采诗说,“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你最后一次见夸父是什么时候?”
  “阿古柏屠杀脚印绿洲后。那天,夸父带我和善爱、娇娇到约特干死胡杨林的树洞里玩游戏,回来后,看见村里到处是死人和血河,就发疯了,叫嚷着要找阿古柏报仇。”采诗茫然失神,“据说村里人被杀了,连羊都没剩一只……”
  “你见过英国人戈特吗?”
  “他到我家做过客,给过我很多洋糖。”
  “戈特是拉孜刺杀的吗?”
  “……我在接收水磨房前并不知道。”采诗忽然大哭起来,“我不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村里人杀光……”
  斯坦因给她服用一片镇静剂。然后,八荒扶采诗回房间歇息。
  第二天早晨,考察队启程。
  八荒穿上衣服,伸个懒腰,说:“走了,进沙漠了!”
  “你不能走!”采诗猛地坐起来。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当雇工?”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走掉。”
  “我是骆驼客,怎么能不走呢?”八荒推开窗户,刺目的阳光立刻灌满阁楼,“你看,驼队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上路呢!”
  “你走吧,死得远远的,我再不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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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冰泉浴(1)
澄蓝空阔的天宇下,沙漠时而聚拢,时而扩散,犹如波涛起伏。茫茫沙海中,驼队蜿蜒成长长一列,在舒缓平静的沙丘上逶迤前进。
  五天后的傍晚,队伍搭建帐篷时,民工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野骆驼!”大家都停下活,往远处看,一匹野骆驼沿着沙丘脊梁疾驰而来。驼背上还有驼轿。
  八荒烦躁地说:“肯定是善爱和娇娇!”
  野骆驼到距离大本营五十米外的地方停下,卧倒,从驼轿两边下来的果然是善爱和娇娇。
  八荒几步跨过去,拽起娇娇,说:“我连夜送你回水磨坊去。”
  “轻点,好不好?抓疼我了!”
  “谁让你来的?不是跟你说了吗?驼队进沙漠不能带女人!”
  娇娇眼睛里充满泪水,但还是笑着。善爱拉她走到昆仑跟前,说:“谁也别想赶我们走,除非,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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