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像墙上粉刷的颜色。
南宫烨全身都沉在怒火中,脸上仿佛凝结了冰霜,只消望一眼都能被冻成冰人。他无声地踏进屋里,视线一直冷冷地锁在她身上,夏忆丹感到莫大的压力向她袭来,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一直退一直退。
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到桌上温馨的饭桌上,眸中的肃杀之气更甚,他上前一步,抬脚给了桌子一脚,桌子翻到,热气腾腾的菜肴顷刻间哗啦啦一片,一声声碎裂的声音交错着,在狭小的空间显得刺耳极了。
永远不甘心
夏忆丹红了眼睛,全身都在颤抖,靠着冰冷的墙面始终不发一语,她知道,她完了。
只要被他找到,她就一辈子只能在黑暗里。
他向她一步步走来,男人高级的皮鞋出现在眸底,好似利爪像她扑来,她失控地大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么快就急不可耐地要为另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了?”他站住了脚,嘲弄的口吻像淬了毒地冰锥,似要扎进她的心脏,冰冷的双眸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低头,不去看他杀人的眼睛,否者她会忍不住再一次尖叫,像一个疯子一样挣扎。
见她什么都不肯多说一句,只有恐惧和害怕,南宫烨神情一凛,恨意叠加,“说话啊!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隐匿在寒芒之下的怒火节节攀升。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求你放我过我吧!”她低语道,在他的面前,她脆弱得如暴风中的风筝,何去何从皆不由自己。
他怒极反笑,环视了四周一圈,简陋的陈设,简单的家具,充其量也就一张小床和一张木桌子,看得南宫烨心就疼,“宁愿逃离我也要过这种清贫的生活?”
“你给我筑造的不过是华丽的鸟笼,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她静静地陈述。
他冷笑,吐出的话连自己都要心碎,“所以你宁愿和南宫昊……宁愿和他……私奔?”
她的身子隐隐颤抖,可再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继续解释有什么意思,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跟我回去!”生冷的命令生生扼住她的咽喉。
她依然低着头,语气决然,“我不会回去,就算你强行绑我回去,我还是会逃。想尽一切办法逃。”
南宫烨勃然大怒,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力道中那股狠劲全然聚了他所有的怒气,嘲弄的口吻宛如来自地狱最深的魔音,“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不得不直视他,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音里有一种决然,“这世上总有一个地方是你永远也找不到的。”
他危险地眯起眸,眸光流转着锐利的锋芒,咬牙切齿,“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夏忆丹愤怒地瞪着他,双拳握得紧紧的,他勾了勾唇,偏头命令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栎把被打得重伤的南宫昊扔了进来,夏忆丹吃了一惊,心被纠得生紧,攥紧的拳都在发抖,话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你为什么要这样?”
“心疼了?”他冷声冷气地反问。
她将头垂得低低的,愤怒着,隐忍着,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但凡做出维护南宫昊的事,南宫昊的命也就完了。
南宫昊从地上艰难地用手撑起来,抬起脸,脸上都是血,又青又肿,看得很吓人,然而他强作努力地浅浅一笑,温柔地看着她,眸中藏着无数的话要对她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南宫昊却对南宫烨说:“南宫烨,你吓着她了。”随即因为疼痛而拼命地咳出了几口血。
“南宫昊,你找死——”
栎收到示意,擒住南宫昊的手臂就要拉出去,夏忆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拉住他不让栎拉他出去,哭着祈求,“别再折磨他了,他会死的。”
南宫烨的脸色陡然变得异常难看,眸中的杀意更甚,怒极反笑,“你这样为他,我不该要他的命吗?”
“他是你同胞兄弟,你不能这样无情。”她哭着说。
“我从来就没有亲人。”南宫烨冷眼瞧着地上一身血的南宫昊,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可言,“相信对他,也一样吧!”
“呵呵——”南宫昊扯动唇,“没错,我和你到头来只能是你死我活。”
夏忆丹泣不成声,妥协道:“只要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我心甘情愿地跟你回去。”
“宝贝儿,在我的面前,你为另一个男人这样妥协,无疑在加速他的死亡,知道吗?”鬼魅的声音冰冰冷冷,邪气横生。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夏忆丹崩溃般冲他大吼。
长臂一伸,她被他拉至怀中,右手钳固住,一个字一个字异常清晰地说道:“我要他,死——”
她的双腿一软,软在他的怀里,悲戚声令人听了心碎,“不要,求你不要,我和他真的不是私奔,你相信我。”不得已,她还是解释了。
男人冷漠地不说话,夏忆丹更加绝望,“你总是不相信我……”
南宫烨身形一震,眉拧成一条线,良久,松了语气,“罢了,从今以后你要乖乖的,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他,我也可以放了。”
“真的?”她抓着他的衣领,红着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
“嗯。”他抬手失去她眼角的泪,勾唇道:“如果你要是再敢逃,我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这么好说话。”
她在他怀里不由抖了一抖,神情无限哀伤,“只要你肯放了他,一切都随你。”
揽着她,越过南宫昊,径直朝门外走去,夏忆丹悲恸地看了一眼重伤的南宫昊,眸中尽是歉意,如今他一无所有,现在又为了她重新成了南宫烨眼中钉,以后他的生活恐怕不会好过,但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一切都会好的。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南宫昊忍着全身错位的筋骨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南宫烨——”
南宫烨扭头冷眼地盯着他,“怎么,不甘心?”
“我对你永远都是不甘心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不断淌血的唇角,“今天你对我做的一切就当是我欠她的。”
南宫烨呼吸一重,眉梢都覆了冰霜,南宫昊温柔缱绻地看着她,“对不起,害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无声地,她泪如泉涌。
“南宫烨,一切都是我和蒋妍计划好的,和她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南宫昊突然觉得,对他一生的死敌说出真相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难,反而心中的负担不再那么重。
南宫烨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地注视着他,南宫昊担心他不相信,啐了一口血痰,“我说的是真的,我手上有证据,可以证明蒋妍的心狠手辣。她趁我大势已去,多次找人害我,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我相信凭你的能力,查出来不难。”
走不下去了
三人沉默对峙,南宫昊突然冷笑一声,“南宫烨,你这个懦夫。”
南宫烨目光不再逼人,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揽着夏忆丹往外走,可是,夏忆丹挣脱开他,悲伤地望着他,“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吗?重要的是,我依然宠你爱你,这就够了。”南宫烨眸光瞬间闪过惊慌。
她凝视着他,好像就要这样望进他不安的灵魂。
空气中传来低低的碎帛似的哭泣,伴着窗外凛冽的大风。
南宫烨深如幽潭的眸定定地回望着她,不动声色。
南宫昊意识到什么,禁不住愤怒道:“原来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到现在你还在护着那个女人,呵呵,忆丹,这就是他,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一再地付出。”
“闭嘴。”南宫烨蓦然凶狠地厉吼。
“你这样护着蒋妍,不过就是为了她背后的蒋氏嘛!蒋氏的财力和势力的确是很诱人!”南宫昊丝毫不退缩,对他冷嘲热讽,肆意讥笑。
南宫烨脸上完全被一层挥之不去的戾气所覆盖,一把拎起南宫昊的衣领,迅速将他狠狠地甩出去,南宫昊倒在一片碎渣中,全身像散了一样,疼得双腿缩起,在地上直抽搐。
南宫烨冷漠地勾起唇,没心思在放在他身上,一回头,夏忆丹早就不见了,门口的栎指了指方向,南宫烨惊慌失措地寻了出去,心中乱糟糟的,特别的挫败无力。
夏忆丹从宿舍楼跑出来,泪眼迷茫,闷着头只顾朝前走,脚步急促,好似后面有才狼虎豹,不去看路人异样的目光,她心中无限悲伤,太阳穴隐隐作痛,仿佛有人拿着锥子往上面敲。她现在真希望就这样死去,死去就不再有知觉了,不用再这么清晰地感知一次次的悲伤,一次次的残酷的真相。
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他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顾她的痛苦,不顾她的挣扎,一再狠心地对她,南宫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漫长的路通向远方,蜿蜒的路尘土飞扬,冰冷彻骨的大风呼呼地吹,那么冷,像心里的那块冰,永远也没有消融的一天。
南宫烨跟了她一段路,终于按耐不住,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她看都不愿多看他,不停地挥动手臂,南宫烨却固执地抱住她,压抑着声音,“乖,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在他的怀中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僵直的身体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任身体一直往下沉。
南宫烨寂寂地望着她悲伤而麻木的脸,眼泪无声地挂在她憔悴的脸颊,他的心如真的被三枚细针刺着,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他再次痛楚地说:“和我回去吧!”语气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对她的不确定。
她苍白的唇轻抿着,那一双眸敛去了所有的光彩,终于,她沙哑着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那一切,几乎夺去她所有的一切。
而你轻轻松松,一笔带过的一切。
南宫烨静静地伫望着她,声音幽远冷寂,“从法国回来的时候。”
夏忆丹很想笑,可是她发现她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撇开他的手,顾自朝着茫茫的远方走去,心如死水也不过如此了。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南宫烨目光闪烁,不知如何举措,只好继续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要等她累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他要她知道,他始终会等她,不再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