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公交车,人间阳气重了,雪飞才惊魂甫定……
夏夜的晚风从公交车窗外扑面而来,像无数双春意氤氲的手,抚摸着雪飞如痴如醉的脸。那天,公交车售票员和旁边的乘客都留意到,坐在窗户边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表情浑似痴傻,俨然中了情花毒素。
因为刚刚,梁奕舟对她说“如果等累了,可以在沙发上休息”,声音如此温柔,带着酒后的嘶哑,像扣动雪飞心弦的颤音。白天他那浑然天成的研判眼光,在夜里却如深潭般迷幻。他沐浴后略带湿润的头发,性感的覆在前额,使他的脸更显尊贵和魅惑。
雪飞躺在床上,拿被子捂住自己羞红的脸。因为她脑海中始终飘着的,是刚刚那张俊美的脸,和他宽松浴袍下结实的胸线。
第二天一大早,雪飞坐了头班车直奔奕驰总部,在十七楼的前厅等着吴副总裁。秘书姐姐打着呵欠跟雪飞抱歉道:“对不起啊,林雪飞,昨晚吴总喝多了,你等了很久吧!”
“不算太久。”雪飞回答的同时,脸却无缘无故地红了。
秘书姐姐因为知道这两天奕驰集团出了点事,怕雪飞这个无关的人探听到什么内部事务,所以支使雪飞道:“林雪飞,你去会客室等吧,把门关上,吴总可能还要过一会儿再来。”
雪飞连连摆手:“不了,不用进会客室,不用……”
雪飞回头望了一眼那间阴暗仄仄的会客室,想着墙里糊着的冤魂,铁了心不再踏进半步。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站着挺碍眼,于是背过身绕到楼体中部安全出口边的小窗前,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不料过了一会,雪飞听见梁奕舟的办公区传来了一阵咆哮:
“什么!你这是什么搞法?!吴正广,你作为责任副总,你的人跑了你不知道?如果这个事件出现什么不良后果,一切责任由你承担!”
这是梁奕舟的声音,咆哮的分贝足以令他对面的人肝胆俱裂。
雪飞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姐姐,她坐在那里,表情战战兢兢。
雪飞心里纳闷,这个男人难道是这样子?晚上勉强幻化成人形,白天又恢复为禽兽,让人家刚刚产生的一点美好的幻想,被他喜怒无常的嘶吼震得找不见踪影。
“林雪飞,你这个文件你还是放在这里吧,”秘书姐姐打断了胡思乱想的雪飞,“我看今天梁总和吴总心情都不好,你先回去吧,我回头交给吴总。”
雪飞只能点点头说:“谢谢,我中午来拿行么?下午要用的。”
可是雪飞还没走出大楼,就接到电话,说吴总找她。
雪飞迅速折回来,回到了这个刚刚因总裁的咆哮而失氧的现场。她推开吴正广的办公室门进去时,只见吴正广坐在办公室里,眼望着窗外,怅然若失。
“吴总,想请您签个字。”雪飞小心翼翼的说。
吴正广转过脸来,只看见雪飞白玉无瑕的面孔、滑如凝脂的皮肤和芙蓉带雨的眉眼。
吴正广忽然觉得心上流淌出一种温暖,这种感觉楔入他的心房。他向雪飞招了招手,说:“来”。
雪飞仍是小心谨慎的站在两米开外。因为眼前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刚被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小伙子吼得七晕八素,他颜面有失,怕是有些情绪不稳。
果然,见雪飞仍然站得老远,吴正广从皮椅上站起来,轻轻揽住雪飞的肩,叹了一口气说:“雪飞,你过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吴正广说着,就把雪飞往长沙发上带。
雪飞愣了神,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跟着吴正广坐在了沙发上。
“雪飞,你想不想进奕驰工作?”
雪飞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吴正广,仿佛他脸上写着答案。
吴正广仍然搂着她的肩,暧昧地凑近她耳边说:“别紧张,我正好需要一个特助,你又是学中文的,很合适。你看……”他的手伸过来就要摸上雪飞的脸,“用不用我把你挖过来?”
此刻,雪飞脑海里出现了妈妈曾经教导的话: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即使掉下来了,也是毒馅饼。
雪飞好似蓦然惊醒,双手一抱护住脸颊,说:“吴总,您别这样……”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把你从汉睿调过来,能天天看着你,这样就够了,好不好,这样好不好?”
雪飞闻言惊慌的连连说:“吴总,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走了……”
幸好这个时候秘书过来敲门,雪飞才得以脱身,她“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雪飞逃也似的从吴总办公室出来,站在电梯口凄凄惶惶的不停地整理着衣服。
雪飞的动作和神态表明,她刚刚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以至于身边站着些什么人,她都视而不见。
此时,站在她旁边正在等电梯助理和秘书,呼吸屏得更紧,因为前面的总裁梁奕舟,侧头看了这个小女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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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酒后控诉 。。。
B大为汶川三周年祭策划的义卖活动,如期在学校东边的小礼堂举行。
这天是周三,雪飞作为学校的“慈善大使”,专门向汉睿的杨总请了假,早早起床打扮了一番。秀气的小洋装,配上淡淡的日妆,衬得雪飞更加明丽可爱。
雪飞到隔壁叫上了秦勉一起出发。秦勉虽然是被雪飞抓壮丁拉来帮衬的,但好歹是个新晋律师,他为此还专门请了一天假。
由于秦勉的车号今日被限行,所以他们俩挤上公交车,有说有笑的就到了学校。
学校的小礼堂铺上了红地毯,陈彦她们也早早到场,为来宾分发胸花和纪念章,组织来宾在大喷绘前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在展板前留下倩影。
闪光灯哗哗啦啦,雪飞却在东张西望。
秦勉胸佩兰花走过来,问道:“找什么呢雪飞?”
虽然问的是雪飞,他的眼睛却笑盈盈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妹。
“梁奕凡啊!”雪飞焦急的说,“他说了他要来的,拍卖都快开始了……”
“真的?”秦勉明显感到意外,他摸了半天摸出手机,问:“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嗯,那你快打吧,快打快打。”雪飞跺着脚说。
雪飞说完,忽然看见汉睿的杨总派来的代表到了,她急忙跑过去打招呼。
等到雪飞再跑回秦勉身边的时候,只见秦勉拿着手机在一边转着圈,聊得无比惬意。雪飞拽着他,拿口型问道:“梁—奕—凡—呢?”
秦勉一边继续说话,一边指指手机。
末了,秦勉挂掉电话,说:“梁奕凡正在参加一个调解会,要晚点来,他让我先帮他出价……”
雪飞堵气地拿小拳头直捶秦勉的胳膊:“让你出价?让你出价?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舍得竞价?不倒找你钱就不错了……”
秦勉被她捶得咯咯直笑:“雪飞,干嘛打我,又不是我缺席……再说现在男女平等了,你少欺负我……”
不过,梁奕凡终究没有让雪飞失望,拍卖进行了一半,他总算赶来了。彼时雪飞正美眸四顾、望穿秋水。
“在找我吗?”梁奕凡突然的出现,吓得雪飞花容失色。
看到梁奕凡来了,雪飞舒了一口气,但是愉快之中还带着抱怨:“你怎么才来啊?快进快进,第一排的位子给你留着呢!秦勉真是优柔寡断,到现在还什么也没拍到!”
梁奕凡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说了句“这家伙搞什么鬼”就进去了。
梁奕凡到底是财大气粗,一到场就大刀阔斧的斩获了几件藏品。
拍卖结束,雪飞跑过去,向他连声致谢。
“没关系,助人为乐嘛!”梁奕凡无比轻松的说,“‘助人’和‘为乐’本来就是不冲突的。”
秦勉挑拨道:“雪飞,他是这‘千金搏一笑’啊!你可要小心,这是狼的礼物……”
梁奕凡看着秦勉似笑非笑:“你在争锋吃醋吗?别像个娘们儿……你要是卖,我也捧你的场。”
秦勉尴尬起来,把话头扯回雪飞身上,说:“雪飞,你见识了吧,梁哥人是豪爽,就是嘴脏了点。”
“不是我嘴脏,是你心不干净。”
雪飞看他们一来二去拌嘴的阵势,心里唏嘘感叹,真不愧为律政界的精英啊,上台演对口相声该多好!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多有默契。
“走吧!听说今天你们没法开车,我送你们回去。”梁奕凡走向礼堂的停车坪,打开车门望向他们二人。
雪飞猛然想起刚刚陈彦提到的庆功宴,拍了拍脑袋:“糟了,庆功宴该开始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雪飞说完脚步匆匆,抱着她的小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雪飞的冒冒失失让人不知所措,被她撇下的两个大男人,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梁奕凡恼火的回头看了看车旁的秦勉。他今天从调解现场匆匆赶过来,不是为了那几幅破字画,更不是为了要接一个男人回家。通常坐在他副驾驶座的,要么是热辣美女,要么是窈窕淑女,现在要让一个大男人坐上来,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气氛有点尴尬,秦勉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打车回去吧!你先走……”
“你上车!”梁奕凡盯着雪飞一蹦三跳的背影,恨恨的打断他说。
……
庆功宴上,学生处的李副处长举起酒杯说:“来,我代表学生处,感谢你们这一届学生干事!尤其是林雪飞……雪飞啊,这次义卖的成功,你功不可没!来,这杯酒,干了吧!”
雪飞不懂推辞,大家一起哄,她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开场白极为出彩,酒桌上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雪飞人很实诚,不会跟男士们讨饶耍赖,一来二去的很快就喝多了。她趴在桌上,隔着酒瓶看着桌上斗志昂扬的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人喝了点酒,情绪就起来了,雪飞看着席间觥筹交错,只觉得人生险恶、世事无常。妈妈提醒过她女孩子在外面要少喝酒的,妈妈也提醒过她在男人面前尤其是老男人面前要保持距离的,可是那个吴正广还是每次签字的时候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明里暗里轻薄一番。
法学院研究生院的一位师哥走过来拍拍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