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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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千-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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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子似乎是答应了,但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还未可知。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陆钟惊喜了,他和老韩相视一笑,“师父,您真不是盖的。只要他老人家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咱们就有办法。”

亭子里还剩下两桶清水,陆钟赶紧拎在手上,走在老韩身边朝着无非子的方向追去。无非子人矮腿短,走起路来却格外迅速,在清幽的山径上如仙人般很快就飘得远了,陆钟和老韩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追上他的身影。

下得山去,无非子在黄龙体育馆附近的街道拐来拐去,最后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宅院。陆钟拎着两桶水,赶到门前时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老韩更是咳嗽连连。只见门檐上挂着一块不大的绿檀招牌,那招牌的年代久远,生着一层厚厚的苔衣,正中两个丹红行草:问馆。

问馆?这位无非子的主业怕也是看相测字之类的营生。老韩说过,跑江湖的相士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正所谓“医要守,相要走”才能赚大钱。在他的印象中,这类相士并不体面,光是那个卜卦的“卜”字,看起来就像一根竹棍加一只破碗。闲坐街头算命的大多是最末流的,地位比丐帮人士高不了多少,不过真正上了档次的大相士就不同了,在古代相士封侯拜相的也大有人在。

就拿老韩的师爸傅吉臣来说,他当年帮广州“南天王”陈济棠看过一次相,批过几句话后,这位大军阀就决定跟桂系军阀联手,发动了轰动一时的两广事变。傅吉臣是老韩的师爸,他的本事自不用提,而这位无非子比傅吉臣的辈份还要大上半级,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潜心研修,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陆钟实在无法想象。

这宅子门不大,院子却不小,而且是最标准的苏式花园,亭台楼阁景中有景,不论站在哪一个视角,眼前的画面都是最完美的。

师徒二人站在院子里才发现,谁也不能以目测判断这里面究竟有多大。杭州的房价贵是出了名的,这么大的园子肯定是王爷之类显贵的故居。除了地方大景色美,假山旁边随手放着的蝈蝈笼是清代牙雕,画案上歪倒着的是雕工精湛的犀角笔筒,名人字画更是随处可见,多得就像假的。屋内的家具不是紫檀就是黄花梨,茶几上的壶乍一看满是茶垢污糟得紧,待老韩拿在手里稍加端详就发现了“桑连理馆”的底款,那可是价值六位数的蔓生壶。以见多识广着称的老韩也忍不住叹出了声:“前辈真是有钱人!”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是凑巧我喜欢的东西都比较贵而已,这宅院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无非子从老韩他们身后出现,已经换上了宽大的夏布唐衫。晨风一吹衣袂翻飞,又身处此佳境,当真恍如天人。

“我想好了,我要你们帮我办一件事,只要这件事情办成,我便把扎飞之术传授一半与你。玄机子的扎飞之术跟我所学的比起来,其实还不及十之一二,全都是些肤浅至极的入门功夫,但他懂得灵活运用,居然也成了一门之宗师,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教的那些东西,振兴那个小派自然不是难事。”无非子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陆钟,“既然你师父说你有些本事,我就试你一试。”

“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说。”这是陆钟第一次和无非子对话,他深知,这样的机会也许一辈子也只有一次。



无非子虽然高傲,城府其实并不深,除了爱摆摆架子和老资格,倒也是个爽快人。他这次回到杭州是因为他的儿子。二十年前他还在印尼的时候收过一个女弟子,这位女弟子祖籍杭州,是个水灵灵的美人,一口吴侬软语让无非子倍感亲切。无非子练内丹需要双修,两人天长日久的便有了感情,虽然没有正式结婚却也情同夫妻。后来女弟子有了身孕,一年后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无非子老来得子当然欢喜得紧,无奈两人的年纪毕竟太悬殊,他的性格又过于冷傲和强硬,最终女弟子受不了那种清规戒律的生活带着儿子回国了,顺便带走了他的大部分积蓄。无非子并不看重钱,只要够吃够用,够他修行就可以,只是儿子一直很挂心。那女弟子也算良心未泯,去年罹患脑癌,在弥留之际终于联系了无非子,把儿子托付给他。因为这个亲生骨肉,无非子这才回了老家。

无非子对陆钟的试练就是关于他的儿子。此子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天生就是修道的好材料,但因母亲溺爱且疏于管教,整天不务正业跟一群富家子混在一起。无非子表明身份后他根本不肯相认,更不愿接受这个父亲,还嫌他身材短小不够体面,拒绝跟他来往。

“我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这小子能完全出于自愿认我这个父亲。你们看,行不行吧。”无非子说完这一大通,脸上微露惭色。他这个神宵派高人,能呼风唤雨又如何,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定。

“只要您信任我,这件事我保证能帮您做到。”陆钟的嘴角向上牵起,那是六哥最自信的招牌微笑,已经有数不清的人被这笑容折服过。

“姑且信你们一次,要是敢耍我,我担保你们猜一万遍也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死。”无非子的狠话也不怎么与时俱进,这大概是他在八十年代的港产江湖片中听过的台词,“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虽然是我们出场,但关键还是在您,最重要的是得让贵公子了解您的本事,以您为荣。要不您先露两手,让我跟师父见识见识,了解了您的实力,我们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陆钟依然是笑嘻嘻的,他已经掌握了无非子对儿子的那种极度渴望亲近却又无奈的心情。

“这没问题。”无非子起身进了内室,很快就端了一杯清水出来。他把清水放在案几上,双手合十低头颔首,口里念念有词,但语速极快,念的都是些听不懂的字句。几分钟后,他伸出右手在清水上方凭空画符,然后在屋子里快步走起了禹步。禹步走起来要跟北斗七星的位置相合,旁人每一步都要默念相应的符咒,可无非子走禹步却不动唇舌,只是一身的骨头走得格格作响,腹部再次发出那种类似雷鸣的声音。渐渐的,陆钟觉得整间屋子都凉了下来,温度至少下降了好几度。等到符也画完,无非子端起杯子走到门前,口含清水,朝着外面大喷一口,最后又结了个手印,这才收势。

“半炷香的工夫,包管下雨。”无非子说完,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一支檀香轻搓了一下,没见到火花,但香头立刻燃了起来,立刻芬芳四溢。

陆钟在《扎飞篇》里看到过类似的小伎俩,那大多都是手指沾染白磷,摩擦生火,而且都是低温火,并不灼热。可无非子刚才那只手拿过水杯,后来还擦了把嘴边挂着的清水,如果涂有白磷也已经被稀释掉了,根本不可能生火,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明白了。

闲坐无事,无非子问陆钟都会些什么扎飞之术,陆钟就捡《扎飞篇》中所述一一作答。那些墙上点灯、乩仙显灵、无常催命、油炸厉鬼的招数,让无非子听得哈哈大笑:“玄机子真不用功,这些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要不是虚长我几岁,真该他叫我一声师叔。”

就在谈笑中,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有了变化,一团乌云罩在当头,没有雷声,可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飘然而至。雨只下了短短的几分钟就重又云开天晴,无非子的预言竟然真的应验了,不管是真功夫还是巧合,老韩和陆钟对这位前辈都已是肃然起敬。

“今日没有结坛,倘若东西全都配齐,也可以电闪雷鸣来一场暴雨。”无非子见二人心服口服,略有些得意。

“前辈,您这门功夫的确是很厉害,可如果我要学的话,要学多久?”陆钟问。

“这个要看先天了,如果体质好,又心神纯宁,可以每日吐纳修炼再加上我的指点,十年就可有小成。”无非子掸了掸袖子,轻描淡写地说。

“就算我能等十年,您也不愿等上十年吧,不如您教我些虚张声势的粗浅功夫,效果好,学得快就行。”陆钟殷勤地将一杯香茶送到无非子手上。

“鬼崽子,你们当老千的就是狡猾,拐着弯来要我先教你东西!”这话听起来是责怪,可无非子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第三十五章 名震苏杭(1)

A

天色将晚,路灯已亮,杭州二环线的一处路段不时传出低沉的轰鸣,远远听见了,还会以为是天边打了一串闷雷。只有住在附近的居民们最清楚,那帮二世祖们又要开始飙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国内的“富二代”迷上了飙车,人家外国的公子小姐最多跟明星闹闹绯闻玩玩艺术品收藏,很少有人热衷这种危险的极速游戏。附近的居民们不胜其扰,打了无数次投诉电话,却没有任何效果,这帮太子爷们的车都是价值七位数的好车,警车来了也追不上。

今天天气不好,下了一整天的雨,路面又湿又滑,飙车的人并不多,街灯的映照下,只有一辆奥迪R8、两辆法拉利和一辆保时捷在朦胧的雨丝中你追我逐,不时激起大片水花,害得一旁的路人尖叫连连。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几辆车停了下来。保时捷里一个头发染成金黄的胖子打起了电话:“星锐,今晚去哪玩?我可不想再去香格里拉了,也不想去喜来登,唱歌跳舞没意思,打牌也没意思,现在连飙车也没意思了,真是无聊透了。”

“李窍啊,我早就不玩飙车了,没劲,要不咱们去我爸的娱乐城吧,新来一个变魔术的。”电话那头的关星锐才二十出头,却是吃喝玩乐的行家,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泡了一海归御姐,比四川火锅还辣,要不要过来看看?”

胖子李窍当即表示同意,跟身后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大家也都无所事事,正好一起过去看看关星锐泡的御姐。李窍家里是开餐馆的,全国很多大城市都有分店。关星锐的爸爸则经营着娱乐城,手里还有一家很具规模的影视基地。其他几位玩伴也大多是类似的背景,家里不是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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