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笑道,“这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啦,名叫玛丽。因了她常出来,此地几百年来的风习,给她立了像,每年祭祀。据说可以保佑小孩儿,母子们再不相离的。我看这东西也是个古董,就留着了。”
威廉一边说,一边看她的神色。
她闭了眼,叹了口气。
其实她并不害怕。
只是这个故事,让她觉得悲伤,心痛如绞的悲伤。
玛丽,玛丽,你孤单吗。
今夜我来伴你,能否让你感到一点温暖。
一路往下,光线越来越晦暗昏沉,空气中郁积了浓重的腐朽的味道。
一直走到深深的地底,四壁都是冰冷的花岗岩的厚墙。
人就象埋进了石头的棺材里。
终于到了,威廉笑嘻嘻地说,“呵,欢迎光临,本次观光最终站,关过包括三个伯爵,两个公爵,还有一个国王的N多重犯的著名地牢喔。有一个公爵死在这里,就埋在这里一根石柱下面啦,可怜,做鬼也出不去咯。”
开了门,保镖把她嗵地丢进去了。
TMD,也不温柔一点。
詹妮早已听见人声,站起来了。
看见她被铐得手足僵硬地丢进来,詹妮花容失色,跑过来伏下身,一把抱住她,顿时就哭了。
她赶紧的说,“啊呀呀,别哭别哭……我没事,我没事,好着哪……”
威廉他们也进来了。
梅尔斯很适时的搬了椅子来,给威廉坐了。
威廉说,“好啦,恭喜你们好姐妹团聚,现在应该可以谈谈其他的事了吧。”
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啦。不过是当初办你那件案子的时候,所有的资料我都存了副本,照片啊文件啊,还挺不少的。有几件重要的,我还扣了原件,交的是复制件。在意大利时,专门找的西西里的一个老家伙做的。那老家伙挺得意的,还吹牛说,便是《蒙娜丽莎》也做得来,保证和卢浮宫的一样样。”
越没影的事,当然越要编得象模象样。
威廉微笑道,“呃,很好……那么……你打算如何给我呢?”
她也微笑,“呃,那么……你打算如何……放我们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她说,“大人,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你我之间都极其缺乏信任。所以事情就麻烦了。我想给你吧,可又怕你连人带东西一起灭了,而你呢,也怕我耍你不是。得有个办法,让你我都放心。”
威廉说,“那你说吧,你想怎样。”
威廉以为她一定准备好了想法的,想着她会提一个怎样的方案,里面会不会设了套。没想到她把两条长腿一撑,靠着詹妮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
“唉,这个问题太难了。我想到头痛,也想不出办法来。你把跨越海洋这么伟大的任务交给我了,现在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好啦。不如你先回去想想,想到了合适的法子,再和我说就得了。我今儿跑路跑多了,也累了,我先睡一觉如何。——只是这里也太简陋了,大人哎,时代不同了也,好歹人性化一点,给我弄个床来好不啦。”
她翻翻白眼,打量着这阴湿腐臭的地牢,墙上都长了霉苔。地方不大,然而四壁高墙,却足有好几丈,象口深井。那高不可及的墙顶上,有一盏昏黄的灯,和监控的摄像头。
牢内徒有四壁,光光的一根草也没有。因而詹妮刚才只能睡在湿冷的地上。
她竟然是个打持久战的想法,看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威廉怔了一下。
不过她如此担心会被人赃俱拿,看来确是穷途末路,一定是外面可倚赖的帮手不多吧。
威廉说,“哼,你在拖延时间吗。……在等情郎来救你吗……你的戒指很好看喔。”
她晓得威廉看到戒指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若硬要说她孤身一人,绝没有人策应,威廉也不能信。
她笑嘻嘻的说。
“呵,大人眼神不错。呃,我的……那个……他在等您好好送我回去呢,哪里会来。我也不是拖时间喔,不过是我曾经把那些东西打了个包,寄到中国去了,就是这会儿想给大人,也给不来不是。所以今夜无论怎样,大人都一定会留我这一宿的。”
籍了耳钉里的GPS卫星定位跟踪器,他可以知道她的所在。
所以她的打算,就是无论如何要和詹妮在一起。否则一分开,又到哪里寻詹妮去。
呵,中国!威廉瞪着她,没话说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说,“我已经让我的朋友,给我再寄回来,横竖这会儿那包裹还在天上坐飞机,就麻烦您好好想想,咱们该如何做成这笔交易。”
威廉摸着小胡子,试图理清所有的头绪。
夜长梦多呵,威廉如何不知。
但对于一个正在半个地球之外的天空,坐飞机的包裹,除了等待,又能怎么办呢——恐怕神仙也不能立时把它捉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女人已是笼中鸟,阶下囚,却仍然如此跋扈。
竟然被她吃定了……
然而这件事,远不止是威廉一个人的事。牵涉的……人太多,要是扯出来,那是一场太可怕的灾难。
所以即使现在掐死她如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威廉也确实是不敢冒险。
也因此,拿到了资料之后,她也一定还是要……被灭口的。
如果她仍是军情五处的忠诚员工,威廉不会抱太大希望。
国家利益至上,就算詹妮为国捐躯,对她们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
但她是个叛徒呵。(正是这个念想,让威廉入了崎途。)
既然她是个叛徒,她就有可能真的扣了东西,也可有能,真的会把资料交出来。
她的东西,应该是她的那个情郎管着吧。
她几时有了男人了?在能搜集到的关于她的所有情报里,都未曾提及。
原以为她的筹码,最多是平日里的几个死党,现在凭空又多出来一个神秘的,无人知晓的他。
如果不能保证让她和詹妮安全脱身,他也一定不会轻易的出现,不会轻易的交出资料吧。
该如何把他给找出来……或是……引出来呢。
威廉看着她靠着詹妮,象一只困倦的小猫,正懒懒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在铁铐之中,寻找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
唉,总是不经意的,就风情万种……
她的那个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倒是很令人好奇。
大约也不是等闲之辈。
也算见识过她为人的忠义和肝胆,着实难以相信,她会成为一个叛徒。
那么,她的背叛,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威廉他们终于走了。
她长嘘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答应给她们的条件做任何改善。
因为,她这样的人,可能会把任何东西都变成逃生的工具和武器。即使是一条床单,也是危险的。
詹妮眼泪汪汪的。
“chris,你受伤了没,他们怎样抓到了你……那个录音,是那个重案组的乔纳森,说要你参加他们一个秘密行动,需要一个特殊的联系渠道,要了我的邮箱,又说通讯因为飓风断了,让我先录几句话放着……我一时糊涂,还挺高兴……以为……你出来的机会终于到了呢。”
是了,若不是被骗,詹妮开头也不会说“我想你”这样的话。
看见詹妮的泪珠子扑扑的往下掉,她赶紧说,“詹妮詹妮,没怪你啊。再说我好着呢。一点事没有。……唉呀别哭啦,再哭把眼睛哭坏了,该嫁不出去了。”
詹妮哭笑不得,抹着泪说,“哎……那你……嫁出去了不。怎么就有戒指了,我也瞧瞧。”
她的脸腾的就红了。
马尔科夫还是怕她的,躲着不敢让她看见。
结果被威廉唤了去,问知不知道chris有个男人。
墙上的显示屏上,可以看见她和詹妮,依偎着靠墙坐了,叽叽咕咕的悄声说着体己话,似乎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两人都在吃吃的笑。
马尔科夫一头雾水,“这个……没听说过啊。也许……是比利吧?”
威廉气恼地说,“你滚吧你。”
比利和她的关系,威廉是知道的,但威廉直觉地认定,比利并不是她的那个人。
郁闷的出了门。
迎面扑来一个黑影子,吓得马尔科夫浑身一抖,本能的一挥袖挡住头脸。
黑影子倏的又扑远了。是个大个的黑蝙蝠。
靠!
在军事基地,比利正准备去阿伯丁市区。
通过当地警局,比利终于得到了有直升机于火车站广场降落的消息,也进一步探得了她去了阿伯丁大学。
她一路狂奔,太过耀眼,当然招人耳目。
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上了车,哐的关上车门。
尚未发动。迎面几辆车疾奔过来,把比利的车堵住了。
认得是几个同事,比利不由得惊疑。
后面又开来一辆车,一个中年女人下了车,走过来。
是副处长海伦?麦克莱恩。
比利也下了车。
海伦?麦克莱恩说,“比利,这里的工作,现在由我接手了,你先回伦敦总部待命吧。”
比利说,“为什么?”
海伦顿了一顿,说,“嗯,……你有暗通嫌犯的嫌疑。”
比利瞪着眼说,“证据!”
“有监控记录。chris……用你的电话,和某疑犯联络过。只是通话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找到确切位置。只能确定在阿伯丁。”
比利大怒了,“什么!竟然监控我!”
海伦冷冷的看着他说,“对不起,工作需要。”
比利只觉得一口气堵住胸口,满腔郁愤,嗵的一拳砸在了汽车前盖上。
海伦说,“你现在的情绪也不合适工作,先回总部吧。”
比利说,“詹姆斯呢,为什么没见他!”
海伦说,“部长紧急召见詹姆斯去议事了。这里现在的一切,暂时都由我负责。”
比利呆了,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狠狠踢了车一脚,回身走了。
海伦道,“你去哪里。”
比利恨恨地说,“不是要我回去吗!总要收拾行李呀!”
回到屋里,比利哪里会去收拾行李,往床上一倒,郁郁的生闷气。
窗外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有人看着了,想偷偷去也是不容易。
门上有人敲了一下,比利也不理。
过了一会,那人竟自己进来了。
“需要帮忙吗。”
是史蒂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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