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她回去,路过米开朗基罗广场的大卫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扮麦克?杰克逊的样子,就是黑衣服,黑礼帽,白袖章的那个样子,摆着个非常经典的舞蹈动作。
还挺好看的喔。
结果一细看,倒也,原来是他!
第二天,他变成了秦始皇兵马俑……
第三天,他又变花样了,弄了一个吉他,在那哼哼唧唧的做街头歌手……跑调跑了三千里……亏他也好意思……
第四天,他弄了一叠碗,在那里表演杂技顶碗……
……
他面前的筒筒里,真的还有人丢钱呢。
她没话说了。
他又没有骚扰她。是她自己要看见他的嘛。
她这次的任务,是监视正在酒店渡假的某个议员。
她要理清这个目标人物的庞大的交际网,从里面分析出需要进一步调查的人。
这一步她已差不多完成。
她最后要等待的是,这个周末将会有专人送达议员的一封信。
把这封信偷到手,她就可以撤了。
漫长的日子多么难熬啊。
念念期盼的周末来临了。
却传来了讯息。那封信延误了。什么时候会到不知道。
让她待命。
晚上她穿过广场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他去哪里了呢。
她突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每天看见他的千奇百怪的举止,已是她沉闷生活难得的快乐。
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们这种人,注定会是寂寞的。
总是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在哪里。
常常梦中醒来,看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要想好一会才想得明白。
难得能有朋友,难得见得到朋友。
心里的话,满满的,撑得胀痛难忍,却谁也不能说。
生死苦痛,其实算不了什么。
难忍的是这种寂寞,会一点点的咬人的心。
它就象那些啮齿类小动物,在深夜里就会出来,悉悉索索地消磨它们疯狂生长的大牙。
所以象比利他们,对生活上的事情,都看得很随便。
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都会很快的去寻找新的女人。
肉体的欢娱,才能暂时让人忘记心里的空洞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开始厌恶这个酒店。
领班总是苛严得要死。同僚们也没什么好声气。
她已经很努力的收敛自己的光芒,然而她仍是这样出色。
老板青眼垂加,拍了她几次肩膀,让她好好积累资历,必定前途无量。
由此从上到下的人眼里,她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人人排挤。
她知道那些人很不容易。她不恨他们。她很想告诉他们,她其实只是一个过客。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她不知道。
回到屋里,她看到桌上今天放的是一盒月饼。
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一如既往的精致。
她往窗外一望,月亮浑圆。
竟然是中秋。
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母亲抱着她,一起看月亮的情景。
她拿了一个,咬了一小口。
第一次,她没有把他送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去。
他打了电话过来:
“克…克丽丝;……今晚……我请你去吃中餐……好不好……”
他有些紧张。
她走到窗前,看见他就在楼下站着,望着她。
她轻轻地说,“好。”
她看到他敖的叫了一声,快活的翻了个空心筋斗。
她回过头来,把头抵在墙上,不知怎的眼里有点湿。
中秋夜的中餐馆,人很多。他是早订好的位置。
他让她点菜。她说,你点吧。
对于吃东西,她平日里常常随便往肚子里塞点东西就算完事。
于是坐在这盛宴之中,她反而有些茫然。
他点了菜,要了一点红酒。她也不客气,吃得很多。而他的饭量也很大。待者过来,看着他们桌上堆得高高的一叠空盘子,有点瞠目。
吃完了上水果的时候,他拿出他洗的照片给她看。都是他在佛罗伦萨拍的新作品。
真的很好看喔。大教堂,广场,那些老景点不说了。他还拍了好些人,老头,老太太,旅行者,待者,街头表演的人,等等。
她翻来翻去,翻出了那张大卫像旁情侣热吻的照片,脸一下子热了,赶紧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塞到底下去,抬起头来。
他痴痴看着她的脸。
也许是红酒的关系吧,她的脸粉粉的,红红的,润润的。真是好看。
她也看着他。唉,虽然一年未见,他成熟了好些,但还是有抹不去的孩子气。委实不象——一个杀手呀。
她忽然很好奇,不禁问他,“你……怎么干上了这一行的?”
他笑嘻嘻的说,“哪一行?……照相吗……”
她哼了一声。不想说拉倒。
他搔搔头,眨吧眨吧眼睛,又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嗯,我爹就是干这一行的呀。好象我妈也是……骠叔说我爷爷也是干这一行,姥爷也是……太爷爷和太姥爷……就不知道了……不过大概也差不离吧……
总之他们……就结了亲家……就有了我嘛……嗯,骠叔也是这一行……
嗯,我觉得干这个挺好玩啊……那些玩意儿我也会弄,我七岁就能闭着眼睛把他们的那个…那个啥……拆了再装,装了再拆,拆了再装……所以就干了嘛……”
真有……这样的……“杀手世家”咩?……
她满头黑线,不晓得他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夜凉如水。
他送她回去。
看看又走到了米开朗基罗广场。
夜色中,裸体的,俊美无伦的大卫,高高地站在像座上。
她有些心慌,想快快的走过去。
然而他站住了,握住了她的手。
“Chris……”他唤着她的名字,双手环过来。
抱着她,他把双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天呵,老天呵。
上一次的美好,已经太久远了。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终于又一次吻到了她。
无数次的梦境,忽然降临。
她昏昏然,一时忘记了抗拒。
啊,她是喜欢的,她是愿意的。
他发现了这一点,开心的吮着她湿漉漉的唇,忘乎所以,于是更深的吻了下去。
她却清醒过来了。
我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抱她抱得很紧。
她憋足气,一使劲,把他狠狠推开来,转身就跑。
他被她吓住了,赶上来拽住了她的手。
“……Chris …… chris……别走……”
她使劲甩手,想把他的手甩掉。他抓得太紧了,甩不开。她一怒,右手一记勾拳,挥到了他脸上。
他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但他还是不放手。
她更怒了,长腿一蹬,把他顿时踢出去好几米,膨的撞在了坚硬的石阶上。
这一声响有点骇人。他和她都呆了一下。
她看他躺在地上,额上流下血来,有些惶然。
然而她咬咬牙,还是转身跑了。
他躺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爬起来。坐在地上,抱住了头,他懊恼得要死。
唉,唉,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啊。
她跑回了屋子,倒在了床上,脸上烫得象火烧一样。
口齿之间,似乎还有他舌尖的滋味。
一夜不能眠。
早上她看见了桌上的月饼。她走过去,哗啦啦的,把它们全丢进了垃圾桶里。
有一只她咬过,躺在垃圾桶里也能看见那个小小的缺口。
她呆了一会,又把它们又倒了出来,胡乱几脚踩碎了。
往后的几天,他没有再出现。
她努力不去想他。照常的工作。
只是每次走过不再有他的广场,仍然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无法入睡。
夜突然变得很长,很长。
她看着闹钟一小格一小格的,走啊,走啊,仿佛总也走不到天明。
可是等她好不容易迷糊过去,闹钟又响了。
又得起来。
没什么,这样也很好。
把一切都结束,不正是她原先的愿望。
新的讯息来了。明天那封信会送来。
明天晚上,议员要出席一个晚宴。那也是她的机会。
夜里躺在床上,她反复的计划着明天的行动。
月光微明,照进窗台。在黝黑的室内投下一缕光影。
她没有拉窗帘。原先她是会拉的。这让她感觉安全。
但几日来神情恍惚,时常忘记。
她认出了远远的,街对面屋顶上,他黑乎乎的剪影。
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坐了那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
就这样隔着悠长的午夜,他守望着这个让他爱,也让他痛的小女人。
这天晚上,他看到她回来后不久,又出了门。
这个女孩儿向来乖得令人发指。
她从没有用以消谴的夜生活,一般夜里是不出去的。
因而他知道今夜她一定“有事要做”。
撬开锁,她从平常厨房用来进货的后面小门进入了酒店。
厨房附近就是员工电梯。
这是古城,五星级的酒店,也不过是三层楼。但电梯却是有的。
员工电梯本就设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且在非送餐和非送衣被的时间,电梯都比较空闲。
现在晚餐时间已过,夜霄又还早。没有人。
她乘员工电梯上去了。
一切很顺利。因为她准备得很充分。门钥匙是早就复制好的。
晚宴人多且杂,一样是危险的,议员应该不会带在身上。
她进入了房间,估摸着东西应该在哪里。
然而,她竟然听见洗手间里似乎有人,不由一惊,缩在了沙发后面。
她是亲眼看见议员与随员走了的。
伴着水箱放水的声音,有人出来了,踏啦踏啦的穿过大厅,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套间。
她伸头出来看了一下背影。
是议员的一个贴身保镖。
看来议员还是不放心,留了一个人值守。
她背上开始冒汗。
她轻轻的向屋角移去。当那保镖出来的时候,她或者可以从那个角度给他一个偷袭。
但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东西。咔的一声轻响。那保镖听到了。
她听到了拿枪的声音。那保镖举着手枪冲出来了,大吼道。
“谁!给我出来!”
惊动保安的话就麻烦大了。
她一咬牙,把手抱着头站起来了。
“是……是我……是我……别开枪……”
保镖一愣,站住了。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