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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烨拿着手机没有动。
夕佳的声音淡淡的，可以想见她平静的模样……
昨天晚上，她还追出来，还拉着他的衣袖，现在……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明明知道这才是对的，这才是应该继续下去的，可是怎么这样的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着，怎么都不能停下，骤然的痛，再不止息……
结束这样不伦的关系，他一直想的，曾经希望夕佳能够想得通的，可是现在从夕佳口中听到，却怎么这样的不能承受……
顾廷烨深深的静静的吸一口气，开口说：“夕佳，我们见一面。”
李婉婷这边听见了，一把放了碗，扬声：“廷烨你是疯了吧！你再见夕佳老爷子户怎么想！你怎么还敢见！”
顾廷烨却顾不上，重复一遍：“夕佳，我要见你。”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停了，半天才说：“不了小叔，明阳都在，我不好见你。”
顾廷烨说：“晚上。”
“我都已经要出院，明阳让我先住他家，别回去了。”夕佳停了下又说：“明阳要来了，我先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就挂断，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忙音。
李婉婷过来拉了顾廷烨：“去见老爷子，别想着夕佳，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妈一直觉得你懂事，可是越是大事你就越不知道轻重，从小都是怎么教你的，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去哄了老爷子开心，继承家业，到时候你要做什么，我都不阻止。你这样一味的义气行事，也没有用。老爷子等着你了。”
***
天那样的蓝，透过窗户看过去，看得到树木的顶端，郁郁葱葱，有微风吹过，屋里空调略凉。
夕佳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想哭……
小叔还好吗……
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小叔其实是爱她的……
她说要分开，小叔却说要再见一面……要是以前，小叔会求之不得，那时候她天天想要跟小叔在一起，小叔却总是要回美国，再不见她……她那么努力的爱他，终于有一点结果了吗？
可是顾家……
眼泪吧嗒的落下来，小妈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跟她在一起，小叔只能被拖累了，不会有别的任何好处，何况有了苏璐瑶，她也看见，他那样牵着苏璐瑶的手……曾经他把苏璐瑶当成心头的宝，她还嫉妒过的……
明明天是蓝的，可是她的世界，已经天黑……
眼泪不停的落，门口却是一声响动，她回头去看，何明阳已经捧着花进来。
是她喜欢的玫瑰花，火红火红。
然而她在哭，被他看见，她连忙抹掉了，可眼睛还是红肿。
何明阳停了一下，去把花插进花瓶里。
夕佳开口：“外面有风，砂子都进眼睛了。”
何明阳过来她面前坐下，有些认真了：“夕佳，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你现在说不，还来得及。”
夕佳看他，很少能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有些闪亮的东西，她点头：“我跟你结婚。”
现在说不，都已经发了宾客，怎么可能说终止就终止。
反正跟谁都一样，反正只有何明阳，反正他说了，以后他要是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会娶她……他有太多女朋友，多她一个也不多，也可以过一辈子，他总比别人好。
至少聊得来，也能玩到一起，彼此都那么熟悉。
反正不是小叔，谁都可以……
何明阳唇角似乎是有些笑了，伸手抚乱她头顶的发，像对小孩子那样：“好，那就继续。”
夕佳看他笑，又觉得难过，伸手拉了他：“明阳，你爱一个女人能爱多久？初恋是不是永远都忘不掉的那个？得不到的是不是才是最好的？”
何明阳听见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笑她，眼睛微微沉了些，说：“真的爱，会有一辈子那么久。”
夕佳又问：“爱上一个女人之后就不会再爱上别人吗？”
何明阳伸手捏她的脸颊，触手有些湿了，知道是他的泪，声音类似是哄着：“大小姐你别哭，会再爱上别人，可那不是爱，或者太少，没办法相提并论。”
夕佳又问：“明阳，你还记得你上一个女朋友吗？”
何明阳却是笑了，起身过来抱她：“别哭，乱想些什么，我上一个女朋友早都不记得了……可能你比较有印象，你都见过的。”
夕佳只顾着哭，全然没想刚才对话里的意思……
身上温暖，好像是在水面上最后的浮木，夕佳紧紧的抱住何明阳，哭的更大声……
有很多东西都要发泄，一直压抑着，不能跟任何人说的恋情，这些日子经历的这些，都压在她的心头，那样多……
哭的久了，就渐渐停下来。
“明阳，谢谢你。”夕佳抽噎的空档，磕磕绊绊的说道。
何明阳看她鼻涕眼泪一把，好像个小花猫，眼睛哭的肿了，丑的要命，却又可爱，真的像个孩子似的模样，去一边拽了纸巾给她：“比个孩子还不如。”
夕佳知道自己此刻丑，也不再说，擦了眼泪，心里的难过哭出来一点……半天问：“静言找到了吗？”
何明阳摇头：“不知道去哪里，不过总有办法，你别急。”
***
顾家家宅是分前后两座。
整块地皮都是私人购买，前面的房子是三层的大宅，后面还有幢小些的，统一设计，好像是大宅环抱着小宅，大宅和小宅之间用回廊连着，老爷子平常都在那里，越是老了越不爱见人，脾气更加古怪，宁愿在后面待着，晚上才回去。
顾廷烨一路跟着李婉婷过去，白天后院除了下人，已经很少有人会踏足。
到一扇门前，李婉婷敲门，里面老人沉稳的声音：“进来。”
李婉婷推门进去，老爷子顾宪东正看着眼前的一副画，手里拿着，见他们进去才收起来，卷好，放在袋子里。
顾廷烨过去，顾宪东指对面的沙发：“坐，廷烨，很久不见你。”
李婉婷在顾宪东旁边的沙发坐下。
“要不是夕佳的事情，你回国待不了几天就要走吧？顾家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台湾那边有个地标，我们也想参与，你去谈下来。”顾宪东说，语气没有丝毫的问询，只是吩咐。
顾廷烨看对面的顾宪东，名义上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很少见面，就算是小时候也是一样，直到他经商的天分展露出来，顾宪东才多看他一些。
“大哥去就可以，我最近会回美国。”顾廷烨说。
李婉婷那边气的瞪过来。
顾宪东也是没料到，看对面的顾廷烨：“年轻人，没有一点争斗心是不对的，你大哥做到这样你还能忍，早晚要吃大亏。”
说的明明白白，也不含糊，也不说家和万事兴的套话。
“我属意你，毕竟这么大的江山，我辛辛苦苦经营，不想看它落魄，你回来接了它。美国那边的公司不要也罢。”顾宪东又补充说，眼光看向顾廷烨，有些锋利。
顾廷烨不说话。
顾宪东意有所指的看一眼李婉婷：“你，孩子没有教好啊。”
李婉婷急了，厉声：“廷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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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阴暗面
顾廷烨回一句：“爸，让我想一想。”
顾宪东笑起来，已经老迈的脸上皱纹纵横，只有那双眼睛雪亮的颜色：“好，让你再想想，对你，我一直有耐心，放掉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是要考虑，我也放过，可是不放，也不会有今天的顾氏！你妈妈从一个秘书跟我到现在，也很辛苦，你自己考虑。”
说完，顾宪东拿了桌上的茶水，喝一口。
李婉婷看见，知道他是要送客，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的，于是站起来：“老爷子，我和廷烨先下去了。”
顾宪东点头，又去拿了那画过来，李婉婷和顾廷烨都往外走，书房大，顾廷烨回头看一眼，隐约看见那幅画是个女人的画像，看不太清楚，那边顾宪东忽然又开口：“婉婷，你留下。茳”
李婉婷停下脚步，顾廷烨也回头，看顾宪东已经收了画作，往这边看过来。
李婉婷示意顾宪东先走，自己过去老爷子身边。
顾宪东出门去，有佣人过来关了门谋。
***
李婉婷缓步的过去沙发那边，身体有些颤栗，还是过去……
她是漂亮的，曾经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多人迷恋，现在保养得益，虽然也有了年纪，可是还是动人……
否则也不会这样大的年纪，顾宪东还对她格外垂青，对她做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只有她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不齿，因为没有脸提起……
李婉婷去沙发边上，顾宪东已经把画完全的打开，刚才是看见顾廷烨才收了起来……李婉婷一瞬间有些想笑，他原来还知道脸面，原来还知道瞒着人……她甚至应该感谢他，至少还在儿子面前给他留了一点颜面，让她不至于立刻就想去死！
可是只能逆来顺受……
什么都要承受，在得到一切之前，只能卑微，要匍匐着……
画像展开来，是一个女人的全身画像，女人很美，坐在欧式雕花的椅子上，着一身素色浅白的旗袍，上面朵朵的碎花，领口还挽着一层墨绿色的边，刚好到膝盖那么长短，眉眼盈盈，正是一回头，手里还拿着下午茶的茶杯，浅浅的笑，颊边有好看的梨涡，那个年代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样，格外的有气质，眉形还是那种弯弯长长的，却难得在今日看，也感觉得到她当年风华绝代的美丽……
李婉婷见过很多这个女子的画像。
都是这个角度，这幅模样，这身穿着，连同颊边的笑……
有些背后是朦胧的，有些背后是海洋，有些背后是万里晴空，凡此种种……
“这是我画的第一幅，今天被何家送了来，说收藏了这样多年，物归原主，她却都不记得，我已经送了给她，就是她的。”顾宪东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声调，平素都是那样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