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敢和自家老头子对着干,但从不敢忤逆老母的意思。这到喉咙口话被母亲一吼,生生地吞了回去。
三叔咽了闷气,无趣地坐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回去了。
后来吴邪私下里问了潘子,潘子也说不知道。当时他们只想把吴邪快点弄出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不见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吴邪收回思绪。
“嗯!有一些事情想要……麻烦他。”
能麻烦闷油瓶的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一般不是陪三叔跑“生意”,吴邪是没有机会遇到他的。何况,这次他的生死都没弄清楚……
“我知道了。如果我遇到他,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好,谢谢你!……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一会还有事。”
吴邪以为一定会拖到吃晚饭的时候,做生意嘛~人家给你钱赚,请多少顿饭都是应该的!没想到这黄明倒也爽快。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吴邪送黄明下楼,路过他那张IKEA写字台,一直目不斜视的黄明停住了!
“这是收音机么?”他凑近了一只黄色的塑料小鸡。
“是!”这是吴邪在大学里献血时送的纪念品。看着黄明很有兴趣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喜欢的话送你吧!”
“这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住的地方比较高,除了无线电很难收到其他信号!”
吴邪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派拉蒙电影公司标志,那个半山积雪的陡峭高山上,竖立一个18世纪的英国城堡,黄明穿着一身带花边的燕尾服靠在细长的窗户边上——听收音机。
“不用和我客气!”吴邪一脸的黑线,把收音机塞到黄明怀里。
白日渐长。到了回家的点儿,老气横秋的古玩街活奋起来。赶着回家的脚步是急切的,或许是念着热腾腾的饭菜,又或许惦记软绵绵的床了。走过吴邪身边的人,吴邪不忘回头看一下,然后回忆一下邻居的名字。他倒是不着急,自从接手铺子以来,他有90%的时间呆在铺子里,父母家的房间一直空关着。小时候看了成长的烦恼以后,他一直坚信男孩成年之后,是要自力更生的。
“刚才那个人是来催寄卖的事么?”王盟出现在吴邪的身后。
“不是,其他的事情。”
“哦,那我下班了。”
“好的,快回去吧!”
“饮水器的水我换过了;后楼灯现在就给你开着,免得你晚上下楼又要摔;第二排博古架我整理了一半你别去那里,还有……”
“得了!!得了!!我就伤了一只手,又不是半身瘫痪!!你快回吧!”王盟是不是给自己爸妈收买啦?都快从伙计变保姆了。
王盟走了。天色终于暗下来。
吴邪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插在外套的手握到了口袋的玉——
无论那女人怎么说,吴邪都不敢把它贴身戴着,放在口袋里已经是他的极限。
此时他举着白玉对着门里的灯光照了又照,这里面的东西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难道自己那会儿神经衰弱??
春风起,带着初春独有的燥热气息在吴邪的脸上肆意地揉搓着。
把玉石放进衣服口袋里,吴邪闭上了眼睛。享受这“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感觉到“生”的气息。
风停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个背着行李的人。
那个人的眼睛被挡在长长的额发后面。即使这样,吴邪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吴邪微启唇瓣,支离破碎地吐出三个字。
“张、起、灵。”
03
从吴邪这个位置看过去,地势被抬高的街区和天空连在了一起。他站在那里背后是七色晚霞,脚下是灰色青砖地,落日将他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有那么一瞬间吴邪恍惚了,仿佛眼前的人是从天地间凭空蹦出来的。他垂手拽着背囊的绳子,背囊斜在他的脚边,这幅模样活像一个自由旅行者。是了,他就是半年前消失在斗里的张起灵!
吴邪也不上前,就这么兜手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走到跟前。天边仅有的光华凝结在闷油瓶的眸子里,他的眼睛时常找不到焦距,但这一刻它们实实在在地凝视着吴邪脸庞。
“来点吃的。”
噗——正掂量着如何开口的吴邪笑出声来!这种没心没肺的打招呼的方式,果然是闷油瓶的风格。
“那就进屋吧!”
当吴邪提着外卖塑料袋上楼,闷油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刚出锅的还是热的,收拾好了就过来吃吧。”
吴邪有些困难地用一只手拿出盒饭摆在楠木八仙桌上,来自右边的力量把他牵制住了,身子不自觉地右倾。吴邪握着竹筷子木木地回过头——闷油瓶正抓着自己的右手。
难怪没有知觉!那只手臂本来挂在那里就是装装样子的,神经和肌肉丧失了功能没办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吴邪笑着,这是他平时敷衍长辈管用的表情:
“呵呵,那个,医、医生说血管没坏,将来有机会恢复也不一定!”医生确实这么对父亲说的,不过这里只是半句,另外半句是吴邪自己查资料查出来的——这种机会的可能性为千万分之一,也就是俗称的「奇迹」。
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闷油瓶说这些,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是希望将这个英雄做到底的。
他一只手松开吴邪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抽走了吴邪手心里的竹筷子……
有了电脑的生活,就像得了强迫症,哪怕无事可干也一定要在电脑前磨到凌晨一、二点才睡——这就是吴邪的寻常生活。
闷油瓶的个性吴邪还是知道的,这个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沉默地出现、沉默地注视、沉默地上楼下楼!虽说那是扑过去为他当那一击搞到现在半残的地步,也不是为了向讨他一声谢谢!可,闷油瓶这样的反应吴邪不免感到寒心。
也许三叔是对的!那会儿自己没有冲出去,闷油瓶照样可以一翻身把血尸打趴下……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对着科比布莱恩的脸半晌吴邪没明白过来,等关掉才记起忘记看魔术和湖人的比分了……决定向自己投降,不在状态还是洗洗睡吧。
显示器的按钮在吴邪的指尖熄灭,没有了光源才感觉到今晚的月光格外的刺眼。吴邪伸手捏上绒布的窗帘,一用力,刷——布帘只遮住半个窗户。左手的力道差很多!吴邪只得扯着窗帘角绕过书桌站到窗户的那头,作势就要将屋里摆设上那银白色的纱一齐揭了去……
“不要拉上。”
幽幽的声音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呓语。吴邪吓得一颤,连带着窗帘的金属小挂钩被扯得哗啦哗啦地响着。门口多了一个人,距离他也不过两、三步,自己怎么会一点都没注意到,这家伙是猫爪子么?
“我操!我让你住我家,不是为了让你半夜吓我的!”
闷油瓶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个汤碗,另一手拿着一个箱子。很寻常的模样,只是搁在这种时辰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径直的走到吴邪的床前,把箱子和碗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背对着吴邪挺直了背脊,“我有办法让你的手恢复。”
闷油瓶的一句话,瞬间把吴邪的惊恐变成了惊讶,事实上还有那么点儿惊喜:出院以后,吴邪一直装做很无所谓,那是为了不让长辈没担心。没有人知道他在厕所摔过杯子、在电脑前踩过鼠标……一想到下半辈子会想废人一样活着,吴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过来。”
此刻闷油瓶的话有着魔力,吴邪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
闷油瓶带来的箱子表面的漆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边边角角露出木头本身的颜色,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油光发亮。他打开了盒子,看这个箱子的格局应该是一个药箱,应该是古代大夫走访病人时用的。他从第一层拿出一本书和一个布包,解开布包的结抖开,布包像倒卷的春卷皮子,一下子展开成了三排「微针」。
……需要针灸?
吴邪捧着闷油瓶塞给他的药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倒,中药的苦涩划入喉咙,他皱起了眉头。看着闷油瓶擦拭着微针,吴邪放下见了底的空碗,合作地解开睡衣的扣子。只是……现在每天早上穿衣服晚上脱衣服对他都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吴邪解下第二粒扣子,只见闷油瓶的手放在第三粒扣子上,悬空着……像是在征求自己同意?想来,这闷油瓶还挺绅士的,换做是胖子估计老早不耐烦地上手扒了。古代女子都有「三不避讳」,自己又有什么不自在的。“不好意思!”吴邪小声的说道。
闷油瓶细长的手指开始动作,扣子从洞眼里脱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
解开衣服,闷油瓶站起来,低下头凑近了吴邪——近得吴邪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向后弯了吴邪的右手,将袖口一扯,薄薄的睡衣褪离了吴邪的身体。没有了覆盖物,闷油瓶的注意力被赤裸的身体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夺了去,目光停留着那里久久没有离开。
“开始吧!”闷油瓶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这种情况下吴邪不愿去多想,他撇开了目光,没有注意到针尖在逆光的地方一闪……紧接着扎进了吴邪的身体。
04
中医讲究的是调理和疗程,效果不及西医那样立竿见影。一连一个星期闷油瓶每天给吴邪做针灸,那个手臂依然没有生气地垂着。肩膀上倒是褪了些许淤血,让吴邪看到了一丝希望。
闷油瓶的作息时间是和家猫一致的,白天的时候睡大觉,晚上月升当空时,闷油瓶就会拿着药碗和药箱准时地出现在吴邪的房门前。吴邪的命就没这么好了!晚上要做针灸治疗,早上依旧要在铺子里坐镇……特别手头上还有那么一个棘手的玩意儿,不快点出手,吴邪寝食难安。
“好东西!哪儿来的?”白玉在吴三省的手里盘过来盘过去。
“有人让寄卖的!……怎么样,三叔,能出手吗?”
“出手是没问题,就是时候不对!”
“怎么?”
“你这东西低了不肯卖,高了不肯买。出手的是时候,人家当宝贝捂着;不是时候呢~人儿立马关门谢客,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