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件安静的事。他祝我在学校过得愉快。我感谢他,但知道他的希望只是白费。好运总是躲着 我。查理先走了,去了警署,那里更像是他的家。在他离开后,我坐进靠着那张老旧的橡木方桌放着的三张不 配对的椅子的其中一张,审视着他小小的厨房。灰暗的墙壁嵌板,明黄色的壁橱,白色的油毯地面。什么都没 变。壁橱是我母亲十八年前粉刷的,她想给这座房子引些阳光进来。小小的壁炉上方,紧挨着只有手帕大小的 家庭活动室,是一组照片。第一张是查理和我母亲在拉斯维加斯拍的结婚照,然后是我们三个在医院的合照, 是一位好心的护士帮忙拍的。紧接着的是一系列之后我在学校里的照片。看到这些实在让人尴尬——我希望我 能说服查理把这些照片放到别处去,至少在我住在这里的时候。 呆在这所房子里,很难让人不意识到查理根本从未真正忘掉我母亲。这让我感到不自在。 我不想太早去学校,但我在这房子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我穿上我的夹克——感觉更像是生化防护服——一头冲 进雨中。 天仍然下着蒙蒙细雨,但不足以在我拿藏在门檐下的钥匙并锁门时把我淋透。我新买的防水靴溅起泥水的声音 让人烦躁。当我走动时我怀念着踏在碎石上的应该有的吱嘎声。我无法像我期望的那样停下来确认我的卡车。 我急于离开这种雾蒙蒙的潮湿,它让我的头一阵阵眩晕,让我的头发紧贴着我的兜帽。 卡车里舒适而干燥。不是比利就是查理把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但皮制软垫座椅上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烟草,汽 油和薄荷的味道。引擎发动得很快,这让我感到宽慰,但噪声很大,响得要命,在空转时到达最高声量。好 吧,这把年纪的卡车不可避免地会有一点瑕疵。那台老古董收音机居然还能用,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找到学校并不困难,尽管我此前从未去过那里。这所学校,像其他大多数建筑一样,就建在高速公路旁。但作 为一所学校它太不显眼了;除了那个标志,声明它就是福克斯中学,才让我停下车来。它看上去像是由一组一 模一样的,用红砖砌成的楼房组成的。这里有太多的大树和灌木,让我无法一眼看清它的校园大小。教育机构 的感觉在哪里?我怀着满腹乡愁思索着。插着铁藜的高墙在哪里?金属探测器在哪里? 我把车停在了第一栋建筑物前面,这里的门上有个小小的牌子写着总务处。没有人把车停在这儿,所以我确定 这里是不许停车的。但我决定不管它,径直走进去,而不是像个白痴一样在雨里兜圈子。我不情愿地离开暖和 舒适的驾驶室,走过一段小石子砌成的、围着暗色树篱的小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 屋子里比我希望的还要明亮和温暖。这间办公室很小,有一个摆着折叠椅的小小的等待区,地上铺着橘黄色斑 点的商用地毯,布告和奖状混杂着贴满墙壁,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声音响亮。养在大大的塑料容器里的绿色植 物随处可见,就好像外头还不够绿一样。这间屋子被一张长长的柜台切成两半,柜台上杂乱地摆了装满了文件 的、前端绑着亮彩丝带的铁丝筐。柜台后有三张办公桌,其中一张属于一位身躯庞大戴眼镜的红发女士。她只 超级cowboy制作首发于VeryCD网站 第 13 页,共 134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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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cowboy制作首发于VeryCD网站 穿着一件粉色T恤衫,这立刻让我感到自己穿得太多了。 那位红发女士抬头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伊莎贝拉?史温。”我告诉她,却见她眼睛一亮。毫无疑问,我是期待已久的八卦头条。警长轻浮的前妻 的女儿终于回家了。 “ 当然。”她说。她在桌上摇摇欲坠的文件堆里翻找着,直到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些文件。“这是你的课程表,还有 一张校园地图。”她拿着几份表格到柜台给我看。 她和我一起讨论了我的课程,在地图上标出上课的最佳路线,然后给我一张纸条让各科老师在上面签名,一天 结束以后我再把纸条带回来给她。她对我微笑,像查理一样,希望我将会喜欢这里。我也向她微笑,尽可能笑 得更让人信服一些。 当我回到车上时,别的一些学生也陆续到校了。我开车穿过校园,紧跟着大部队。我很高兴看到大多数的车都 像我的车老旧,一点儿也不浮华。在凤凰城我住在少数几个由天堂谷区辖管的低收入区里。但在学生堆里看到 一辆奔驰或是保时捷是件寻常事。而在这里,最好的车是一辆闪闪发光的沃尔沃,它显得格外突出。我在陷入 窘境以前迅速地关掉了引擎,防止它雷鸣般的轰鸣给我招来太多关注。 我在车里看着地图,力求现在就记住它的内容。我可不想一整天都把它展在鼻子底下走路。我把所有东西都塞 进书包里,把书包带甩到肩后,然后深吸一口气。我能做到的,我对自己说着苍白无力的谎言。没有人正等着 咬我一口。(我喜欢这句话,草蛇伏灰,线在千里之外,呵呵)最终我呼了口气,走下车来。 我把脸隐藏在兜帽下,走向挤满了少男少女的人行道。我式样简洁的黑夹克在人群里一点儿也不突出,这让我 感到欣慰。 在我绕过自助餐厅后,很容易就找到了三号楼。一个大大的黑色的“3”写在楼东角一处白色方块里。在走到门 前时,我能感到我的呼吸越来越用力,快透不过气来了。我试图稳住自己的呼吸,跟着两个穿着不分男女的雨 衣的人走进大门。 这间教室很小。走在我前面的两个人一进门就停住了,把他们的雨衣挂在长长的一排挂钩上。我学着他们的样 子做。原来那是两个女孩,一个有着瓷器般的肌肤和明亮的金发,另一个肤色也很浅,头发是浅褐色的。至少 我的肤色在这里不是那么突兀的存在了。 我把纸条拿给老师,那是一个高大的、有些谢顶的男人,桌上的名牌写着他是梅森老师。当他看到我的名字时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我来说这不是个令人鼓舞的举动—— 当然我立刻满脸通红。但最终他把我领到一张 空桌子旁,没让我向全班自我介绍。这样我的新同班同学们就很难从后面偷偷瞄我了,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 办到了。我埋头看老师开给我的阅读清单。都是些很基本的内容:布朗蒂,莎士比亚,乔叟,福克纳。这些我 都读过。这让人感到宽慰……也感到无聊。我思索着能不能让我母亲把我装着旧论文的文件夹给寄过来,或者 说她会不会认为这是作弊。老师讲课的时候,我在脑海里和母亲不停着作着各种争论。 铃声响了起来,一个嗓音尖细,身材瘦长,满脸粉刺的黑发男孩像油一样滑行冲过过道来和我说话。 “你是伊莎贝拉?史温,对吧?”他看上去像是过分热情的象棋俱乐部成员。 “贝拉,”我更正。距我半径三排以内的每一个人都转过头来看我。 “你下一堂课是什么?”他问道。 我不得不在我书包里翻找着。“ 嗯,gover…nment课,杰斐逊的课,在六号楼。” 无论我向哪个方向看,都无法避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我要去四号楼,我可以给你带路……”显然是热情过头了。“我是埃里克。”他补充到。 超级cowboy制作首发于VeryCD网站 第 14 页,共 134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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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cowboy制作首发于VeryCD网站 我尝试着微笑:“谢谢。” 我们穿上夹克,冲进如影随行的雨幕中。我可以发誓有好几个人紧跟在我们后面,近得都能偷听到我们对话。 我希望我不要变得这样多疑。 “ 嗯,这里跟凤凰城很不一样,嗯?”他问道。 “很不一样。” “那里不常下雨,对吧?” “一年三四次。” “ 哇,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疑惑地问。 “ 阳光灿烂。”我告诉他。 “你看上不太黑。” “我母亲是半个白化病人。” 他担心地审视着我的脸。我叹了口气。这里看上去乌云密布,和幽默感格格不入。几个月以后我就会忘记怎么 说反讽话了。 我们往回走,绕过自助餐厅,走到南边体育馆旁的建筑物那里。埃里克让我直走到门口,尽管门上标得清清楚 楚。 “好了,祝你好运,”当我摸到门把手时他说。“也许我们还会有别的课一起上。”他听上去满心期待。 我对他敷衍地一笑,走了进去。 这个上午的余下时间都在同样的模式中度过。教我三角函数的瓦尔纳老师——我本该只因为他教的科目而讨厌 他——是唯一一个让我站在全班面前做自我介绍的人。我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完,然后在回到座位的路上还 绊到了我自己。 两堂课后,我开始认得每堂课上的一些面孔。总有一些人比别人更勇敢地过来介绍他自己,问我是否喜欢福克 斯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我试图回答得更老练些,但大多数情况下我只是在不停地说谎。至少我用不着那张地图 了。 有个女孩在三角函数课和西班牙语课上都坐在我旁边,午餐时间她和我一起去自助餐厅。她个子娇小,比我五 英尺四英寸的身高矮几英寸,但她蓬松的黑色卷发填补了一些我们身高上的差距。我没记住她的名字,所以当 她喋喋不休地谈论着老师和课程时我只能微笑和点头。我不打算跟进她的话题。 我们坐在一张坐满她的朋友的长桌尽头,她向她的几个朋友介绍我。她一说完我就忘掉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看 上去对她敢于和我说话这点印象深刻。那个来自英国的男孩,埃里克,从房间的另一头向我招手。 就在这里,坐在餐厅里,尝试着和七个好奇的陌生人对话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们。 他们坐在自助餐厅的一角,与我坐的地方隔着长长的房间。他们五个人,既不交谈,也不吃东西,尽管他们每 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盘不曾动过的食物。他们不像大多数学生那样呆呆地盯着我看,因此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