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留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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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留言 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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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老头子感慨啊。”
    “请你说这是风流好不好?风流啦。”
    透对沉浸在回忆中的纯也白眼相向。
    跟疲劳的透正相反,好不容易才心愿得偿的纯也不管身心都是那么健康。一起来就充满元气,外加心情大好。
    无论是那一身野性的褐色皮肤,敏捷而修长的四肢,还是表现出不染世俗的纯粹般清澄的黑色眼睛,微微上挑的唇型,都飘荡着青年特有的清冽感。
    他本来就很少紧紧地闭着嘴唇。就算一时消沉,他也会马上重新站起来,露出爽朗的笑容。比起沉默不语来,他说笑的时间占据了绝大的部分。
    而另一边的透由于原本就色素淡薄,头发和眼睛都更偏于茶色,那没有一个瑕疵的光滑肌肤也透彻白皙到了不像是东方人的地步。
    他有着尖削的轮廓,端正异常的五官,苗条的体型和中性的美貌。就算说他是模特,也绝对会有人相信。
    但是他的长处可绝对不仅仅只有外表而已。看来公平的老天偶尔也会假二物与人,透的头脑也是超常的。那隐藏在眼镜的背后的细长凤眼中,闪烁着聪明与理智的光芒。
    他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大三学生。纯也主修日本史,透主修医学。
    纯也是由山梨县来到东京的,住在大学的宿舍里。宿舍是两人一室,室友每年抽签决定。但是今年他的同屋成了交换学生,去外国留学了。之后中途入舍的就是透。
    透的双亲都已经过世,寄住在亲戚家里。为了摆脱那种憋闷的状态,所以进入大学起就希望能够单独居住。但是因为他亲戚的家在东京市内,学校必须优先照顾其他地方的学生,一直都没能被分配到宿舍。
    而今年纯也的房间出现了一个空缺,透之所以能够补进来,是因为法医学教授宇都宫帮了他的忙。
    宇都宫教授是透母亲的熟人,所以在她死之后,成为了透的监护人一样的存在,一直都对透照顾有加。
    “我们虽然是以那么事务性的方式见面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就好像是‘命运的相遇’一样呢。”
    “……”
    看看一个人兴奋万分的纯也,透觉得认真跟他打交道会让自己也变得愚蠢,就丢下他自己吃起早饭来。虽然说根本没有食欲,但是今天一天既要上课又要做实习,不吃的话.体力会跟不上。
    昨夜做了那么大的消耗,而且睡眠也不充足,那么至少要多摄取营养才行。理科系学生和文科的可不一样,课程安排得可是很紧的。
    但是别看现在两个人只是默默对坐吃饭而已,已经比刚刚成为室友那会儿好得太多了。那时透从骨于上就讨厌和别人打交道,而与他形成鲜明对照、经常成为人群的中心的纯也会遭到他体无完肤的默杀。
    由于透有着一张过于端正的面孔,一旦他报以拒绝的眼神,表情就会超过单纯的冷漠领域,近乎刻薄了。
    但是,虽然透乍看起来是个冷血动物,但稍假时日,纯也就发现到那能面一样毫无表情的面孔下,其实意外地隐藏着激烈的情绪。
    然后在知道了他那不幸的遭遇,以及那装作冰冷的言行举止背后的温柔时,纯也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他成为朋友。
    那之后就算透对他再不闻不问,纯也也毫不放弃地进行着主动出击。透到最后也终于输给了他的热心,两个人可以进行日常对话、一起吃饭这种程度的交流了。
    而纯也关心透的心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超越了友情的感觉,进入了“恋爱”的领域的呢?说不定虽然当时还没有自觉,但是在知道了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瞬间,纯也就已经成为他的俘虏了吧。
    但是他们超越那一条线,是在八月将尽的一个风暴之夜里。
    从五月相遇到现在,他们一起度过下半年左右的日子。在拿到了生活资金之后,他们在九月份搬出了学生宿舍,同租了一间公寓,然后就这样秘密地过着同住的生活一直至今。
    虽说这是纯也不想与透分开,于是弯腰低头地恳求了透的结果,但以透的习惯来说,如果他真的不要的话,就算纯也把脑袋磕破了,不择手段地胁迫,也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吧。所以透一定也有着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想法,不管多少,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的。这就是纯也所抱定不放的希望了。
    实际上,他们自从相遇以来,经历了青木原树海的冒险,透的绑架事件,还在大学祭里一起被卷进谋杀事件里去,可以说是意外事件不断。但他们都以两个人的力量共同走过来了。
    经过了这许多各式各样的事情,两个人的牵绊也变得更加深刻--纯也是想这样相信的,但是--
    “我吃饱了。”
    迅速地结束了用餐的透无视纯也,放了筷子就站起了身来。
    “我这就走了,之后的事情拜托你收拾,草君。啊,还有今天我想我会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吧。请你不要挂门链。我晚餐不在家里吃,不用等我也没关系。”
    透以事务化的刻板口气这么说着,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他在不久之前还睡在纯也的怀里。
    即使是在发生了关系之后,透也没有改变使用敬语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和同居的恋人对话,倒不如说是和同住的年长朋友说话更合适些。
    他最近与医学部的同学越走越近,甚至都只叫对方的名字了。可是对纯也却还在叫姓。
    纯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希望你只叫我的名字。”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就干脆利落地彻底驳回了。而且追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他就报以:“反正就是很恶心”、“单纯是个人感觉的问题”之类不讲理的回答。
    透这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抹除隔阂感的言行举止,让纯也感到了不安。
    “咦?你说你不吃晚饭了,有什么安排吗?”
    纯也停下筷子,一脸奇怪地打量着透。
    透一直都探受宇都宫教授照顾,在教授的邀请下,得到了出入法医学教室的许可。当然教授并没有强制要求他来,透本人也对法医学很有兴趣,说不定,他将来会就这样成为法医学者。
    虽然他还只是个学生,但是透已经可以在助手与研究生们之间见习司法解剖,帮助他们做杂事了。
    解剖需要的时间要视乎遗体的状态决定。有时候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也有时候要拖到六个小时以上。像是车辆碾压死、烧死或者被刺死这种外伤很多的尸体就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透经常会深夜晚归。他以前还坚持说反正又不是家人或者恋人,没有做什么事情都非得联络的必要.常常连电话都不打-个,也不吃纯也做好了的晚饭。
    但是最近透的态度也有了软化倾向,不管怎么晚,晚饭都回家吃了。所以纯也也总是等着透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饭。
    虽然有的时候透会因为太过疲劳不吃饭就睡下,但是从一开始就说不在家吃饭的,这还是最近的第一次。
    “你要和法医学教室的同伴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是今天我们实习班的有酒会。”
    “实习班……医学部的吗?”
    纯也呆呆地望着透。
    透用他那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的言语,把他人拒绝在自己的范围之外,周围树敌无数。纯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知道医学部的人都孤立他,甚至还欺负他的事情。
    不过医学部的学生毕竟也都是珍重自己将来的人,他们就算欺负人.也不会像中小学生那样弄出暴力冲突或者勒索钱财之类的事情来,顶多只是说说坏话,给人添堵,或者在实习的时候拖拖透的后腿而已。
    既然基本没有什么实际危害,透也就懒得去管他们。觉得和这么幼稚的家伙认真的话,会降低自己的水准,保持着一副超然的态度。
    可是虽然他本人不在意,纯也却没法不去在意。
    纯也这个人最喜欢打抱不平照顾别人。从小时候起,他就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如今也和大部分的同学与住宿生都是熟人,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被人排除在外的经历。对他来说,总是孤单一人的透看来就让人心里不忍。
    可是他一边报以同情,一边又觉得透的朋友只有自己一个而已。偷偷地在心里产生了独占欲与优越感,这也是事实。
    所以纯也在听说透要和医学部的同学们去喝酒的时候,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起来了。
    话说起来,医学部里最近也出现了能够理解透的人,让纯也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的心境又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抛下了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透互称名字的青年,叫做三浦一彰。是个曾经毕业于帝都大学药学部,在成为麻药取缔官之后,又回到医学部重新攻读,志愿成为医生的人。他有着对常人来说非常特殊的经历。
    他比其他的学生们远远成熟得多,不只经历的事情多,也具备理解力与包容力,即使面对不易相处的透,也能突破他的心防。
    “这……这样吗。你和大家和好了啊。太好了!”
    抛开其他的感情不说,透能和同窗共读的医学部同学们搞好关系是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所以纯也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祝贺了他。
    “这也没什么。”
    透自己却报以毫无情绪的回答。
    “也不是我自己去的。我想那两个人也和我一样吧。”
    “那两个人?”
    “松方仁志和毛利昌行。还有一彰先生和我。我们四个人是一个班的。从今年春天开始,一直都以这样的分组实习的。”
    “啊,这么说起来,你说过人体解剖的时候是四人一组来做的。”
    纯也想起了两个人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去吃烤肉时透说过的话来。
    “解剖学实习开始之后,接着是药理学实习和病毒学实习--现在到了法医学实习的时候。”
    透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嫌麻烦似地答道。
    “哦,就是你们四个人一起去喝酒啊。可是既然你不想去,为什么还要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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