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梳子去厕所,后面一群男生尖叫的笑。
裙子是白色的,已经变成红色的。没有女生和梳子交朋友,梳子不知道为什么要流血,哥哥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是女孩子发育的过程就溺死在水库,梳子回家,穿血色的裙子,一路走,黑红的鲜血汩汩的从下身的小洞顺着大腿流下来,路人侧目。
回家,后母扔出一叠卫生纸,冷冷的说,今天晚上别用冷水洗澡。
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对后母说,以后别打她了,长大了。
梳子想杀的第二个人是耗子屎。
(三)
耗子屎不再和梳子同桌,成绩差被留级,跟不上班。每次梳子看见他,总是远远的走开。他似乎总是怪怪的,盯着梳子的腿,笑着,见得越来越少。梳子才知道原来那种流血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会有,仅仅是一个月几天罢了。
每到这个时候,梳子会用冷水狠狠的冲,恨得要命。而哥哥几乎总在这几天出现在梦里,有时候有头,有时候没有头,空空的脸,没有五官。
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2)
第二节课后,学校供应难吃的面包和豆奶。自己带碗,后母给梳子的是一个搪瓷碗,有一块丑陋的黑疤。最近的碗总是洗不干净。油腻腻的,梳子的同桌王琼也总是这样抱怨,她很有钱,个子矮矮,每天零用钱五块,是梳子哥哥死前梳子有钱时候的有钱。
王琼早熟,身体不该发育的地方发育,比如腿毛。她神秘的对梳子说,用卫生巾比用卫生纸好,所以梳子就改用了卫生巾,梳子什么都不懂,这个建议让梳子感激终身。王琼又在抱怨,水龙头里的热水有油,死了人在里面了。
果然是死了人在里面了,王琼说完的第二天,耗子屎的尸体在学校的锅炉里找到了,煮的烂烂的,很多学生爬到高处看,是溺死的,内脏四处漂浮,骨头上挂着白色的肉,一缕一缕,一丝一丝。梳子明白为什么搪瓷碗总是洗不干净,那天她还因为口渴喝了几口。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汤,老师说的没错,梳子在睡觉前对哥哥说。
哥哥没有任何表情躺在梳子的枕边,红色的唇,白色的脸。身体空空的,梳子叹了一口气。
后母现在很少打梳子,一来梳子长大了,二来南杂店里忙。后母很少和梳子说话,梳子14岁了,什么也不懂,只是默默的读书,放学回来写完作业自己睡觉。象个多余的人,梳子不在乎,因为晚上哥哥会到梦里来见面,和梳子说话,听他倾诉烦恼,哥哥19岁了,越来越英俊,只是不笑。
(四)
星期六,杂货店没有人,后母和父亲出去进货,梳子刚洗完头发,外面下雨,路人少,生意冷清,秋天的叶子厚厚一地。没有开灯的黄昏,梳子打盹,头发滴水,去年的黑色高领毛衣拼命吸着头发上坠落的水珠。
门口有脚步声,梳子抬头。
一个中年男人,左边脸上有黑色人形胎记,梳子怯怯抬起头,〃你买什么?〃
那个男人不说话,看看四周,径直走进柜台,手伸进梳子的牛仔裤,笑着抚摩。梳子张开嘴,喊了喊,嘴被他的另一只手捂住了,那只手带着浓的劣质烟味,任凭梳子窒息着扭动着双腿,另一只手不停息的在梳子的双腿之间揉搓。
摸了五分钟,人形胎记男人走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梳子哭了,无声的,哭着就趴在柜台上睡了。
脚步声,梳子睁开眼睛。
戴着眼镜,被雨淋湿的红色夹克,年轻男人,看着梳子。〃小妹妹,你家大人不在?〃
梳子摇头,〃不在,进货去了,你买什么?〃
那个男人说,〃给我一把梳子。〃
梳子站起来,看着他不说话。
〃你怎么哭了,你怎么了?〃那个男人扶了扶眼镜。
〃哥哥。〃梳子哭着说。
〃我不是你哥哥,你太想你哥哥了吧。〃男人的声音很低。
梳子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木头梳子递过去,〃我哥哥死了,坏人欺负我哥哥也不会管我。〃
眼镜男人笑了笑,拍拍梳子的头道,〃坏人总不会有好结果的。〃
梳子看着他走出去,呆呆的,忽然想起他没付钱,对隔壁的发廊说了句,〃何苗,你帮我看着店,我出去一下。〃
何苗正在给一个时髦少妇烫头发,回道〃你快点,我手头干活呢。〃
梳子追出去,那个男人已经走到街角,梳子一边跑一边大喊,钱,你没付钱。
追到街角,眼镜男人找不着,只有一堆人围着一个人,梳子分开人群,从缝隙里看着,只是一起车祸,这条路很怪,经常撞死人,再血腥人们也见怪不怪了,梳子看着被压扁四下飞散的内脏和马路上的血迹,叹口气。
〃他的头在这里!〃人群中有人喊。
梳子低头,被压扁的那人的人头在自己脚下,颅骨露出来,嘴巴咧得很大,眼珠只剩了一个,而脸上的人形胎记已经染红。
梳子踢开那个人头,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是的,坏人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进货的人还没回来,梳子开了灯,鞋子上粘了红色的血迹和白色的脑浆,拿起抹布擦了擦,笑着用力梳头,笑得灿烂极了,明天是星期天,不要上学。黑色高领毛衣用力吮吸从头发上坠落的水珠,任何时候都这样用力。
(五)
梳子前脚回杂货店的时候,父亲和后母后脚就跟着进来。后母没有提任何东西,父亲提着,嘴里嘟囔道,小心点,可别碰着了。
〃回来了?〃梳子心情不错。
父亲道,〃以后你多干点活,别让你阿姨累到,今天去检查,她怀孕了。〃
梳子朝后母的肚子看去,心想:这么胖,怀孕不怀孕肚子都一样大。
晚餐吃的酸辣排骨,父亲对后母说,酸男辣女,你又吃酸又吃辣,到底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孩。后母碗里被父亲夹的菜堆满快溢出来。
梳子觉得说不出来的酸楚,继续吃饭了。
八点三十分,二人早早回家睡觉,梳子留下关门,隔壁的何苗和梳子年龄相仿,梳子觉得洗头妹没什么不好,一个月还有八百块钱。何苗是孤儿,梳子好歹还有父母,所以平日有好吃的也送过去,发廊的老板是个五十岁的老头,也并不阻止梳子和何苗来往。
关门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分,梳子锁门的时候何苗正坐在店门口,梳子道了谢,何苗说,你小心点,今天路口撞死了个人。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3)
梳子点头,笑道,不怕,我哥哥也是鬼,他会保佑我的。
路灯坏了,雨下得小了些,有风,树上飘落的叶子有些落在梳子的头上。梳子走到人形胎记男人被撞的地方,一阵寒意袭来,现场已清理干净,隐约还见淡红的血渗在马路。
〃嘿,小妹妹!〃
梳子一惊,回头。是眼镜红夹克男人,手里拿着两块钱。
〃今天买梳子忘记给你钱了对不起。〃那男人笑起来很温和。
梳子拿着钱,说了谢谢。
家离杂货店二十分钟路程,梳子小声的进门,脱了鞋,不敢开灯,怕吵醒他们。后母很烦晚上任何声音脚步声,说话声,抽屉开关的声音,甚至塑料袋沙沙的声音。
梳子穿着袜子,一点声音也没有,在自己家里倒象个贼。
门虚掩着,他们在说话,梳子蹲着听。
后母的声音……〃你想死啊,这几个月你也要搞,肚子里那个你不要了?〃
父亲小声道,〃最后一次,就一次。〃
后母没了声音,但很快有了声音。梳子往里窥视,后母一丝不挂坐在父亲身上,象骑马一样颠簸。
梳子脸红了,虽然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为了脖子上的脑袋着想,也就退回房间。
早上父亲去了杂货铺。后母在家养胎。起床的时候梳子挨了后母自发育成熟后第一顿毒打,被子掀起来,劈头盖脑的耳光,梳子以为耳朵聋,后母手打累,一脚把梳子从床上踢到地上,一边怒呵,〃你这个小贱货,你以为昨天你在门口看我不知道?〃
梳子的心脏被踢了一脚,恍惚中看见哥哥在笑,梳子不疼,只是麻木,后母一边骂,〃我叫你看个够,看个够!等老娘肚子里的东西生下来,叫你老爸送走你这个贱人。〃
再漫长的折磨也有结束的时候,打累了,骂累了,梳子被后母锁在屋内。梳子没有哭,在冰冷的地板上躺着无法动弹。看着天花板,昏睡到天黑。父亲回来了,后母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楚。门被打开,梳子扭过头去。第二顿打是父亲给的,重了很多,皮带,鞋子,轮流的上,父亲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阿姨的小孩你咒他死,我就打死你。〃梳子看着他,道,〃打死我吧,我去找哥哥。〃
停了手,扔了两个馒头进来。父亲带着后母出去,星期天百货公司打折,后母去买新生儿用品。梳子啃着馒头,外面还是下雨,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六)
挨打就是这样,习惯了,身体似乎也有了适应能力,反正打不死,梳子这么想着.
这样一来,上课也总是恍惚,上语文课背书颠三倒四,把王国维所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背成为伊消得人憔悴;宽衣解带终不悔。全班哄笑;梳子自言自语道;喜欢一个人;为他宽衣解带有什么不对。
被罚站;老师道;如果你能背出一首王国维正确的词就可以坐下。
梳子背了一首;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然后就被允许坐下了;王琼羡慕道;你好厉害。
梳子扁扁嘴;厉害个屁;王国维才厉害;都帮人宽衣解带了;哪个才子不风流;算他狠。
王琼也扁扁嘴;放学咱买零食吃去。
深秋雨停;学校的操场到处是落叶;梳子吃着王琼买的酸梅粉和羊肉串;一边想今天会不会挨打。
王琼忽然道;你看;那有一只猫。
梳子望过去;白色的流浪猫也在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