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本来腰就有伤,这一下出手很重,差点被打倒坐在地上。“高手”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过这气,瞪起眼睛冲花头巾就扑上来了,花头巾早就知道他来这一手,身体跳到一边抬腿就给“高手”腰上一脚,“高手”这下疼得够呛!他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往上冲。周则唐一开始被这突然的变化弄懵了,缓过神来赶紧上前拦在俩人中间。
景区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也都跑了出来。“兄弟你冷静点!”周则唐搂住“高手”的腰,花头巾一个健步上来就要打“高手”,周则唐一看“高手”被自己搂住这招挨上肯定不轻,下意识地就抬手把花头巾的手给挡了回去。花头巾张口冲周则唐骂了一句广东话,大概意思是你还敢来帮忙,我连你这个人渣一块打,伸手就给了周则唐一巴掌!
周则唐完全没有准备,这一下正打在他嘴上,当时血就下来了。
他终于急了。
刚满18岁,在周则唐这个年纪的人中,他已经算是非常沉稳的了,可毕竟还是血性青年,加上刚才也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血往上一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上去一伸手就把“花头巾”的得意装备给扯了下来,一头乱发散开来。花头巾突然就觉得头上一凉,他抬手往头顶上一摸——头巾没了!只见周则唐把手里的头巾扔在了地上。
花头巾气得大叫一声,冲着周则唐就来了。周则唐要的就是他这样,习武之人如遇强敌就怕乱了方寸。当然花头巾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花头巾一定会付出代价。
结果就是花头巾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和碎掉了两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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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监狱重生
周则唐永远无法忘记母亲那绝望的眼神。
那时,他已经在看守所里蹲了三个多月了,他以前认为,人要是犯了法,肯定就得直接进监狱。原来不是这样,刑事案件是国家公诉,他要等到调查取证等等法律程序后,才能等到判决,判决生效后,才有资格进监狱。判决之前都被羁押在看守所。
刚来看守所的时候,他连死的心都有,盼着有朝一日能走出这鬼地方,回到那本来属于自己的自由世界。可后来他开始盼着早日开庭判了赶紧进监狱。
因为,看守所真他×不是人呆的地方。好人也给呆坏了。
“这孩子连香港人都敢打?我真是服了他了!”孙律师是周则唐父亲的生前好友,当母亲找到他为儿子打官司时,孙律师一口就答应了。可等他看完案宗后,嘴都快撇到后脑勺了。当他看到孩子母亲那焦急的眼神时,孙律师咬着后槽牙才接了这个案子。“不是说香港人打不得,香港也有好人坏人,关键现在离回归越来越近了,实在太敏感。”孙律师是警察出身,后来觉得警察太清贫就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没想到还真通过了,于是干脆就脱了警服干了律师。凭着他在警察这圈里有熟人和自己的勤奋,日子过得还不错。“案情我基本上搞明白了,不是说没得打,小嫂子我跟你把话讲清楚,最坏就是故意伤害罪,有可能入狱三年,这孙子打人在先,咱们是防卫过当的话即使承担刑事责任也会轻得多,甚至可以缓刑,但民事赔偿恐怕跑不了。”
周则唐在看守所见到母亲时,发现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当时几乎哭出声来,虽然咬牙忍住了,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直到判决下来,母亲都没有在周则唐面前掉过一滴泪,没有说一句责怪他的话,只是问他能不能吃饱,告诉他遇事要像个男子汉那样扛得住。
“都怪我没听你爸的话,还是让你习武了。”母亲只是在说这句话时,眼圈红了一下。那一刻,母亲的眼神如匕首般刺进周则唐的心脏!
事后,周则唐才知道母亲在那个时候承担了多么大的压力。因为除了刑事责任外,剧组还要求10万元人民币的民事赔偿责任。“10万元”在那个时候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底来讲无疑是天文数字。据孙律师讲,母亲曾找过剧组给那个导演和那个“花头巾”当面下跪!求他们放过儿子一马。以母亲如此清高的性格,居然跪倒在别人面前——周则唐有时会在深夜中被噩梦惊醒。
梦中母亲认罪般低头跪倒着,而站在母亲对面的是周则唐自己。
判决终于下来了:3年有期徒刑。除去在看守所的3个多月,周则唐还要在监狱里呆上2年多。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十五、还魂奇术
“又是这老头!居然真关到一起了。”周则唐看到272号时不由得一愣。
272号是囚服的编码,而穿着这件囚服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瘦老头。他看上去说是60岁也成说是80岁也有人信,老的是那张又黑又皱的脸,可当他咧嘴一笑时,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笑容中居然还显出一丝童真似的顽皮。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顽童”。
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们就关一个号里,当时号里已经押着11个人,他来了正好凑成一打,那时候老顽童已经在那里蹲了4个多月了。号里都忌讳叫真名字,也没人跟你打听,所以每个人都有一个号里的名字,于是周则唐就有了一个新名字——一打子。他开始特别抵触这个“号名”:“跟要入侵中原大好河山的番邦似的。”可后来他慢慢接受了,这里叫什么都不奇怪。
周则唐在看守所的那三个月特别老实,就是号里的人有时欺侮他,他也绝不还击,听尔任尔。一则,他心里跟这帮“社会人渣”们划着一条非常清晰的界线,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二则,他那时候每天都在痛恨自己“动手”的事,不想再出一点意外。
老顽童在周则唐进来两个月时判的,刑期好像还很长。“真不知道这么个小老头能犯了什么罪?”周则唐想。“小伙子好好保重,我们还会见面的!”老顽童临走时的那句话曾让周则唐使劲白了他一眼:“还有这么说话的?这辈子也不想和你再见了。”
不幸的是,他们真的在狱里“再见”了,而且他们还关在一个号里。
到了狱里,周则唐才发现这里的生活水平比看守所有明显改善:人均“住房”面积大了,伙食居然能吃着肉了,关键是自己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
他想起所长的话:“3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什么事都不耽误!对了,你会唱京剧吧?”
所长的话让周则唐一愣,心想到这儿来了恐怕是没什么隐私可谈了。“报告,会点。”
“别谦虚,梨园之家,你父母都是名角,你可不是会点儿,这么着,下个月市局组织全系统的文艺汇演,你可得露一手!”
就这么着,周则唐还没背会“监规”就给安排每周两次的排练。这一排练他才知道,这监狱里边能人可真多,可以说是卧虎藏龙!这老顽童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周则唐一进来就发现,老顽童是号里的“红人”。原来这糟老头子会猜字算命外带中医,整个一位江湖隐士。
据说,狱警老刘偏头疼6年多了,上医院看说是什么神经衰弱外带植物神经紊乱,总之这是慢性病没什么特效药。老顽童知道了主动给搭脉看病,开了几副药下去,居然不疼了。于是“老刘的偏头疼给治好了”在号内外传为佳话。
所以,当周则唐在排练的那个小剧场中见到老顽童时一点都没吃惊。这老顽童不但写得一手好字,居然也会表演川剧中的绝活儿:变脸。这倒让周则唐吃惊不小:“这小老头真是深不可测。”
“你给我看看手相吧。”周则唐这回是主动把手伸到老顽童跟前。排演期间,看手相快成了老顽童的专业了,甚至有狱警偷偷找他看。听着他上阳下阴山南海北的在那胡侃,周则唐成心想难为他一下:“我就不信你能说得对,说不对我就当众让你好看。”
老顽童笑眯眯地接过他的手,好像知道周则唐的小心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端着手看了起来。“看出什么来了?”周则唐问道。老顽童摇摇头说:“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的,是说不出来了吧?我问你我们家几口人?”周则唐不怀好意地问。此话一出,边上看热闹的都盯住老顽童。“四口人。”此言一出,周则唐正中下怀,他笑着问:“是吗?我都不知道我们家有四口人。”边上有人开始窃笑。“你真要我说吗?”老顽童一点都不生气。“说说吧?”周则唐说。
“你本是双胎,但另一胎生下来就死了。你父亲早亡,现在你和母亲相依为命!”
此言一出,周则唐脸色大变。
演出当晚,大家都非常卖力气(这次演出有大领导参加,还邀请了在京的部分外国媒体,系统上下非常重视)。周则唐的节目排在最后一个,他早早到后台化妆,却见老顽童一个人在对着桌子发愣。“还不赶紧扮上,省得一会儿人都回来了闹得慌!”周则唐主动上去打招呼。自从上次看手相之后,他对老顽童的看法发生了很大转变,同时也产生了很大兴趣。
“我今天晚上演不了了!”老顽童此言一出,周则唐勾脸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你可别犯傻呀,这是什么时候?关键时刻别掉链子!”老顽童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根本就没打算演什么节目。”
周则唐听后赶紧四下紧张地看了看,确认化妆室里的确没人才低声说:“你老糊涂了,你这不是拿领导开涮吗?”
“我来这不是为了演出,就是为了见你!”老顽童说完扭过头来正和周则唐打了个脸对脸。周则唐蹭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失声叫道:“你是谁?!”
十六、复活(1)
出现在周则唐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或者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这一下太出乎意料,不由得他大惊失色。
他竟然吓得倒退一步,要不是有后面的桌子挡着,他可能会坐在地上!好在他是习武之人,虽说年纪不大但胆色过人,很快恢复了些平静,“你是什么人?”他声音颤抖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