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救命啊!”壮汉喊了起来,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突然,他听到坑口处传来沙沙的响声。“是不是有行人经过呀?”壮汉憋足一口气正要喊出声,却看到白色的纸带从上面源源不断地流到坑里,像是瀑布一般。
只一会儿工夫,壮汉就被纸带埋过了小腿。他呆呆地仰头看着上面的纸带“断流”,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唉……”一声女人的叹息!声音轻柔中透着哀婉和悲凉,在寒风中一吹而散,但这声音却如千斤重锤敲在壮汉心中!他扑通一声坐在坑底。“谁?你是谁?!”壮汉感觉自己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老子不怕你!这世界上就他妈没有鬼!”一片片纸钱从空中飘落下来,如雪花般落在壮汉的身上头上,如冰雪般透骨。这感觉竟和那晚在山林中焚尸时的场景一样,他和老徐在冰冷的雪雨中,惊恐地看着那个*雪白的女人身体在蓝色火焰中燃烧着,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燃烧的女尸忽然动了起来……
壮汉仰起头,不过几米高的坑口就如在天边般遥不可及。一个白衣人就立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他。
“你他妈的到底是人是鬼?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有胆子把你头上的裹脚布拿开!我不信这世界上有他妈的鬼!!”壮汉挣扎着站了起来,声音嘶哑着冲上方喊着。
白衣人动了一下,头上的白布慢慢松开,壮汉瞪大双眼盯着那张缓缓露出的脸。突然,他如遭雷击似的愣在那里,停止了咆哮,眼神中惊异无比!这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正迅速弥漫开来。“是汽油!”壮汉绝望地冲天喊了一声:“报应啊……”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分外耀眼。
八、焦尸(1)
孙队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紧紧抿起的嘴唇让他本来就有些耷拉的嘴看上去就像一个“八”字。看到孙队这一副表情,石头、大刚这两个老刑警都乖乖地不敢说话:在刑警队这些年了从没见过孙队这模样,辖区内不到一周三起恶性案件,4条人命!这正赶上全市打压刑事案件的节骨眼上,搁谁这日子也不好过呀!
孙队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眼前的大土坑,这土坑其实说是“火坑”更准确些。坑内四周已被烧成了焦土,坑底如黑锅底般丑陋,一具焦尸以麻花状在坑底“拧”着,露出头骨的脑袋上大大张开的嘴,似乎在告诉人们他所经历的巨大痛苦!“是被活活烧死的,活活烧死的。”孙队接连嘟哝了几句,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边上的石头说。
“嘿,又烧死一个?咱们区快改八宝山了!”刘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挤到坑口往里瞧。石头使劲拉了他一把,眼睛一个劲往孙队那里斜。“怎么了你?中风了?!”刘军不解地大声问。孙队瞪了刘军一眼问:“你们队长哪?怎么这么慢!”
此时,梁子正开车往这边赶。一个小时前,他还在派出所里和的哥老王谈“闹鬼”的事。当地辖区派出所的片警赵东国是他一起在警院同居4年的“舍友”,早上8点多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梁子,我们这片正闹着鬼哪!这边有一的哥散布流言,被我们街道的干部给举报了,我寻思这事可能和前两天的案子有关系,你过来看看?”
梁子在派出所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的哥”老王。陪他一起来的有他的漂亮老婆和街道刘大妈。“就是他!警察同志你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梁子两天前见过刘大妈,其实她岁数并不一定到了“大妈”级,看上去连50岁都没有,此时她正咬牙切齿地指着老王说:“整天价到处嚷嚷闹鬼的事,弄得我们这儿一过7点都没人敢出门!”老王低着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拉着老婆的手在不断颤抖。“这位是咱们局里的刑警队长,专门找你了解情况的,有什么话都说出来!”赵东国边说边赶紧把刘大妈请出了会议室,出门时梁子和他点了点头。
“坐吧,别紧张。”梁子拉过一把椅子让老王坐下。“不坐不坐,站着挺好,我一定向政府老实交代!”老王抖得更厉害了。
在来派出所的路上,梁子就已听赵东国说过,这个老王有“前科”。早在10多年前的一次严打中,老王(那时候还是小王)他11点多下夜班时没赶上地铁末班车,就在公主坟环岛(那时候还没修立交桥)随便撬开一辆自行车骑回了家。第二天小王骑回公主坟还车的时候,被报警的车主和警察当场人赃俱获,结果被劳教两年!
“这严打的有坏人进去了,也有被冤枉的!”赵东国的话一直绕在梁子耳边。10多年前,梁子和赵东国这代人还在上小学,他们对那段历史并不了解,但他也确实听说过不少像老王这样的案例:一次本可以原谅的过错被扭曲了,许多人的一生因此发生了改变。
梁子完全可以想象,10多年前,当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推着自行车被押上警车时的情景,他一定大声喊着:“我是来还车的,我不是小偷!”
不过,老王的运气还不错,劳教回家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友排除家人的阻挠与他成了家,老王后来开上了出租,还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八、焦尸(2)
想到这,梁子把手轻轻按在老王的肩头说:“王哥,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坐下好好聊,嫂子您也坐下。”听到这两句话的老王两口子一下子怔住了,俩人互相看了看后乖乖地坐了下来。
老王把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情景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我就不是人,我就对不起你叫我的一声哥!”老王的眼泪从憔悴的脸上淌了下来,他老婆已在一旁泣不成声。梁子的眼圈一热,竟然差点流出泪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说:“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事就不要和别人再说了,另外我告诉你们两口子,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邪不压正,只要咱心里没鬼就什么都不怕!”
“出事那天下午有一个大高个敲我家门,问我看见鬼的事来着。”梁子一边开着车,脑子里却想着的哥老王的话。当时老王在老婆的搀扶下已经走出了大门,又突然返回来告诉梁子——在案发当天下午,有一个高个子男人找过他问“鬼”的事,老王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跟他讲了一遍(老王那时已经成祥林嫂了,不说出来他自己心里难受)。还是老王的老婆主动过来说老王可能是“喝多了酒说的醉话”把那人打发走了。“你们没问那人是干什么的?”梁子问。“他说是出租车公司的,死的那个男的跟我一样也是的哥。”
梁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抬上车了。看着眼前的“火坑”,梁子问刘军:“是活活烧死的?”“是,死得非常惨!”刘军告诉梁子,孙队已经被局里叫走了,还留下话,让他下午主动给孙队打个电话。
警车里,梁子、大刚、石头和刘军4个大男人挤得满满的。“DNA结果最快也要后天下午才能出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军头一个汇报工作。“真他妈慢!”石头埋怨着:“不就查个头发丝吗?这么磨蹭!”“其实基本可以认定焚尸案的死者就是姚阳。”刘军说。
三个人都点头,梁子说:“我那天看了姚阳落在更衣室的那只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因为那只鞋的尺码和死者一样,大刚,那辆红出租查得怎样了?”大刚说:“车我已经从头到尾地筛了一遍,虽然没有重大发现,但有几个疑点。”看着梁子他们都竖着耳朵在听,大刚接着说:“第一是车后备箱中有个空油筒,第二是车很有可能清洗过,实在是太干净了!第三,从录像资料看,那天晚上通行路口的出租车中没有这一辆。”“完了?!”刘军问。“完了。”大刚回答。“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刘军气得把头扭回去了。“什么就跟没说一样啊!你以为凶手藏在后备箱等你出来抓哪!”大刚也有点急了。
“打住,打住,二位!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石头赶紧出来劝架。“我知道大家压力都特别大,都想尽快把案子破了,别急,只要是做过必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找出漏洞。”梁子出来打圆场。
“说实话,梁子,焚尸案的时候我还没觉得这个案子有多难。”石头说,“你看,尸体留下不少线索,到现在确实也基本查实了,现场又有明显的车痕,只要费点工夫,也应该能查到。”石头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可是接下来的事就越来越玄了,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这么多起邪门的案子,而且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三起案子有联系,但到底联系在哪?我不知道。我这两天睡不着觉一直在想,只有一个逻辑关系说得通。”“什么逻辑关系?”刘军问。“那就是这个凶手根本就不是人!”石头说完后,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刘军使劲咽了口唾沫说:“看来真是见了鬼了。”
“我们回到原点。”梁子说:“芭蕾女孩被杀是出于劫色还是劫财?或是仇恨?从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看,姚阳的社会关系是很单纯的,所以我判断她的死可能是出于意外。”看到大家频频点头,梁子接着说:“我们要想再深入了解姚阳的社会背景,就必须从她的家庭入手,不能再等了。”梁子接着说:“刘军,咱俩今天下午要到姚阳家走一趟。”
“还有,”梁子说:“今天这个大坑是谁挖的?难道是鬼挖的?你们见过用铲子的鬼吗?”梁子足足看了三个人一圈后说:“石头,你辛苦点,到附近的建筑工地查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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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亡短信
向被害家属说明死者遇害情况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件事,何况梁子和刘军还是“违规操作”。
为避免引起不好的影响,梁子他们把警车停在了离住宅小区稍远的地方。
就在他们快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梁子突然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已走进小区的刘军回头叫:“梁子,你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冲上去呀!”梁子回过头往小区对面看去。这座住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