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容丽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又把茶杯轻轻放下,她接着说,“你知道,如果不是他受了伤,我也没机会看见他。我看见他的那天他真的伤得很重,有人用有棱角的铁皮割伤了他,他的肋骨断了两根,手指也骨折了,我们看见他时,他满身是尿味,还吐得一塌糊涂,估计有人逼他喝过尿了,当然这不是最惨的,他们有可能……怎么说呢?他被发现时,裤子被褪在了脚跟,肛门被撕裂了……他可能曾经想要反抗的,但势单力薄,对方可能不止一个人,而且他又不是那种身材很魁梧的男人,他真的很惨,……秋河小姐,你没事吧,……”元元朦朦胧胧看到容丽的手朝她伸过来,按在她手上,她知道容丽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她在浑身发抖,眼泪已经充满了整个眼眶,她想忍住的,但是她忍不住。
“我-没-事。请继续。”她憋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你别难过,这些都过去了。”容丽平静地说。
“有时候,我痛恨法制社会!我觉得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侮辱的时候,应该十倍偿还!他应该报仇!”元元恶狠狠地想,我恨不得替他报仇。
容丽递给她一张纸巾。
“秋河小姐,他已经报仇了。”
“是吗?”元元控制不住地眼睛一亮。
“那三个人后来都成了终身残疾,我曾经护理了其中两位,他们比他惨得多,而且永远都好不了了,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我只能说,这就是杀人犯和强奸犯之间的差别,其实陆劲还不如干脆杀了他们。”
“如果他们不是先欺负他,他也不会这么做。”元元脱口而出,她知道这么说不对,她也有点同情那三个人,但想到陆劲受到的苦,她就忍不住要站在他那边。是的,她就是站在他这边,爱他,就要袒护他!
她以为自己的话会引起容护士的反感,但没想到,后者笑了笑说:
“其实我跟你一样,一点都不同情那三个人。”
“为什么?”元元很是诧异。
“因为他们三个都是暴力强奸犯,虽然国家的法律已经惩罚了他们,但我觉得,强奸犯就是强奸犯,他们永远改不好,也不会改。他们让我觉得恶心。我实在很讨厌他们那种色迷迷的目光。”容丽皱起眉头笑了笑说,“其实他们也欺负过别人,但大概只有陆劲不肯轻易就范,所以他们才会对他下毒手,我知道自从他进去后,他们一直在骚扰他。”
“他们一直在骚扰他,也没人管吗?”元元听得胆战心惊。
“其实监狱方面也想管的,但很多犯人都不敢告状,怕那些人以后会报复,再说,对他们而言,只要忍一忍,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会过去,而且,如果你顺从,他们通常也不会下手太狠,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陆劲虽然被打得很惨,但都只是些皮肉伤而已。谁像陆劲,一击就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我刚才说了,这就是杀人犯和强奸犯之间的差别,后者永远只是小儿科,就像讨厌的蟑螂,不致命却真是惹人讨厌。相比之下,我可更喜欢吃人的老虎。”
“你好像……很欣赏陆劲。”元元不知道自己的措辞是否妥当,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容丽温柔地朝她笑了。。
“啊,何止欣赏,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但在我接触的犯人中,我还是最喜欢他。”
日期:2008…6…27 15:28:00
“你好像……很欣赏陆劲。”元元不知道自己的措辞是否妥当,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容丽温柔地朝她笑了。。
“啊,何止欣赏,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但在我接触的犯人中,我还是最喜欢他。”
听到最后那句话,元元禁不住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已经46岁的中年女人。她发现,容丽的五官虽然长得普通,但身材保养得很好,且皮肤白皙,外加打扮得端庄得体,所以看上去很有种知性美。
元元很想知道容丽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她喜欢他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容丽就自己说了下去。
“他很有修养,这在那种地方很难得。我早就习惯那些人火辣辣的眼光了,其实就是因为我已经不年轻了,才会被派来照顾他们这些人。但,即便是这样,仍然经常有人对我说下流话,有的人都可以作我儿子了,”容丽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但陆劲从来没有过,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懂得对我的工作表达感谢的人。”
“如果没有人刺激他的话,他其实是很温和的。”元元轻声说。
“这我相信。”容丽温柔地笑了笑,“我一开始给他换药时,他自始至终都用手挡着脸,好像很害羞。”
元元完全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暴露自己下身的伤口,他一定觉得难堪极了,即使对方只是个护士。
“嗯,他自尊心很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没谈点什么吗?”
“一开始没有,但自从有一次后,我们就开始熟了。”
元元觉得容丽说到“有一次”这三个字时,好像语调有点暧昧,所以忍不住问道:
“是哪一次?”
容丽眼含笑意地瞄了她一眼,道:“我说了,也许他会不高兴。”
这更增添了元元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事?”
容丽又瞄了她一眼,笑道:“让我怎么说呢?”
真是挤牙膏啊!元元心里不耐烦地想。
“快说吧,容护士,到底是什么事?”
“看把你急得。其实这种事在男病人身上是很正常的。”容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有一次我给他换药,他没有用手挡着脸,而是用手捂住他的被子,不让我看,他很客气地对我说,他不想换药。我说当然不行,你的伤口必须每天换药,我跟他说了很多道理,他就是不肯让我掀他的被子,其实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元元还不太明白。
“是怎么回事啊?”她问道。
容丽没回答她,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劝了他好半天,他仍然不肯听我的,后来还突然发起火来,他把我手里拿的药瓶、纱布、剪刀什么的全都扔在了地上,还让我滚。我听他的声音都变了,好像我再靠近他一步,他就准备杀了我,哦,真像头发疯的野兽。”
“他……为什么这样?”
“男人呗。”容丽好像嫌她迟钝般皱了皱眉头。
“哦。”元元不敢乱猜,她等着容丽说下去。
“他在那里瞎闹,惊动了他们的管教,后来他们把他的手铐了起来,本来我可以不管他的情绪,该干吗干吗的,但是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所以我就蹲到他床边,轻声问他,他是不是做过什么梦,梦见什么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在换药之前,先给你换下床单?擦一下身?”
“他怎么说?”
“他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我对他说,这是每个男人身上都会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能这样,说明你身体还行。说完这句,我就掀开了他的被子,嚯,里面全湿了。……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元元觉得脸上发烫。
“是的,我知道。”她艰难地说。
“那天给换完药后,他跟我说了声对不起。这可是我在那个地方听到的第一声道歉,不管他以前有没有杀过人,至少他的举止让我喜欢。我对他说,他应该为自己在受过重伤后,仍然还有这样的能力感到高兴。”
元元忽然好想拥抱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在那种地方,在那种时候,她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谢你。容护士。”她真诚地说。
“哦,没什么,我从17岁开始干这行,这类事碰得多了,对男人来说,这真的很平常。”容丽很优雅地拉了一下她的灰色长裙,“这不是他那时候最大的问题。”
“那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这句话又把元元的心吊在了嗓子眼。
“排便。”
元元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的肛门有撕裂伤,如果大便太用力,伤口就很容易撑破流血,但是,她不想再听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谈论他身上的器官了,也许对于一个医护人员来说,聊这些很正常,但对她而言,不管是对方提到他的大腿、小腿、手还是肛门,都令她感到无比心痛和难堪,她觉得他好像正赤裸裸被放在一个玻璃柜里,供人观赏,这个人一边观赏,一边还在用刻着矢车菊图案的进口茶杯喝茶。
“我知道,他受了伤。”元元简洁地回应了一句,为了防止容丽继续谈论“排便”的话题,说完这句她赶快问道,“从那次之后,你们是不是就慢慢熟悉起来了?”
容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你知道,他那时候肛门和生殖器都有严重的外伤,对他来说,排便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无论是大便还是小便,都很痛苦。”
这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谈这些事?元元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所以为了减少排便次数,他总是吃得特别少,米饭一顿只吃一两口,有时候干脆就只喝一些菜汤,我反复劝他,在养伤期间,不能随意减少饮食,营养跟不上会影响伤口愈合的,但他就是不听,为了不小便,他一天只喝很少的水,就算有小便,他也硬憋着,有时候一天他排尿一次,颜色好深。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后来就跟宋医生商量,把他的一日三餐都换成了半流质,每天再给他适当用些通大便的药,这样可以让他的大排更顺畅些,另外,因为他喜欢憋尿,没办法,最后只能给他插了导尿管,哦,哈哈……”说到这儿,容丽忽然捂住嘴,格格疯笑起来。
“怎么啦?容护士?”元元问道,她觉得自己对这女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正在慢慢消失,听容丽的口气,她预感到,接下来这个女人又要爆他的“丑闻”了。果然,容丽接着说:
“我给他插导尿管的时候,他脸都红了,老把我往外推,说不用不用,他说他知道只有开刀的人才需要插导尿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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