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道返家,自干自家活不提。
(*^_^*)
那白衣少年在前面走,龙忘海在后面紧追,渐渐行至无人之处。也不见那少年走的如何快速,龙忘海却只觉得自己一溜小跑都渐渐难以追上,高呼:“贤弟!请留步!”白衣少年回头望他,龙忘海追到近前,气喘吁吁的道:“贤……贤弟,龙某人只想问,贤弟如何知道那狐狸给龙某送野鸡之事?”
白衣少年罗红央微微一笑,道:“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有不少人因为你当初没收那野鸡而受了牵累。”
龙忘海摆手道:“我龙某人救它不是为了这几只野鸡!”罗红央笑道:“是,先生是不为那几只野鸡,可狐不知道。它为了报恩,便抓来野鸡送你,你却而不收。它以为你嫌那野鸡不够鲜嫩,又从邻居家偷了家鸡送你,你还是不收。这可让它犯了难,它一定要报答你救它一家老小的恩情,只好另找路径。”
龙忘海骇然:“你是何人?你怎知这般详细?就似……”你是那狐一般!最后这句话龙忘海没说出来,可是已经言情于表。
罗红央走到一棵树下,慢慢的道:“我们妖类……”龙忘海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却听罗红央继续道:“……虽不见得有驱鬼请神的本事,却都天生便能看到人的命运线。”龙忘海重复道:“命运线?”被他吸引,走近一步。罗红央继续道:“修行且浅时只能看到人的大致命运,比如是富贵命,还是劳碌命。待修行渐深,便能看到人与人之间交错盘结的命运线,甚么人会为你带来富贵,甚么人令你受累。那狐见你不收物质报恩,便引花椰前来,令你们二人相认,谁知你又不喜。它又在那王爷身上看到他可令你富贵,便又引那王爷前来见你,引你走向富贵之路。”
龙忘海怒道:“可它却如何又要害我女儿的性命……”突然察觉失言,脸红耳赤。
罗红央却似不察,只道:“你可曾想过愿为花椰放弃随那王爷去王府?”龙忘海犹豫一下,承认道:“是曾想过……”罗红央道:“这便是了。那狐觉得花椰在妨碍了你的富贵之途,于是便要为你清除这阻碍。”
龙忘海骇然,半晌才道:“可……可它却要害人!”罗红央微笑道:“那狐只受恩于你,只想报答你的恩情,别人它却不理会。”
龙忘海悲愤道:“难道我的恩师也是那狐……”罗红央摇头:“先生且莫多疑,你恩师确是意外,与它无干。”龙忘海突然记起恩师遇难在自己救狐之前,那么说来果然是个意外。他转身对着身后虚空高叫:“谁要你报恩?我龙某人早说过救你不图所报!谁要你报恩!你还我花椰命来!”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罗红央叹息:“那蠢物总是一片好意,却不懂得人类也是有真感情。”龙忘海回头,骇然道:“人类怎得没有感情?你们妖类才是铁石心肠!”罗红央摇头道:“先生差矣。不知多少人杀亲弑故,只为求‘名利富贵’。这可是我们妖类做的出来的?”龙忘海想反驳,却觉得似乎的确如此,一时口拙,内心酸苦,坐倒在地:“可怜我那苦命的儿!都是为父牵累了你的性命!”放声大哭。
罗红央伸手相扶,道:“先生莫急,若是如此,我也不会出现在先生面前。”龙忘海听到这一句,急忙站起:“大仙尚有救人之法?”罗红央听他变了称呼,有些好笑,道:“自然。我也不愿花椰去死。”说罢,从脖颈中取下一个金锁,递给他道:“你且回去,把这个贴身藏了。无论睡觉洗澡,千万不要离身,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龙忘海接过,跪倒叩拜:“若真能救得花椰性命,龙某感恩戴德,必为大仙立牌供奉……”罗红央伸手相搀,笑道:“龙先生,你救那狐不图报答,却又为何此时想要报恩于我?”龙忘海道:“这……这却不同,大仙这是救我家小性命……”罗红央笑道:“当初你却不也救了那狐的全家性命?”龙忘海只觉得这是不同的,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同,怔在原地。罗红央继续道:“有恩于人,人必报之。若你受了报答,他也不再总是挂念尚欠你的恩情。受人于恩自然是品德,受人之报难道便不是品德么?你但求问心无愧,难道别人求的便不是问心无愧?龙先生要好好反省才是。”龙忘海又叩头道:“大仙教训的是,龙某有过,龙某知错了。”罗红央又再搀扶,道:“龙先生请回罢。”龙忘海只是叩头,听身前声音不再,这才抬头,却已不见了那红衣少年的踪影。十四章 转机
次日清晨一大早,龙忘海便来到“济世堂”门前,却见张淡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日她没有上妆,素面素服,两眼红肿,似是哭了一夜,心中暗叹这也不枉我女儿对你忠心耿耿。待“济世堂”大门一开,二人同时抢上,那开门人还未及阻拦二人便挤入房中。房间门户都紧闭着,药味扑鼻,引人欲呕。二人在房中便寻不见花椰的踪迹,见那开门的伙计追进来,连声追问。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伙计搅的昏头转向,却听内堂门帘一挑,有人咳嗽一声,道:“吵些甚么?”二人转身,见是那看病的老先生,忙抢上前,那老先生却不急,稳稳的往柜台后一坐,才道:“已无碍啦,昨日半夜时分便已醒转,吃了些药,现在已睡下。”二人急问:“人呢?”老先生摆手:“内堂客房。”二人急忙抢进内堂,见花椰仍裹着前日带来的被卧,头发披散,面色却已有些红润,呼吸均匀,似睡的正香。
张淡香喜极而泣,龙忘海上前轻轻将她抱起,花椰一惊而醒,睁眼轻声道:“先生,姑娘,奴婢……”挣扎着便要坐起,二人皆道:“你且莫做声。”走到柜台前又向那老先生下拜道:“谢老先生救命之恩!”龙忘海道:“此恩此德,龙某人他日必报……”那老先生正在开方子,抬头看他一眼,道:“咄!甚么报不报,老夫昨日难道没收你等的诊费?”说罢把单子递上,道:“一日服两次,七日后改为一日服一次,若有变化再来找我,若没变化则一个月后就痊愈了。——此期间切忌生冷,可记下么?”
张淡香接下药方,与龙忘海又是连声称谢。出得堂门,张淡香叫了马车,龙忘海便道:“淡香姑娘请回,花椰这几日且先住我处,待病体痊愈,咱们再来计较她的去处。”
张淡香听他的意思,竟似不止今日,以后也要霸占着她了,急道:“甚么我请回?这是贱婢房中的丫头,与先生无名无分,当由贱婢照顾才是,贱婢才教先生请回呢!”
龙忘海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将“这是我女儿”的话头压了下去,叹息道:“你又不是不知,过得数日,龙某人便要随常胜王一同回他府上,还能在这里呆得几天?何况她现在要静养,碰不得生冷,在你处可能做到么?”
张淡香听闻此话有理。自己是平日被花椰侍奉惯了的,哪能立即调转过来,反而去伺候她?有些犹豫:“先生一离此地,立即将花椰还我?先生不会逛我罢?”
龙忘海道:“当然,龙某是何等样人,怎会欺骗你这……”妓女。后面两个字他急忙勒了口。张淡香如何听不出,惨然一笑,道:“也罢,不过待她可以行走,先生可要她时常回来看望贱婢,贱婢十分挂怀。”龙忘海连声道:“当然,当然。——对了,”从怀里摸出根竹笛,“这是龙某人答应了花椰,昨日连夜赶制出来的,当可骗过威远将军之眼。”将笛递上。
张淡香此时哪还有心思管这笛子,怏怏接过,龙忘海又一揖手道:“姑娘请了,龙某先走一步。”说罢命车夫前行,自己也缩入车中。
到了家中,花椰又要挣扎起身,龙忘海将她推上床塌,命她多睡,便到后院笨拙的为她煎药。花椰也确觉得身体困倦难耐,又是一觉醒来,便到了傍晚。冬日无力的阳光晒在墙上,映出一片血红。龙忘海正在院中吹箫,见花椰又起身,皱眉道:“不是让你躺着么?”
花椰道:“是。奴婢只是帮先生做点甚么……”龙忘海皱眉道:“不是说过了甚么也不用你操心?快回去躺着。”说罢将箫往后腰一叉,到厨房盛了药到房间,坐在床边,递给花椰。花椰自床上跪了,才道:“奴婢切不敢令先生如此照顾。”龙忘海还想喂她吃,花椰却忙接过,自己喝了,龙忘海将碗放过一边,将煮好的热水端来,解了她的衣服为她净身。待看到花椰身上被针扎出来的红印,龙忘海心中难过,便将唇在那红痕上一个一个的吻过。于是他又翻身上床,顺手放下床帷,分开花椰双腿,入得她的身体,纠缠许久。待射过,花椰道:“奴婢来收拾……”龙忘海却爱怜的抚着她的额角,轻声道:“嘘!为父来收拾便好,你且安心睡,为父就在这里,有事便唤为父。”又为她净了身,便将被子拉高,命她继续睡。
花椰躺回床上,有些睡不大着,看着床帷发呆。她已有点分不清:那个吹箫的男人,那个嫌恶的命自己滚的男人,那个笨拙的煎药喂给自己吃的男人,那个温柔的抚着自己额头的男人,那个与自己交合的男人——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
(*^_^*)
龙忘海将花椰接回家中不提,张淡香回到“怡云阁”,想着龙忘海还不知要怎样折磨自己的椰子,心中难过,又想要哭,老鸨子却急忙闯了进来,道:“哎哟姑娘,你去哪儿了?常胜王三番四次派我来寻你呢。”张淡香淡然道:“哦,出去走了走。”
其实她们这一行虽早已将尊严抛却脑后,却仍然不愿意主动出门,被熟客看到尴尬,也自觉降低的身分——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拉客的通常都是些已经过气或本来就不甚有才貌的妓女。老鸨子自然知道她是说谎,也无心追究,道:“王爷想在这里盘桓数日,希望你入府陪他。”
张淡香一怔,才想起来:“哦,常胜王啊。”老鸨子拍手道:“我的姑娘啊,那还能有哪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