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及他家眷的故事,胡子大柜黑孩子就是与袁老板的故事有关的男主角,后面还要讲到。
“除了猫冬,平常他们也要来,杀杀砍砍难免受伤,进城弄药品……有时为女人,总之有事要来。”朱汉臣说,“胡子多是一两个人进城,出于安全考虑,住到熟脉子(熟人)处。”
“十里香村非常合适喽!”
“对,除了特殊的位置,袁老板经营花柳店多年,积累丰富经验,他为来投宿的找女人、拉皮条,胡子定然愿到他这里住。”朱汉臣说,他对十里香村袁老板的分析基本透彻。
那样的年月,一个店老板和一个胡子大柜有了故事,十分自然的事情,像树上生出一片叶子一样平常。
“常文清先留在十里香村不动,深一步摸摸这个袁老板的底细……”康国志说。
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失踪女兵。
“走,到我办公室唠去。”警察局门前,萧大炮说。
“不方便吧?”王瑞森道。
“咋不方便,方便。”
王瑞森举举手中的一包熟食,说:“我带来嘎嗒牙(零食)的东西,寻思我俩喝一口。”
“我的巻柜里有瓶好酒,正好咱俩咩嗒它。”萧大炮说,咩嗒是吃、嚼的意思,谣谚云:生吃螃蟹活吃虾,抓住小鱼就咩嗒。
王瑞森假推让真想去警察局里,王瑞森说:“到你办公室,对你这大科长会不会造成影响啊?带老百姓在科长室里喝酒。”
“你不是普通百姓,天意杠房的了事的先生,是社会名流。”萧大炮不着边际的乱奉承是受到来者熟食的诱惑,味道分辨是猪头肉,下酒蛮好,“走吧,痛快走!”
王瑞森随萧大炮走进警务科,很大且朝阳的一间办公室。在警察局里警务科是大科,加上萧大炮跟安凤阁那层关系,局长的红人谁敢小觑,即使小觑也是在心里。
“这棒(瓶)子酒在坟圈子里埋了至少二十年,比满洲国成立还早。”萧大炮真是名副其实,说话也乱放炮,一瓶白酒扯上了满洲国,让人觉得玄天二地。酒是陈年的好,如他所说在地下埋了二十多年,一定很好喝。三江民间有一风俗,出殡下葬时,在坟头埋上一瓶白酒,谁知道到底是孝敬亡者,还是生者的一种困酒(长时间置放)方法?警察得到一瓶这样的老酒,因为他是警察。
第八章 消息如晴天霹雳(3)
“局长不剋你呀!得了,还是找个消停地方吧。”
“安局长不在谁管我?他在家也不管我。”萧大炮急于喝酒,或者馋猪头肉不行,他顶爱吃熏的,部位是猪拱嘴,投其所好,杠房了事的拿来包清一色的猪拱嘴,顿时就乐开花,“你真知道我得意(喜欢)哪一口。”
吃的学问大得很,几副猪拱嘴瓦解了警察科长嘴边的警戒线,萧大炮什么都说,正是王瑞森所希望的。进入主题不能太快,王瑞森暗暗掌握着进度,标尺在那瓶白酒,要把警察肚里的话赶出来,非酒莫属,当然需要猪头肉配合,他说:
“瞅你真爱吃这东西。”
“一辈子吃不够,人得意啥没治。”萧大炮的舌头有些硬,酒劲儿攻的让他想起另外一件事,说,“你帮我淘登个方儿。”
“咋地啦?”
唉!大炮也会叹气,他戚然道:“我忽然拉不动大栓,说不行就不行啦!”
“谁不知你的家巴什儿(武器)是钢的铁的,怎么会……”王瑞森半开玩笑,说,“是不是炮开得太勤呦!”
最后一次逛窑子回来,他觉得自己被人劁(阉割)了,裆里很空荡。为证明感觉正确,来到窑子,望着美味无能力下咽。
“真不行啦?”
“真不行啦!”
“你没再试试。”
“试啦,不行。”萧大炮很是苦恼这件事,最大的乐趣被剥夺,算算自己还有什么乐趣,总共也没几样,别的失去就失去了,只这样心不甘,他说,“帮我淘登*方。”
“哎,我给你踅摸(寻找)。”王瑞森答应他,民间壮阳方多得很,见不见效是另外一码事。他见装酒的瓶子快空了,转向主题,也没太直接,遮蔽一下,听来像借题发挥,说,“听说你们逮的工作队员挺漂亮,你没?”
“听你一张嘴说话,就没当过兵和警察,”萧大炮有些不平道,“好东西当官的先享受,轮到你了啊?轮不到!”
“你是说那两个女兵……”他紧紧追问。
“不,她们有大用途。”萧大炮还剩下半根戒备的神经尚清醒,说,“跟你说没用,不说啦!”
王瑞森觉得还有机会,为警察倒酒,说:“漂亮女人的用途谁不知道,再笨的人也能想象得到。”
“那你说说,用女兵干什么?”
“送给比团长还大的官儿呗!”
“聪明!聪明!”萧大炮喝一口酒,说,“错啦,你还是小聪明,女兵是送人,送给谁?你说谁?胡子!”
王瑞森大吃一惊,这是女兵失踪后雷人的新闻了,那个时代还没人使用雷人一词,雷击死人,称为雷劈死人,姑且说晴天霹雳吧。他惊闻此消息怎能不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瞪啥眼睛?你不信?”
“当然,女兵送给胡子,我看是胡扯!”王瑞森用话引话,套出更多的信息,找出两句民间谣谚做根据,“当一天胡子,怕一辈子兵。”
“怕是怕,可要分咋个怕。”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没、没懂,”萧大炮潜意识里的东西止不住往外流淌,“你整天抬死人,嘿嘿,脑袋抬笨喽!”他醉得眼皮挑不开,还在藐视人。
“水火不同炉,当兵的咋会把美女拱手送胡子。黄豆说出黑豆来我也不信!”
“还别不信,就是、是这么回事。”萧大炮吐字有些不清楚,嘟嘟囔囔道,“见女、女、女人胡子迈不动腿儿……”
“萧科长!”
“迈、不动腿、腿儿!”萧大炮嘴是没把门的了,可是话也到不了嘴边,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概是吃多了猪头肉,他烀起猪头(酣睡)。。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消息如晴天霹雳(4)
“萧科长!”王瑞森叫他一声,没丝毫的反应,天知道他要睡多久才会醒来,于是便离开。他心急火燎地往天意杠房赶,警察萧大炮说的消息太重要了。
“送给土匪?”
两位女兵的下落出人意料,也令人忧心忡忡,每个人的心再次受到冲击,受冲击最大的是康国志,送给土匪的结局不言而喻,将一只羊扔进狼群,被撕碎分尸无悬念。
“秀娟啊,你现在怎么样啦?”东北人民自治军侦察处长晓知土匪的德性,他们见女人如苍蝇见血,虽然有的大绺子遵守“五不准”、“七不抢八不夺”的绺规五不准:不准走猪驴前面横走过的路;不准进猫月子女人屋里;不准抢穷人的东西;不准吃办喜事家的饭菜;不准奸*人。七不抢:娶媳妇送姑娘的不抢;出葬起坟的不抢;渡口摆船的不抢;走屯行医的不抢;和尚尼姑不抢;窑子棺材铺不抢;鳏寡跑腿的不抢。八不夺:锔锅锔缸的不夺;大车店不夺;跳大神的不夺;要饭花子不夺;摇卦算命的不夺;邮差不夺;耍钱赌博的不夺;挑担货郎子不夺。,但说和做存在巨大距离,何况真正执行这些的绺子凤毛麟角。她们落入不同绺子命运将不同。
“目前我们不清楚她们是在怎样的情形下送走的,究竟送给了哪个绺子?”朱汉臣说。
“萧大炮只说送给了胡子。”王瑞森说。
常文清怀疑警察酒后的话,是吐真言,还是胡说八道呢?他说:“此事需要调查,此前,我们所收集到的情报,丝毫迹象都没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康国志也将信将疑,两个女兵无影无踪,萧大炮说送给了土匪,倒是合乎逻辑。事情残酷地摆在面前,不是愿意不愿意承认的问题,这是信。疑的是兵、警抓住女兵怎会轻易放走,送给胡子她们有逃生的可能,明知有逃生的机会,敌人会不会这样做?如此做是愚蠢还是歹毒?屠夫杀死一只羊轻而易举,扔到狼群里,让它备受摧残蹂躏,他倾向后者。
“萧大炮肯定还有秘密没讲,”朱汉臣说,“瑞森,你还得从他的嘴里往外抠。”
“我也这么想。”王瑞森说,萧大炮准确说出将女兵送给胡子,听说也好,亲眼所见也罢,算个知情者,他有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事件的真相——的可能,“我抓紧抠。”
“不可操之过急!”康国志急切找到女兵的下落,还是冷静地说,“瑞森面对的是警察,不是狼也是只豺,问得急了,他必然产生怀疑。”
“有道理。”朱汉臣赞成道。
接下来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除了猛鸷出不来没参加,康国志、朱汉臣、常文清、王瑞森四人一起研究了半个下午,做出这样决定:分头行动,王瑞森接触萧大炮,任务是从警察口中掏有价值的情报;朱汉臣寻找关系,秘查113团的俞团长,将女兵送给土匪的决定肯定是他做出的,动机是什么;康国志去查警察局长安凤阁,弄清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常文清留在十里香村,监视袁老板跟哪些胡子暗中来往,看能否从中发现女兵下落的线索。
安凤阁进入侦察视线,此前没注意到他,种种迹象表明,他参与了杀害工作队员和将女兵送给胡子的事件,是不是元凶?警察局长具备充当元凶的条件,突然外出又不让局内人知其行踪,疑点重重。
“警察局长一个人外出,不讲去向,十分不正常。公事私事都该跟局里打个招呼。”朱汉臣分析道,“我们的同志牺牲前俞团长找安凤阁,充分说明他是主谋之一。”他还认为将两位女兵送给土匪的坏道是他出的,警察局长是地头蛇。
第八章 消息如晴天霹雳(5)
“送给土匪不仅是*吧?”
“文清的疑问有道理,仅仅是为让土匪*,我们把敌人想得太简单了。”康国志说,他分析形势,日本鬼子投降,国民党军队占领了东北很多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