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心花怒放,许可不在身边,我就要念阿弥陀佛了,他是个难缠的家伙,一旦粘上,比牛皮糖还要让人发怵。这下好了,调一小姑娘过来跟进,还是一新手,那还不是由我来掌勺,想红烧就红烧,想爆炒就爆炒。
我打着哈哈,喜不自胜地说:“瞧你说的,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努力搞好警民关系,是每个公民的应尽义务。甭管小姑娘还是大嫂子,都是人民警察,理应受到我们的尊重与拥戴,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再说了,你许队长安排的人手,我还能不鞍前马后地悉心服侍,你就放心好啦!”
许可在电话里冷笑一声,说:“你少给我灌迷汤,凭你那三寸之舌,人家小姑娘还不服服帖帖地听你的指示?我是考虑到你的处境,才给你一点空间发挥,你不要给我捅出什么漏子来我就千恩万谢了。”
我突然明白了许可的良苦用心,他在心里是想帮我的,可是职责所在,让他难以取舍,借着出外公干,给我安排一个嫩角色,让我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这无疑是一种最好的方法,即卸掉了他的责任,又卖给我一个人情,真可谓是两全其美。厉害!我在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年轻队长的处事之道,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许多。
下午2点,吴畅准时地按响我的门铃,拉开门,我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得让我吃惊的小姑娘,略显紧张地站在我面前,白衬衣,牛仔裤,旅游鞋,背上居然背着一只牛仔包。
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我真怀疑对方是不是哪所大学里的学生,从她稚嫩俏丽的脸上,我实在找不出刑警队员的风采。
将吴畅让进屋里,我给她倒一杯凉饮,问:“刚到刑侦队不久?”
吴畅挺了挺胸,努力装出一副浩然正气:“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实习,刚调回来就分在刑侦科。干刑侦是我最大的心愿,特威风的那种。”
“也是特危险的。”我提醒她,“刑事警察面对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测之事,你这么年轻漂亮,更是增加了你的危险系数。”
吴畅不解地看着我:“危险系数和年轻漂亮有关系吗?”
我在心里暗笑,这个小姑娘的社会阅历太浅了,对犯罪心理学也只是接受了学校教材上的一些东西,真正的罪犯,他们的心理细节相当复杂,没有实际的接触,根本不可以摸清楚他们内心的所想。一般的罪犯在作案后想到的是逃跑与隐藏,高智商的罪犯作案后却能平静地处理完现场,设置假象,布下迷局,和警方玩捉迷藏游戏。当他预感到危险逼近时,就可能对警方下手,而年轻稚嫩经验不足的漂亮女警是他们报复的第一选择对象。电视电影里总是将那些年轻美女刑警描述得过于无所不能,实在是对现实中美女刑警的一种误导。单论智商,每一个罪犯都不会低于警察,但所谓邪不压正,无论是多么高智商的罪犯,最终都难以逃过法律的制裁。
我半开玩笑地说:“美女都是发光体,走到哪都可以照亮别人的眼睛。而一个美女警察,给罪犯的第一心理暗示就是相貌出众身手普通,你说,当罪犯准备对警方进行报复时,他会选择哪一类人群?”
吴畅有些儿紧张,底气不足地说:“你在危言耸动!”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我装得一本正经,“长得美是一种幸运;做警察是不幸;干刑警是悲哀。”
吴畅瞪大了眼:“这话谁说的。”
我哈哈大笑:“我说的。”
“你……”吴畅的下巴拉了好长,也忍俊不住地笑了,“许队说你这人很可怕的,让我防着点,我看啊,你不可怕,还有些……可爱!”
这回换成我的下巴掉了下来。
邻近花楼街共存三座教堂,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将其中的两座教堂里里外外研究一遍,也没有发现与“意大利的歌声”有关的线索。
难道说,是我的推论错了?
我们坐在滨江路边的休闲椅子上,3个人都无话可说,各自默默地吸着冷饮。
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一阵后,我首先打破沉寂:“花楼街附近还有一家教堂,是我们明天的寻找目标,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保持精力充沛。”
李灵有些气馁:“如果明天还是一无所获,那么我们的寻找范围岂不要扩大。更重要的是,在我们寻找的同时,赵月也许和我们一样正在寻找。假如她先找到钥匙,后果就不堪设想。”
吴畅不以为然地说:“你也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她一个女人又能有多大作为。”
我对吴畅的这种轻敌之心深感不安:“吴警官,有句俗话叫做‘最毒妇人心’,女人发起狠来,其残忍程度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古往今来,这种事例举不胜举。而且,对赵月这样的人,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知道赵教授的死亡原因吧,你们警方勘查结果是‘第三类死亡’,你是否想到过,赵教授的死亡极有可能就是赵月一手实施的,警方虽然觉得教授死得离奇,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能眼睁睁是看着她逍遥法外。”
吴畅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怀疑赵教授的死是赵月所为?怎么可能,虽然我们还没有彻底弄清真正的死因,但作为女儿,她没有什么理由杀害自己的父亲,这可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事啊!”
“魔鬼做事不需要理由!”我冷冷地说:“况且她手里头可能拥有一种恐怖的武器!”
吴畅惊骇地说:“难道她有枪械?”
“枪器是没有生命的,在正义者手里,它可以保国卫民;在邪恶者的手时,它可以制造血腥。”我扭头看着吴畅,“并且,枪器又怎能算作恐怖的武器呢,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才是可怕的。而真正最可怕的是人的思想,因为任何武器都是有形的物质,只是人的思想却是无形可循的。”
吴畅或许被我的一顿抢白撩起了浮躁之气,她气冲冲地说:“你倒底想说什么?尽是一些大道理,这是调查线索,不是哲学理论讨论。”她撂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站起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毕竟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呀!”我感慨道,“还是灵妹妹懂事,人又乖巧温顺,头脑也要冷静得多。”
李灵撇撇嘴:“嘁,少来了你。”
说话间,吴畅又蹬蹬地跑回来:“我总算明白了,你的目的就是要将我支开,自己好单独行动。许队吩咐过我,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你,你别指望你的阴谋得逞。”
“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在心里叫苦不迭,“他不会让你在晚上也跟我回家吧?”
“许队就是这个意思。”
“嘿,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尽碰上一些难缠的主儿。”我哭笑不得,“但是,许队没有告诉过你,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属高危人群啊!”
吴畅嘻嘻一笑,拉起李灵的手:“有李灵妹妹在,你那些邪异而美妙的思想恐怕根本就没有发芽的机会了。”
李灵一脸的坏笑:“就是,你最好将肚子里的歪心邪念趁早连根拔起。”
我耸耸肩:“有你们两位女侠的联盟阵线,我还敢有什么歪念,那不是自找晦气吗?”
“知道就好!”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二天,天气非常糟糕,倾盆暴雨一直未停,狂风挟着豆大的雨点肆虐地横扫整个天地。
我们愁眉苦脸地躲在三牌楼街的一家麦当劳店里,望着灰蒙蒙的雨幕唉声叹气。
按照地图上的标示,三牌楼街的尽头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教堂,由于那一端的地势低洼,再加上老街区的排渍设施年久失修,所以,那里的积水已近两尺之深,要到教堂,必须涉过两百米左右的积水区。两个女孩看着狭窄街道两旁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心里的恐慌被放大了好几倍,而我看着那些污秽不堪的雨水里漂浮旋转的各色各样的垃圾,也禁不住发怵。
我们只好钻进麦当劳,随便要了两份薯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着边际的话,心急火燎地等待暴雨停歇。
暴雨停下来时,时间已近中午,为了将时间抢回来,我们索性在麦当劳美美地饱餐一顿,然后向那一端的街道走去。
街面上的积水还没有完全退尽,水面上的烂菜叶、碎纸巾和五颜六色的塑料袋杂乱地漂游着,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李灵和吴畅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面上扭摆着前进,嘴里的埋怨之声不绝。
好在穿过四牌楼街就是那座教堂了,近两百米的街面很快就到了尽头。因为雨水的洗涮,教堂青灰色的门坊显得愈加古色古意。
基督教是从明代万历年间由意大利人利玛窦传入中国的,历经四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几经沉浮,终于被世人接纳。迄今为止,基督教徒已遍布全国,尤其在东南沿海地区,教徒广布,教堂林立。而在中原地区,基督教众明显要少了许多,特别是从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视线已转向经济建设,对宗教的信仰之心淡泊了许多,所以,这些教堂也倍受冷落,再没有昔日门庭若市的景象。
进入大门后,我一眼看到高耸的哥特式游廊下站着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从他一袭黑袍及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可以看出,他是这里的修士。
看到我们一身狼狈的样子,修士吃了一惊:“几位客人如此天气前来,有什么事吗?”
走上回廊,我露出友好的笑容:“您好。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江城师大的学生,最近在做一项有关江城宗教历史的调查,所以想对贵处做一番实地考察,希望能得到贵处的支持。”
中年修士犹豫了片刻说,“这事还得向徐主教请示,请跟我来吧。”
徐主教已是年近古稀的老者,皓发银须,但耳聪目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听完我的话,主教目光炯炯地盯着李灵,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