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折叠好放进封起的塑胶袋里。
边西北看着于南忙这些事情,闻着空气中略带一点血腥的味道,略略的皱眉:“内脏破裂……假如真是内脏破裂,会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发作吗?”
于南抬头:“有可能。有时候人的内脏有破溃时,不剧烈移动时,就不会大出血。就像是刚刚破掉的玻璃杯,假如内外气压压力相等,杯中的水也不会立刻流出来的道理一样。但是一旦气压失衡,杯壁碎开,那么杯中的水,就肯定盛不住了。”
“所以,他是因为突然躺在床上,才会内脏破裂,血压失常,倒致突然内出血?”边西北追问。
“这只是个推断。”于南做久了鉴证官,用词都很谨慎,“一切都要等我解剖验尸后才能有答案。边组你怎么老是追问这个问题?”
边西北的脸色有点难看。
站在一边的燕一纱,默默地捏了捏边西北的手臂。
谁知道单号监牢的铁门突然被人推开,胖墩墩的肖琴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的语气就是毫不客气:“他追问你,因为这个案犯,是被他打死的!”
“什么?!”于南都大吃一惊地惊呼一声。
边西北瞪着走进来的肖琴,脸色有些僵直灰白的难看。
肖琴到是有些得意洋洋,不闪不躲地瞪着眼前的边西北。
“肖司长,”边西北慢慢地开口,“在您说出这样的话之前,最好先出示证据。”
“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人都死在这里了你还跟我谈证据?!”肖琴似笑非笑地看着边西北,“那天你审讯案犯时,就对他大打出手,虽然杨瑞空的审讯笔录上没有记录,但是审讯室的摄像头可是纪录了一切,录音片段上也有你动手打人的证据。我知道你当天要杨瑞空把这些消掉的,但是不好意思,我先下手了一步。”
边西北瞪住肖琴,明明是认识几年的同事,这会却突然觉得这个矮胖的女人变得如此凶悍,如此有心机。
“我是打了他,那又怎么样?”边西北对肖琴挺直脊背,“即使按照警察条例,也不过是说我刑讯逼供,证词不采用,通报批评加克扣奖金。还能怎样?”
“怎样?”肖琴挑起眉,“如果只是刑讯,是不能把你怎样。但是现在是,人死了!被你打死了!谁都知道这个案犯对最近警局里发生的案子有多重要,尤其是国际刑警都赶来提人引渡,这么重要的证人,你居然把他给打死了!这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将要对你进行的惩罚,也完全不同。”
肖琴的用词,引起了边西北强烈的反感,他瞪着这个上司:“肖司长,请你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擅自使用什么‘你把他打死了’这样语句,我打他和他死亡之间,并未有可以划等号的联系,如果你坚持这样胡乱推断我,就算你是司长,我也一样可以告你诽谤。”
肖琴被边西北这样斥责,居然不生气,反而兴高采烈的。
“你去告我吧,最好到局长,到国家安全司,到总警署署长那里去告我好了!”肖琴得意洋洋,“反正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于南解剖验尸,就能立刻验证你的罪行!国家法律规定,绝对要杜绝刑讯逼供,案犯也是人,他也有要活下去的权利。边西北你私自打死他,已经不再是警察条例的管理范围,他死了,你已经触犯了刑法,现在警局里怀疑你是故意杀人,所以将会以故意伤人罪对你提出公诉。”
“什么?!”肖琴的话一说完,连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燕一纱都惊呼起来了,“肖司长,至于这样吗?怎么可能这么严重,西北怎么可能会是故意杀人?!”
肖琴听到燕一纱开口,脸色也不怎么缓和,甚至有点不耐烦:“人都死了,对他提起什么罪名怎么会过份?边西北对待这个案犯的态度,局里很多人都曾经见过,怀疑他只是故意伤害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而且昨天晚上他行踪不明,这个案犯又突然死在这里,监狱进出的记录上,甚至有他的签名刷卡记录。所以上面现在充分怀疑边西北因愤生恨,痛下杀手。”
边西北听完肖琴的话,已经被刺激得一腔怒火要从胸膛里狂喷出来。他瞪着肖琴,狠狠地怒吼:“出入记录上,有我签名刷卡的记录?!我行踪不明?我昨天晚上明明……”
边西北指着燕一纱,差点要一句话喷出来,但看到燕一纱的表情,他又硬生生地把那句话吞下。
然后转过身来,继续对着肖琴大喊:“很好,你们现在是怀疑我是杀他的凶手,然后故意伪装成审讯时误杀了他?!你们这些上面的想像力,未免也太好了!好,从现在起,这个案子我不管了!”
“你当然不能管了。”肖琴板着一张脸站在边西北的面前,“从现在起,你手上的所有案子都要停查,包括中央银行信贷办主任李容强被狙杀案,郭清清大笔金额不明被杀案,以及Psychedelic来向不明案,还包括今天在购物商场的爆炸案。”
边西北瞪大眼睛:“所有的案子,全部,要我停查?!那我还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再做。”肖琴得意的,“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你,刑侦六组组长边西北,停职待查。限制出境,限制各国签证,监视居住,每天早晚,到警局调查案犯处,签字报道。”
边西北听完肖琴的话,瞠目结舌的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冰冻了。
他没有听错吧?他这位每天查案的刑外侦六组的组长,不仅要被限制出境,限制签证,被监视居住,还要像是那些法外保释的案犯们一样,每天到审查案犯组签字报道?!那些真正的犯案人员,有无数都是从他的手里被捉住的,如今他查案查案,查来查去居然查到自己的头上,把自己变成了和那些人一样的嫌疑犯?!
边西北整张脸孔都被憋得涨红了,一股恶气在胸膛里左冲右突,生生地撞着他的胸骨,差点就要喷涌爆炸而出了!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肖琴,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
肖琴居然还对他伸出手来:“把你的警官证、配枪全都交出来。”
边西北的怒火腾地就爆发了,他直接一步冲到肖琴的面前,就要一声怒吼:“妈的,老子没有杀人!凭什么要停我的职,凭什么要收回我的证件,拿走我的配枪!老子没有做就是没有做,别想栽脏陷害我!”
肖琴的脸色,已经蓦地一下就黑了。
于南和燕一纱看到边西北口不择言地大叫,吓得立刻一左一右地去挡他。
“别这样,边组!”
“西北,你不能对上司说这样的话。”
“去他妈的上司!”边西北怒吼出声。
肖琴的头发都被气得根根倒竖:“边西北,我会再给你加一条罪状,辱骂上司,妨碍司法公正,你会受到惩罚的!拿枪来!”
肖琴伸手就去拔边西北身上的枪,边西北大怒,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扣肖琴的手腕,几乎差点要一把扭断她!
燕一纱见边西北真的要发狂了,连忙替肖琴挡开边西北的手,然后顺手抽走他腋下的配枪,一边圆场一边推着边西北就往外走:“行了行了,西北,我们先走吧,回去再说。”
“我不走!”边西北还在愤怒咆哮。
肖琴拿了他的枪,得意万分:“你最好放老实点,边组长。你现在已经不再是警察了!“
边西北被燕一纱推出门去,怒火在他的头顶盘旋燃烧,他惊天动地般地大吼一声:“肖琴,你别想公报私仇!”
肖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她握住手里边西北的枪,恨恨地,盯着那被推出门去的背影。
不明记忆
唐密雪被一块炸开的广告牌碎片打到了后脑。
流了一些血。
周知言帮她处理了那伤口,然后让她侧卧着,一点一点地处理了她的伤处。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略大了一点,还是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当周知言帮她包好后脑的纱布的时候,忽然看到侧躺着的她,已经微微地张开眼睛。
乌眸清澈,静静地望着他。
周知言放下手里的剪刀和纱布。
低头看她一眼,只是微淡的一句:“欢迎回来,唐密雪。”
唐密雪的心,倏然被这句话弄得微微一动。
她回想起自己大脑里那些破碎的碎片,旧日的老电影一般支离破碎。电流仿佛穿过脑神经的中枢系统,滋滋作响得搅乱了一切。
唐密雪瞪着周知言,忽然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周知言正在整理医用工具,听到她这句话,忽然把手里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来看她。
他琥珀色的眼眸,透明却深邃,当注视着你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吸引,仿佛能把人吸进那无穷无尽的眼瞳里去,可是即使你掉进那样的深邃,却依然摸不到他的内心……那颗永远掩藏在眼眸背后的心脏,就像无垠星空里的浮云。
周知言瞪着唐密雪,忽然上前,抬起她的脸。
他直直地盯着她,那种感觉,仿佛能穿透心骨。
唐密雪忽然觉得,她在什么时候,也曾经和他这样的对望。就在这样的手术台上,他也是这样狠狠地扳着她的脸,那种目光,比现在的更凌厉,更冷漠。甚至她还能嗅到空气中飘浮着的刺鼻血腥味道,以及在她破碎的记忆中,某个人就躺在离她很近很近,但却模糊到看不清一切的地方……
唐密雪忽然从他的手掌里转头。
就像是下意识般地,向着手术台边的另一台诊疗床上望了一眼。
“她……是谁?”
“没有她!”周知言一下子就扳回唐密雪的脸,把自己的眼睛,狠狠地对上她的瞳眸。“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你和我。我是万知诊所的老板周知言,你是我的护士唐密雪!”
他扳着她的脸,微冷的声音竟然罕见地略略提高。
“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名字,唐密雪。你,唐密雪。”
她被他扳着脸,略仰着面对着他的脸孔。
他俊逸的脸庞,白晰的肌肤,略带着一点微冷的呼吸,以及那么穿心透骨的眼瞳,直直地,死死地,狠狠地瞪着她的眼睛,让她的心,都像是被人突然紧紧地掐住。
“是……真的吗?”她望着眼前的周知言,不知道自己头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