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因此而显得更加苍白;发烧的额头亮得像盏灯笼。“我爸爸死了。他们杀了他,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帮帮我,好吗?我很抱歉,可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告诉他们这不是我的错,我跟他们说了,可那位太大说我是个女巫。她说——”她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两颊滑下。
“好了,亲爱的,到这儿来。”诺玛心疼地说。恰莉张开双臂向她跑去。
第二天,赫夫里兹大夫来看恰莉的时候说她的情况有了好转。两天以后,他说她好了许多。周未再来时,他说恰莉已经复原“伊夫,你决定怎么办了吗?”
伊夫再次摇摇头。
那个星期天上午,诺玛独自一人去了教堂。她对人们说伊夫有些发烧。恰莉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在室内走动,伊夫便留在家里陪她。前一天,诺玛已经在奥尔巴尼给她买了许多衣服——
因为在黑斯廷斯·格兰买这些东西,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
伊夫坐在炉边削着一根木头。过了一会儿,恰莉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你不想知道吗?”她问,“你不想知道我们开车离开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吗?”
他抬起头朝她微笑着:“我想你准备好了会告诉我的,小家伙。”
她神情紧张。严肃苍白的脸并没有改变:“你不怕我吗?”
“我应该怕吗?”
“你不怕我把你点着吗?”
“不,小家伙。我可不这么想。我想告诉你些事情。你已不再是个小女孩了。虽然还不能说是个大姑娘,但你毕竟长大了。
你这样大的孩子——所有的孩子——如果想把房子或其它什么点着的话,完全可以弄到火柴。但没有几个人那样做。他们干吗要那样做呢?而你又干吗要那样做呢?你这样大的孩子应该让大人放心——觉得可以给你一把刀或一盒火柴。所以我并不害怕。”
听到这些,恰莉的脸不再那么紧张,上面闪过一道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要告诉你。”她说道,“我要告诉你所有的事。”她开始了自己漫长,充满血泪的故事。一个小时后诺玛回来时,她仍在述说着。诺玛站在门口听着她的故事,然后慢慢解开大衣把它脱下。恰莉年轻而又有些沧桑的声音继续述说着……所有的悲。所有的痛。所有的愤怒和无奈。
当她的故事讲完后,伊夫和诺玛明白了他们面临的危险,和这危险的巨大。9
冬天来了。伊夫和诺玛仍未决定应该怎么办。他们又开始一起到教堂去。恰莉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反复叮嘱她不要去接电话;如果有人来就躲到地窖里去。赫夫里兹的话“像个关在笼子里的鹦鹉”不时回荡在伊夫耳边。他买了一大堆课本——还是在奥尔巴尼——开始教恰莉念书。虽然她很聪明,可惜他并不是个好老师。诺玛要比他强一些。但有时当她和恰莉在读一本历史或地理课本时,她会抬起头来看看伊夫,眼光中带着询问……伊夫无法回答的询问。
新年到了;然后是二月。三月。恰莉的生日。夫妇俩从奥尔巴尼给她买来了礼物。可怜的恰莉,像一只笼中的鹦鹉。可恰莉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有时伊夫在难以成眠的夜里会安慰自己说:
这对恰莉的痊愈在某些方面可能是件好事。但是以后呢?他不知道。
那是四月初的一天,连着下了两天大雨,木柴全被雨水浸透了。伊夫怎么也点不着厨房的炉子。
“往后站一站。”恰莉说道。他机械地向后退去,以为她想看看什么东西。空气中有某种东西穿过了他的身体——某种温热的东西。片刻之后,炉子熊熊燃烧起来。
伊夫转回身,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恰莉带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表情注视他。
“我帮了你,不是吗?”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这并不坏,是不是?”
“是的。”他说,“只要你能控制,这并不坏,恰莉。”
“我能控制那些小的。”
“不要在诺玛面前这么干,孩子。她会吓坏的。”
恰莉微微一笑。
伊夫犹豫了一下说:“对于我嘛,什么时候你想帮我都可以,省得那炉子折腾我。我总是不大会生炉子。”
“好的。”她说着,笑得更开心了,“而且我会小心的。”
“当然,你当然会小心的。”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门廊上的那些人拼命地扑打着自己燃烧的头发,想把它弄灭。
恰莉恢复得很快,但她的胃口仍然很差,而且不时地做恶梦。用诺玛的话来说,就是非常“挑食”。
四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她忽然从恶梦中惊醒,浑身淌满冷汗。恶梦并没有马上消失,仍然生动而可怕地浮现在眼前(下午伊夫曾带她去过树林;在梦中,他们又来到了树林里。忽然她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头她看见了向他们悄悄逼近的约翰·雨鸟。
他的身影在树后闪动,几乎不被人察觉;那只独眼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手中握着枪——那把杀死了她父亲的枪,他越来越近……)。接着,恶梦消散了。幸运的是她很快就会忘掉这可怕的梦;而且也不会再在醒来时尖声呼救而惊动伊夫和诺玛。
这时”洽莉听到他们在厨房中说话。黑暗中,她在梳妆台上摸到了自己的玩具熊,将它举到面前。现在是十点。她刚睡了一个半小时。
“——怎么办?”诺玛问。
偷听是不对的,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他们谈论的是她;
她知道。
“我不知道。”伊夫说。
“你想过报纸吗?”
报纸。恰莉想,爸爸曾经想把他们的事告诉报纸。爸爸说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哪一家呢?伊夫问。《黑斯廷斯·格兰号角报)?他们会把它放在广告和节目预告旁边的。”
“她父亲本打算这么做的。”
“诺玛,”他说,“我可以带她到纽约去。我可以带她到《纽约时报)去。可如果有四个人掏出枪来在走廊上冲我们开枪怎么办?”
恰莉这时竖起了耳朵。诺玛的脚步声穿过厨房;水壶叫了,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伊夫说:“是的,我知道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可能发生比这更糟糕的事。尽管我很爱她,可我不得不这么说。一旦她控制不了那东西,就像在他们囚禁她的地方……纽约市有将近八百万人口哪,诺玛。我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岁数,不能再冒那样的险了。”
诺玛的脚步声又走回到桌旁,房间古老的地板在她脚下令人愉快地响着。“但是,伊夫,现在听我说。”她说。诺玛说得很慢、很谨慎,仿佛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即使一家像《号角》这样的小报也很注意收集信息。现在新闻来自各个角落。两年酩,南加州的一家小报得了普利茨新闻奖,可它的发行量还不到一千五百份!”
他笑了。恰莉仿佛看见他握住了她的手:“你对这些很有研究啊,诺玛?”
“不错,我研究过。而且你不用为了这个而笑话我,伊夫·曼德斯!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们现在处境很困难!我们还能把她藏在这儿多久而不被人发现呢?昨天下午你还带她去过树林“诺玛,我不是在笑话你,再说那孩子应该出去走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没不让你们出去,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一点!孩子成长需要运动。新鲜空气,那样才能有好胃口,而她一一一”“挑食,我知道。”
“脸色苍白而且挑食。所以我不反对你们出去。看你带她出去我很高兴。但是,伊夫,如果约翰尼·戈登或是雷·帕克斯正好溜达过来看见你们怎么办?他们有时会来的。”
“亲爱的,他们没来。”但伊夫听上去有些不安。
“这次没来!上次也没来!但是伊夫,不可能总是这样!我们到现在为止还算走运,”你明白的!”
她的脚步声再次穿过厨房。接着传来倒水声。
“是的。”伊夫说,“是的,我明白。但是……噢,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她说着再次坐下。“别说什么但是,你知道只需一两个人此事就会传开。伊夫,人们会知道我们这儿有个小姑娘。先别管这对她会怎样;如果那些人知道了会怎样?”
在卧室的一片漆黑中,恰莉将两臂伸开。
伊夫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诺玛。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我已想过无数遍了。一家小报纸……不过,这不保险。你知道如果我们想保证这孩子以后的生活,我们必须把她的事传出去。如果想让她得到安全,就必须有许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和她所能做的事——难道不是吗?许多人。”
诺玛·曼德斯不安地动了动,但她什么也没说。
伊夫接着说:“我们得为她做这些事,我们也是在为自己做这些事,因为我们自己的生活也可能会受到威胁。我已经挨过一次枪子了。我爱她,就像她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也一样,但我们得现实些,诺玛。我们可能因为她而被杀掉。”
恰莉感到自己的脸由于羞愧而发烧了……也由于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们。她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
“而且这不只关系到我们和她。你一定还记得那个塔金顿说的话,还有他给我们看的档案。这还关系到你的弟弟和我的外甥弗雷德,还有——”
“——还有那些远在波兰的人。”诺玛说。
“也许在这点上他只是虚张声势。祈祷上帝希望是这样。我很难想象会有人能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来。”
诺玛忧郁他说道:“他们已经很卑鄙了。”
“不管怎样。”伊夫说,“我们知道那些狗杂种是不会放过此事的。事情肯定要传开。诺玛,我想说的是传开后就一定要有结果。如果我们要采取行动,我希望是明智的一步。我不想把事告诉一家乡村小报,然后让他们得到风声再把事情压下去。他们做得出来。”
“那